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安文

　　沿海地带，隔着一排排木林外的褐色平地上，一道光亮的身影正极速前进。他冲刺时扬起的风浪将灰尘荡起于空，于身后留下了滚滚风尘。直至脚下出现了密集的石板后，他的速度才放缓了下来，稍稍地将精神力扩散至四周，将周围的景色迅速铺满脑海。
　　在数百米外的前方，昏黄的夕阳下村落里错落地分布着倒塌毁损的单层木屋，灰烟在微弱的海风下缓缓挪移，许久都不见消散。
　　安文沿着石径，以极为锐利地角度突入村庄，很快便到了小教堂前。在信奉救世女神和安世教宗的西方神国里，哪怕是这种海边渔民集聚而形成的小村落，也有教堂存在。当然，比起圣城大殿庞然的规模，这座教堂自然不值一提。所以，哪怕在神国的光辉下，女神的注目下，这里依然会受到异族、异端、异兽的侵袭，这也是正常的吧。
　　受到过加护的精神力足以让安文在进村的一瞬间便掌控到村民的伤亡情况。在那些倒塌的木屋下面掩埋的，都是失去了大部分血液的渔民尸体，甚至有几个堆叠在一起的小孩。
　　在现在，他身前的教堂已是这村落中唯一受损轻微的建筑，也是唯一没有横飞的血迹遗留的区域。
　　安文毫不迟疑地推开了教堂的门，目光迅速地将里面的景色收揽眼底:几具妇女的尸体直挺挺地倒在前部的祷告室外，干枯程度远胜于教堂外死去的村民，像是除了血液，连所有体液都被抽干了一样，身体里只有干枯的骨头；教堂里最为显著的大理石制的黄昏女神像下，一位神色狰狞，有些秃顶的中年男子死死地用还流着血的右臂钳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女生的脖颈，赤红的双目盯住推门进来的他。安文的目光在那因被钳至窒息，或是由于什么其他原因而昏倒的女生脸上停留了一会，便紧紧锁住了这位虎牙上沾了血丝的中年男子。
　　“放我走，不然我杀了她！”嘶哑的，有些漏气的声音从中年男子的口中传出。在近乎嘶吼地突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缓缓地拖着腿往后退，像是要避开安文身上锐利而刺眼的光芒。
　　安文没有回应，只是拔剑。
　　圣洁的光辉自剑刃扩散，将他的金发衬得熠熠生辉，也让他一身银白的神官制服散出朦胧的光影，胸前三颗纯金的圣星更是映出耀眼的光，隐约构成燃烧的火焰圣徽。
　　没有给中年男子反应的时间，安文的身影已出现在他一步之前，长剑往前一送，错开心脏的位置后没入女孩微鼓的胸前，连着贯穿了他的胸膛。
　　圣光大盛，灼烧感在中年男子的胸膛里奔涌，一呼一吸间鼻腔中已满是焦热的苦痛，还未来得及发出痛呼他已晕厥过去，无力地向后倒下。而在同一刹，女孩发出了尖叫，叫声里充满了愤恨，痛苦和恐惧。她的双手忽然变得一片赤红，指甲凸出成利爪，带着浓得化不开，只是先前被束缚在肉块和肌肤下才没有泄出的血腥味狠狠地抓向安文。
　　安文小小地后仰撤过。女孩因为突如其来的痛苦而挥出的利爪毫无准头，轻挪身躯他便已能避过，随后他一个横腿扫出，一把将女孩荡飞了数米，借着这威势顺便从她的胸膛里抽出了自己的长剑。长剑的剑尖切出来时带起一长串血花。而在这时，昏厥的中年男子才重重地倒在救世女神神像的基底上，发出一声闷响。
　　女孩在空中滚身企图卸力，却还是被这出乎意料地巨大力道推进小小的祷告室里再穿出砸至墙壁上，止不住发出一声闷哼，随后咳吃一口带着银色光丝的血气。安文这一脚爆发得极为突然，直接横踹在她腹部上，根本不给她卸力的机会，还顺便再重重打了一击圣光入她体内，和之前同剑尖一起渗入她体内的圣力一起在她体内乱窜。即便她是圣裔，拥有顽强的生命力和强大的恢复能力，也是难以承受这两击。
　　“你怎么……认得出他只是一个被操控的血仆的……哈……哈……”女孩将体内流窜的圣洁气息斥出之后明显消耗巨大，说话间不住地喘气。和她印象里多少带着悲悯气息的圣骑士不一样，眼前这个面目英武，金发璀璨的男人刺杀或是人类的她完全不带一丝犹豫，迅疾而狠辣，让布下陷阱打算等安文接近暗算的她反被将了一军。所以她以为或许是自己刚刚苏醒的缘故，操纵间多了不少破绽被他看穿了。
　　“无所谓是不是，圣罗只能杀伤你们这些血族，若是人类，我也专职治愈，救回一命并不难。”安文摆正了长剑，说话的当口已是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交叉斩出两道银白剑气。从刚才抽出圣罗的手感上看，刚才圣罗没有直接伤及到她的内脏，以血裔高强的生命力，多喘息几下便回复过来了，他可不会因对话而停手。
　　女孩鼓起血气，银色的长发被外扬的血气带着飘扬，丝丝鲜红的血气自身体四遭散开去抵挡这些剑气。当听得两声烧铁落于积雪之声，血气已被银白剑气侵蚀消散，但剩余的剑气也威势大减，血族少女凭借血裔的强悍身躯已足以承受这轻微的皮外伤。
　　安文见两道剑气效果收效甚微，神色也有些讶异：“实力不错，有伯爵级了吧，圣驱确实对你起不了作用。你的名字?”
　　“薇思，一位没落的圣裔，一个只想活下去的圣……”薇思在一眨眼的功夫便闪至他的身后，利爪自安文右肩上绕至他的喉下。。
　　安文极速地矮身，一个低腿往后扫去，踢到了满身锐利的鳞刺和血荆。好在有圣光护体，这些锐物仅仅是勉强刺穿了半厘光团便无力再进。
　　薇思偷袭无效，当即沉喝，远比她面貌苍老的声音自她喉间吐露，随着她的呼唤，她的身躯中千百条血荆撕开了皮肤疯狂地弹射荡出，在她身下的安文一眨眼间便被血荆贯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