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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曾经我如此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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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起沉默了一会,不知在思考什么。
  “我存活的日子本来便剩不多,余下不过七日。”他开口道。
  “是的。”世无双点头:“将魂们归天的日子我都推算过,你是最后一个归天的。只是……唯有今日提前将你斩杀,天道才会提前觉醒,将魂大阵将会崩溃,我也才有机会去做我想要做的事情。”
  “现在正值良辰,宜,送葬。”
  “是的,送,我们两个。”白起扭了扭脖子,全身上下忽然想起一阵噼里啪啦之声。随着这个动作,他的气息也疯狂地攀升,从原来在夕死边缘垂垂挣扎的境界一下子提升至完整的夕死。
  “本来,为了安然死去,我已经逐步将神念撤离,到了七天后我的身躯将自然散架,尘归尘,土归土,就这么自然死去,不再吊着这千年的残念。不再看尘世最后一眼地离去。”
  “只是,在临死前,我发现还是有些有意义的事可以去做的。”
  “你太危险了。太危险了。绝地天通,大同一战之后,依然意图染指大道,我想你应该知道如此做的后果。尤其是对神州道上的所有常人来说,大道不洁扯出天道异动,常人神念将不稳,长此下去,道将不到,人将不仁。”
  “那些道外的,一直在看着。”
  “所以,去死吧。”
  世无双挑了挑眉毛,察觉到本来被白起压抑在灵魂最深处的杀性全然被激活,而周边的天地不到一个呼吸间已经将所有要素都送回白起体内,让他获得足够强大的力量!
  而在此刻,所有在白起身上残留的,拖扯了千年的苍老沧桑感尽数消去。岁月带来的磨损,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神智上的都不复存在。所有的一切消去,白起的身体中涌现的,是最早的那个他,曾经的那个他,果断的、勇敢的、年轻的、无惧的他。
  但不是,还不是一生中,最好的他。
  (明明没有完全觉醒,还是残留本能去帮他啊。)
  世无双不再犹豫,神念一动,谴天暴雷纷纷落下,白起却仍没什么反应,直到最近的雷丝已经贴着他的脸闪烁时,他那如剑般锐利的长眉才微微动了动,龙渊化为无形,接连穿过数颗谴天暴雷,而白起的身影也化作一道流光跟着穿过。
  在他身后,谴天暴雷纷纷爆炸,由于距离过近,这些化出来的雷霆威力相互叠加,瞬间将方围百米的空间全部化成电浆的汪-洋,其威力几乎能够灭杀所有的凡物。
  只是这却与早已经从上方越过了数十米的白起无关,与先前勉力利用无常步规避世无双的攻势时不同,如今的白起犹如入海之龙,肆意地逡巡在不尽的电蛇之中,顺滑而丝毫不受那些足以摧毁玄墨龙首之坚躯的暴雷的影响。
  (他用龙渊直接触及谴天暴雷的道术核心,让它们提前引爆,破坏我刚才本应封锁住所有死角的雷阵合击。)世无双一眼就看出白起的手段,只是在这个念头刚转过时,白起已经又是一个虚空跨步,登临他的身前。
  正上方,龙游浅滩待海潮。
  海潮起涌,铺天盖地!
  从白起的身躯里,积累了千年,近乎无穷无尽的肃杀寒意全数绽放,瞬间掠过了世无双和在身下数十米的玄墨龙首。如此凶猛的寒意,即便世无双时刻有炎凰之羽附体,也仍是止不住地僵住了身躯。但是这么肆意,甚至可以说是不顾一切地释放如此寒意,白起也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一瞬间的术力全部谷尽放空,未臻完善的身躯脉络完全无法支持,术力顿时流转不畅,所以他也陷入了僵住不得动弹的处境。
  世无双的诧异只持续了一瞬,不到半秒时间,覆盖着冰霜的半个玄墨龙首昂扬而起,带着来自远古的莽荒气息突破了世无双的可视界限,在他身前展开了利牙,下一刹就会合嘴咬下。
  在他意识刚想反应时,玄墨龙首又忽然散架,层层鳞片和着犹如浓墨的鲜血飘散,一尾身形细小至原来的十分之一,周边浮着同样浓缩了十倍,威力更不知提升了几何的密集云气的黑龙浮现,它的身形穿过了阻隔的空间,穿到了世无双的身后。因而世无双自身的护身法器断空和身上掺杂了岁龙骨,柔云心等等奇物异宝,足以隔断大多数小山以下的术法和完全卸掉十名望岳全力合击的潜龙羽织也完全无法发挥作用,在他右肩处,一个空洞突兀地塌了下来。
  世无双黑色羽织下的血肉和骨头完全无影无踪,像是被一个黑洞完全吞噬,消失部分的边缘十分齐整,如同一个完美的球体穿过,自他脖子右部分到整个右肩关节,就是球体的边缘部分。而在外部的潜龙羽织却丝毫未损。
  在他身后,黑龙回首,张嘴,一腔云烟缓缓呼出,中间夹杂了些许细小得看不见的灰烬,那是已经被完全吞噬碾碎,失去了一切生机的血骨肉。
  世无双果断将右肩处的感官全部封闭,以对抗玄墨龙首附加在其上的扩大感官敏感度的术法。重新催生骨肉对于夕死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特别是对他这样在生死之门关口的人而言,比起白起这种身魂不一的残缺之人,恢复速度快了不止十倍。
  即便是像玄墨龙首这样使用彻底毁去脱离身体的部分,使用急剧压缩的龙威来破除本能的复生功能的手段,只要给他半个时辰的时间,他也能恢复如初。只是在此刻,他也发现另一件十分不妙的事——由于伤势,他的回气速度比白起要慢些许。
  豁尽所有底蕴发出冰霜寒气僵住世无双,给玄墨龙首争取时机创伤世无双,最终的目的还是给白起自身创造时机。
  足以击杀世无双的时机。
  比起分心关心伤势的世无双,白起已经提前一秒回气完毕,一秒之差,已经足够做很多事了。
  尤其是对白起而言。
  自残存的左臂上,浓稠的黑色气息倏尔冒出,并在瞬间形成了完整的手掌的形状。这是白起利用冤魂暴念凝聚的真冥气,相比普通的,一丝就足以令常人血肉枯死的冥气凝炼了一千多倍,是他以千年时光,神念不停敲铸最后才炼成的,能够代替他身体的任意部分,甚至能让他短暂地取回曾经的力量!
  最为巅峰的力量!
  暴虐的气息狂吼着飞扬至数百米外,层层叠叠的声浪震动了天地,在声浪的中心,白起双手倒持着龙渊,像是无穷无尽一般的冥气从龙渊之中狂涌而出,使他的黑色长发张扬乱舞,而他的双眼中赤红如血的流光覆盖流转,宛如鬼神。
  杀神!!
  白起!
  超过人体极限的倒弓身蓄力后,白起猛然回身下刺!龙渊自上而下贯穿了世无双的天灵盖,大脑,神经,下颌,脖颈,胸膛,锐利得如入无物之境,将一切阻隔都毫无障碍的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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