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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问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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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身体肌肤上飞刺出千百条血色荆棘贯穿安文后,薇思动作去停了下来,没有进一步的追击或是确认安文的情况。
  (怎么回事?这个身躯……)她下意识地想要抬起右手,但随着她的念头扬起的,却是一团鲜红无比,将周边空间都带上赤红的光亮的荆棘团。在这荆棘团内部,一小滩鲜血正活泼地跃动着,像是在庆贺,又像是新生儿天真地笑。
  还未等她再度确定情况,身前被密密麻麻的血色荆棘贯穿后填满的大坑洞里,刺眼的光芒自荆棘的缝隙里四散而出,照耀至她的眼中。辛辣的灼痛感霎时让她下意识地痛呼别眼,贯穿的血色荆棘也不自觉地放松了力道,被燃烧着圣焰的长剑削除了前端,而后安文的身影自缺口处极速撤出。
  血色的半透明晶鳞自薇思的眶下孔中长出,爬至她的瞳孔前将圣光的侵染隔绝。在她渗红的视野前方,数百根血色荆棘狂乱地舞动着,其状甚是癫狂。血色荆棘的后方,安文隔在了门口处,深深光辉闪烁,隐隐约约间有几片光羽漂浮。
  这是名为神圣加护的神术,根据施术者的实力高低,对秽气和实物都有不同层级的隔绝效果,是一个极为优秀的守护神术,可以长期驻存在受术者的身躯上,由其自身温养。传闻昔日救世女神对圣城施加过完整的神圣加护,于是不论是在战火中还是神战里,哪怕经历了大暗之日,圣城的核心也并未被摧毁。
  安文感受了下身体的伤势,果不其然仅有轻微的擦伤。这个叫薇思的血裔情况很奇怪,像是刚刚认识到自己的躯体构成似的,刚才蓄力爆发唤出这群尖利的血色荆棘似乎不是她的本意,所以他随身的加护能十分轻松地便将其挡下。
  眼看薇思还处于诧然地状态中,安文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空档。自他身上光华涌起形成一柄悬在他肩旁的光剑,剑上浮刻着象征炽天使赞词的铭文。随着他的突进,这柄光剑连同他手上的圣罗一起呈现夹击之势,将这些看似坚韧的血色荆棘如同割麦一般砍断溅在地上。
  随着血色荆棘的迅速减少,其内里包裹着的那抹鲜血变得更加活跃,在安文踏至它面前时,它一下子扑到了安文身前的光华上。
  “不要!”薇思本能地惊呼起来,身上其余地方的血荆仿佛受惊的小动物般纷纷一震,而薇思此刻发现她终于掌握了这个身躯,于是将血荆化成两只布满荆刺的巨大利爪一同抄向安文。
  安文正欲横剑扫出炽盛气,却发现身躯像是搭上了万斤重负一般难以抬动。重负正是来自那抹在安文的神圣加护上缓慢蒸干中的鲜血。
  (这是大公级别的精血?是我之前没感知过的气息,那便不是血裔十三始祖的,那是哪一位?)
  疑虑间,安文迅速将被侵染的那部分神圣加护切割取消掉,而仅仅是这个瞬间,他的脚掌前部已经陷入石板中近十厘米。好在作为流炎圣骑,他这一身装备都具有足够强度,在这给予全部身躯的重压之下并没有任何损伤。
  但被这么一阻,他已经失去了挥剑的最佳时机,只能回剑做格挡状。
  而薇思则为他切割掉神圣加护的行为惊异不已。神圣加护是加持于一个整体的防护,怎么可能仅仅之去除一部分而非整体取消?要么就是他的守卫神术不是神圣加护,要么就是……
  就在她挥爪至安文的身前的同时,那一抹摘自安文的神圣加护上切割下的部分的鲜血一蹦跳至薇思的眉心之间。
  这摊鲜血被神圣加护蒸发掉了一部分杂质后显得更加粘稠凝练,但在薇思眉心化开时却又像一滴清澈的水花。鲜血很快末入了薇思的肌肤中,而后一道缝隙突兀地从她的眉心之间割开,漏出了一小道目光。
  在那道目光刚刚探出去时,正是先前薇思情急之下挥出的血荆双爪扑至安文的身前,即将刺入安文剩余的神圣加护之时。
  即便失去了反击的先机,安文也并没有任何动摇,在回剑格挡的同时,口中轻颂起炽天使的赞词。随着赞词“拉里”而一并出现的,是自圣罗的剑镡里扩散出的光盾。这个光盾十分巨大,足以将安文的全身都护在身后。
  “噌!”刺耳的利爪划拉声爆起,足以将常人的耳膜直接击穿。血荆双爪沿着光盾的表层划过,迸发出耀眼的火星,却没能在其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在光盾后面的安文只是沉着地看着血荆交织的缝隙后的薇思,看不出什么忧虑的神色。
  薇思眉心间的眼缝终于完全张开,唯有纯洁至极的高级血裔才有的第三真目于其中显现。如同安文所料,薇思确实是一名大公的直系后裔,或是其初拥者。应该是经过长久的沉睡,才需要那抹来自于大公的鲜血助她恢复。
  而薇思也借着第三真目看清了安文身上神圣加护的来源。
  “三个神圣加护?!圣女一级,教皇一级,还有……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
  她最后的话语被扼杀于喉间,戛然而止。名为圣罗的长剑自她背心贯穿,准确地地末入了薇思的心脏,随后圣洁的银色火焰喷涌而出。
  自薇思的五窍涌出。
  在张开光盾的同时,安文已经脱身,留在原地的只是一个表情木然的虚影罢了,而他不知凭借什么办法,无声无息间便来到了薇思的背后,一记隐蔽而迅速地背刺准确地贯穿了薇思的心脏。
  难以想象的痛苦让薇思止不住地想要哀嚎,但当她张嘴时吐出来的除了银色的焰丝外无他物。圣焰自她的心脏处迸发,旋拧,顺着她的血脉奔向全身。
  “你们想活,人类就得死。”
  “血族的生命力强大,同时破坏心脏和脑袋才能彻底杀死。”
  “很痛吧,但这样是最快的死亡过程,抱歉。”
  说着最后一句话时,安文的指尖吐出了一点光芒,自薇思的后部颅骨下方刺入,一路贯穿至她脑中的血核。
  死亡的阴影扑至,除了满脑子充斥的痛楚外,薇思还感受到了一句话: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活着!”
  她再度张大了嘴,这次却没有什么痛呼,而是让那些血荆重新退回她的身体里,让外绽的皮肤重新回缝,勉强修补成一个人形。
  火焰自身体各处炸开,却被无形的、最后的力道压了回去,于是薇思的身体没有被炸得千疮百孔,而是完整的,失去了支撑往后倒去。
  安文轻轻揽住,缓缓将她平放到了地板上,随后一剑刺入少女——或许吧,血族的样貌与年龄是出了名的不符——微微鼓起的胸前。
  他单手在胸前画十字。
  十字自圣罗上绽开,犹如雪白的墓碑。
  白光过后,地上已经空无一物。
  “愿,薇思安息。”
  ——间幕——
  杀异族前,我总是习惯问询他们的名字。
  然后,心里还是不安。
  以及……三个,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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