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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东坡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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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珠儿带着两人来到三楼一间精致典雅的房间,若非身处青楼,楚枫差点以为走入哪位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的闺阁之中了。
  明亮如昼的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木案,案上摆着数方宝砚,各色笔筒;案头设着一个精瓷花囊,插着几株白菊。木案左侧立一琴架,摆着一张古朴典雅的古琴,旁边墙上挂着一把同样古朴的琵琶。迎面墙上当中挂着一幅水墨山水画,笔墨细腻,意境深邃,一看便知出自名家之手。
  落座之后,珠儿退出,另有一名侍女奉上香茶,垂手侍立一旁。
  这时,一位眉目如画、体态丰腴、冰肌玉骨的宫装丽人缓缓步入房间,罗衫微摆,裙裾轻移,有一种说不出的飘然之感。
  楚枫不觉有些恍惚,心想这是青楼女子吗?不会仙女下凡了吧?
  “奴家林诗诗见过两位公子!”宫装丽人福了福身,嫣然一笑,扬了扬手中词稿,问道;“不知此词出自那位公子之手?”
  “正是不才在下!”楚枫站起来抱了抱拳。
  林诗诗一双清澈流动的眼睛在楚枫脸上转了几圈,朱唇轻启,缓缓道:“公子这首词文采斐然,情感细腻,感人至深,实是诗诗从未见过之精品,只是诗诗有一事不明,还请公子指教?”
  “姑娘请讲!”
  “上阕中的金风玉露一词虽不知出处,倒也不难理解,只是下阕中的鹊桥不知是何意思,典出何处?”
  楚枫闻言一愣,心想这不是很明白吗?鹊桥不就是织女七夕渡银河与牛郎相会,喜鹊搭的引渡桥吗?随即想到这里是另一个世界,可能并无牛郎织女的传说?
  想到这里,楚枫有些汗颜,暗道刚才只顾着抄写这首千古名词了,竟忘了这事!
  他毕竟是赏金猎人出身,心理素质极好,脸皮够厚,略微失态之后立即反应过来,笑了笑道:“姑娘有所不知,在我之前生活的地方,流传着一个传说……”
  楚枫声情并茂地将牛郎织女的爱情故事讲述了一遍,最后解释道:“所以说,鹊桥就是七夕这天牛郎织女相会时,各地的喜鹊飞过来用身体紧贴着搭成的一座引渡桥。”
  听了楚枫的解释,林诗诗捧着诗稿又细细品读一遍,越发觉得这首词独出机杼,立意高远。端起案边香茶轻啜一口,展颜笑道:“看来我也错了!原本以为金风玉露只是指秋风秋露,如今看来,也有牛郎织女七夕相会以及男女相爱相知之意了?”
  “不错!”楚枫点了点头,暗赞这位姑娘心思敏捷、才情横溢,自己只不过稍加解释了一下,她便将这首词理解通透了。
  林诗诗微微一笑,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公子刚才说鹊桥相会的故事是之前生活之地流传下来的传说,难道公子不是炎国人吗?”
  楚枫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事,有些错愕,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为了掩饰心中不安,连忙端起面前香茶呷了一口,只觉得清香异味,纯美非常,隐隐间似乎还有灵气涌动,不由赞道:“好香啊,好茶!”
  放下茶杯,正思索如何回答林诗诗这个问题时,却发现宋玉和那位侍女一脸吃惊地看着自己,林诗诗则两颊通红,一副娇羞难耐的模样。
  “怎么了?”楚枫一脸茫然的问道。
  “公子,你……刚才喝的那杯茶,是……我们小姐喝过的!”侍女指了指楚枫刚才喝过的茶杯。
  间接接吻!
  这是楚枫听到侍女的话后第一想法,但他毕竟脸皮极厚,为了避免尴尬,装作浑不在意的样子坦然笑道:“抱歉,一时口渴,没注意到!”接着又连忙岔开话题:“今日打扰姑娘,只为一品姑娘清音妙曲,还忘姑娘不吝赐教!”
  林诗诗虽身处青楼,但却洁身自好,从未与人有过暧昧,看到楚枫当面用自己喝过的茶杯,还耐人寻味的说出“好香”这种近乎调戏之语,又羞又恼。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听到楚枫说出这话,不觉一愣,心想这位公子也许真是无心之举,看他坦坦荡荡的样子,不像品格卑下之人,我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想到这里,她心中释然,裣衽一礼,展颜笑道:“既然公子以这等千古名词相赠,奴家岂能藏拙?就以此词入曲,为公子唱上一曲,望公子不要取笑!”
  说话间,轻移莲步,从墙上拿下那把古朴的琵琶,抱怀而坐,调弄几下音色,嘈嘈切切弹了起来,声音悠扬悦耳,曲调婉转连绵,仿佛珠落玉盘,好似间关莺语,如同幽泉流水,宛然银瓶乍破,犹如铁骑突出……
  楚枫正陶醉其中,听她唱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嗓音纯净空灵,带有一种能让人着迷的魔力,唱调抑扬顿挫、娓娓动听,让人心绪随之波动……
  词又称为“曲词”或者“曲子词”,是配合宴乐乐曲而填写的歌词,本就是用来唱的。不同的词牌在句数、字数、声调上都有规定。楚枫以前听过好几个版本《水调歌头》的唱调以及明代杨慎作词、杨洪基老师演唱的《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却从未听过《鹊桥仙》的唱调。且不说《鹊桥仙》原本唱调如何,但今天听到林诗诗这一唱调,让楚枫不知不觉感觉到:《鹊桥仙》就应该这样唱,而且只能这样唱!
  一曲唱了,余音绕梁,回味无穷。
  楚枫、宋玉如痴如醉,尚自回味,林诗诗站起来放下琵琶,福了福身道:“让两位公子见笑了!”
  “妙,妙,简直太妙了!”楚枫并未说话,宋玉却站起来一手摇着扇子,一手拍着桌案,大声喊妙。
  他经常出入风月场所,听过不少唱曲,其中固然有令他为之叫好的,却从来没有今天这种令人如痴如醉的感觉,不觉赞出声来。
  林诗诗对他报以微笑,却转过头来望着楚枫问道:“公子以为如何?”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楚枫很骚包的用杜诗圣的一句名言作为赞赏。
  “妙,妙!”宋玉听后大声疾呼道:“苏姑娘唱的妙,姐夫也赞的妙!”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林诗诗将楚枫刚才的诗句默念一遍,越发觉得楚枫才华横溢,就连随口一赞也如此不凡!眼神复杂地看了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道:“奴家有一事相求,不知公子能否应允?”
  “姑娘请说!”
  “公子这首词文采斐然,感人至深,就连这字也潇洒奔逸,豪迈不羁,这一词一书当为传世佳品!既然公子将此词稿赠送于奴家,何不留下落款,以好收藏?”
  楚枫这篇词稿里的词是抄秦观的,字是仿苏轼的,放在以前那个世界,最多只能当做玩赏品博人一笑,没想到在这个世界竟然成了传世佳作,不觉有些惭愧,笑了笑道:“姑娘过奖了!”
  林诗诗不知缘由,只当楚枫谦虚,默默走到案前,将词稿展开铺平,亲自动手研磨,恳求道:“还望公子成全!”
  楚枫无奈,提笔蘸墨,略加思索,在词稿后面写道:“己丑年孟秋东坡学士漫笔。”
  他的词是抄秦观的,字是仿苏轼的,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留下楚枫二字,于是便写成了东坡学士。既然苏轼号东坡居士,而秦观又是苏门四学士之一,这东坡学士的留名就名副其实了。
  林诗诗见他并未留下真名,不免有些失望,却又不好强求,只好沉默不语。
  楚枫两世为人,见她默不作声,便已了然于心,笑了笑道:“在下出身不好,不方便透露姓名,望姑娘见谅!”
  “公子气宇轩昂、才情不凡,出身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是一个私生子,之前一直寄养在外,养父母因我而丧命,所以……”
  林诗诗本不明白像楚枫这种才华出众之人,怎么会在乎出身贵贱?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了然。心想他原来并不是在乎出身贵贱,而是不愿回忆起过去。怪不得问他之前生活的地方时不愿意说,原来是这个原因!
  楚枫这么一解释,林诗诗反而不好意思了,连忙端起一杯茶道:“奴家唐突了,以茶代酒,自罚一杯,望公子海涵!”说完,一口饮下。
  放下茶杯时,看到侍女张大小嘴看着自己,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凝儿?”
  “小姐,那茶是……公子刚才喝过的!”侍女指了指林诗诗刚刚放下的茶杯。
  林诗诗看向桌案,果然见楚枫眼前的茶杯已经不在,才知道刚才自己匆忙之间竟然拿错了茶杯。随即又想到,不对啊,这茶杯本就是自己的,是之前楚枫拿错了,自己只是重新拿回了而已!但无论如何,他与楚枫都喝了对方喝过的茶,间接接吻已成事实,不觉俏脸通红,羞不可耐。
  “咳咳!”楚枫见状,连忙咳了两下,端起另一杯茶回敬一杯,笑了笑道:“姑娘这茶不错,不知是什么茶?”
  他这么说,一是转移话题,化解尴尬,二是确实感觉这茶不错,有意请教。
  “此为鲜叶灵茶,是将鲜嫩茶叶与数种灵草多次炒制后,选出茶叶,再以灵草上所带之宿露烹制而成。”
  “难怪此茶不但清香纯美,而且蕴含灵力,原来如此!”
  楚枫端起茶杯,再次品了一口,赞道:“好茶!”顿了顿后,又接着道:“好茶当有好曲相佐,方能相得益彰,姑娘何不再来一曲,以助雅兴?”
  林诗诗此刻已无刚才的尴尬羞涩之色,想了想道:“看来公子也是同道之人,不知可否合奏一曲?”
  “姑娘会的我不会,我会的姑娘可能不会,如何合奏?”楚枫笑着道。
  他之前虽然也学过一些古典琴萧曲子,却并不会这个世界的曲子,而他也相信,这个世界的人也绝不会知道之前那个世界的曲子,所以根本合不到一块去!
  林诗诗听后却眼睛一亮,笑了笑道:“这么说来,公子确实会弹琴弄曲了?既如此,公子何不教诗诗一曲?诗诗也想学学公子所学之雅曲!”
  楚枫想了想道:“那好吧!我就弹一曲《笑傲江湖》,姑娘注意听,届时姑娘操琴我来吹箫,我们就合奏一曲《笑傲江湖》!”
  “《笑傲江湖》?好曲名,只听曲名就知不凡!”
  “那在下就献丑了!”
  楚枫说完微微一笑,坐到琴前,弹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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