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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天堂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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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教授天天关注日本的新闻,富山正雄和三浦友和的死至今没有人声言负责,各种阴谋论肆意发酵。有评论人猜测这是日本政府暗地里打击超级企业,富山吉浦事件是世界正式朝反智方向发展的标志性事件。宁教授对此不敢苟同,她问清清:“富山雅子公然拿久之伴的核心产品说事,是犯了行业内的忌讳,久之伴会不会报复她?”
  师之清回答说:“不会的,宁老师。久之伴发布的产品一直停留在24代拟人,这种机器人只会模仿人的部分动作,很容易与真人区分。所以它的产品在贸易流通上没有受到制约。再说,男人对这种东西没有抵抗力,该买照买,说不定还帮它做了广告,久之伴没有必要做出反应。”
  “我们都是女人,可以感觉到在这种情况下,雅子不会那么单纯,这种超级家族的媳妇又岂是一般人能担当的。”
  “宁老师,您是在担心千帆的婚事吧!”师之清望着宁老师的双眼。
  “嗯!现在的女孩子缺乏锻炼的机会,很多都是打扮打扮出来混饭吃,一个家族哪能总一帆风顺呢!”宁教授坦然直视着清清说。
  “您放心吧,弟他要是不慎重也不会单到三十一岁。”
  “太慎重也不好。三十年来一直都在我和他爸身边,这次他非经历些外面的大风浪不可。我也不打算去接他,等着让他自己跑回来吧。”
  说归说,宁教授对儿子总是放不下心,也说不上哪里不妥,可能是自己精神不够放松。这间私密酒吧已经很久没有聚会了,望着这些光怪陆离的设施宁教授会心一笑,给清清和自己的杯里又添了些酒。
  “弟他现在住的地方与世隔绝,只有风月,没有风浪。”清清没有因为宁老师的担忧而言语有所修饰。
  红姨传回的师千帆的信息,叔叔不让复制和传播,因为如果这么做了,可能会让宁老师失去理智,过分索要红姨的信息,这是一个做母亲的弱点。看不到具体的情况,反而能够冷静下来做大方向的判断。其实这个道理也是宁教授在丈夫面前讲过的话。
  那是关于对人和智能机器人的思索的问题。如果机器人什么都知道,她反而不能具备意识。机器人对她要做的事情一切尽在掌控中,反而人们事实觉得她很傻;而人,做事经常犯错,却被人们评价为聪明。
  技术员通常喜欢给机器人强加自己的判断做某件事情和不做某件事情,不是0就是1,认为机器人能做出给定的判断越多智能就越高,为此主流社会被大数据和人工智能耽搁了很长一段时间。然而,对于人来说,更多的是处在0.49和0.51的状态,就是不做而做,做而不做的状态。所以意识就是人在自身能力不足的情况下对未来如何采取某种行动不停进行判断的悬浮状态,这不是是非选择题,而是美学题。
  非0即1是机械的,犹豫不定才是有意识的行为。以往的计算机基础理论解决不了30代比人的意识问题,宁老师指导的清宁小组从她决定研究美学的时候就已经成立了,那个时候商业社会还在争夺3、4代智能机器人的市场契机。
  宁教授紧紧扣着清清的手,倚靠在清清的肩上,做大家族的媳妇到底有多难,她是深有体会的。
  当年,二十岁的她随丈夫乔装打扮去曼谷西郊的布拉公主医院寻找叶红的遗体,跟踪英国医生发现更衣室的衣柜里藏着密道。他们三人进入密道,通过长长的走廊后竟然又发现了非法的秘密活人生化实验室。生化实验室规模宏大,惨烈景象骇人听闻。长廊的另一端深入山体望不到头,在生化实验室外的通道隔间,他们找到了英国人史蒂夫,那个在GBBC录制解剖叶红尸首过程当作医学教案的史蒂夫。骄傲的史蒂夫宁死不说出遗体的下落,还说他们很快就会看到到处都是他们要找的那个妞。
  当时隐约能猜到,史蒂夫的计划是拿叶红做蓝本进行基因造人实验,用于丈夫无法忍受的罪恶活动。
  杀死史蒂夫后,丈夫用相机在史蒂夫的电脑上拍回了萤火网大致情况的信息。萤火网的罪恶阴影笼罩着丈夫身边的每一个人。菱菱暗地里四处投资柔性材料,人工智能和设备制造业,她是第一个下定决心以个人力量抵御整个萤火网的人,她也是第一个清楚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人。
  宁教授组织山菱花网用以协调复杂的家庭关系后,才发现菱菱已经默默做了很多布局。第一个善于做大局规划的人是叶红,她用绘画构画了她灵魂深处的闻见。第二个善于做大局规划的人是菱菱,她一个弱女子用庞大的资本转化为实实在在的“腕力”。随后,宁教授成了第三个善于做大局规划的人,她用哲学和美学重新定义了智能和人。宁教授和清宁小组加入菱菱的产业计划后,研发进入突飞猛进的阶段。一个大家庭,在三个国家,搞贸易的搞贸易,搞研发的搞研发,搞论证的搞论证,全家一条心,在一定程度上和世俗社会脱离开来,一眨眼三十年就过去了。人虽然要老了,但这三十年是幸福的三十年,没有留下什么遗憾。
  现在晚辈人已经能够接手家族事业了,但是却遇上了时代的剧变,真是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难处啊!
  清宁小组从不兴搞什么升级换代的玩意。家族从来没有生产一个机器人来卖钱,从来都是靠代工不断提升制造效率,靠贸易来与外界交往,靠投资来赚钱。机器人在制造工艺不断提高时其性能也逐渐完善。点石成金就是制造业的顶级水准,一年前清宁小组在比人研发上已经止步,现在转向了其他课题。
  对于宁教授而言,这些课题可能是——失去外部压力的部落文明如何延续,人和比人混居的时候人会如何审美、比人会如何审美,她们的审美会达成共识吗?如果会,那共识是什么?人比人能否形成社会,如果能,欲望是增加还是减少?等等等等。
  ……
  松本正才听说首相的孙子也对入赘富山家感兴趣,他立刻派人去室兰赠送能源项目。回来的人汇报说温山社长接受了广岛的好意,还说产品不雅无以回赠。松本对这个答复很满意,他再次检阅了太空列车项目。很小的时候祖父就告诫他,当一群小朋友对某个东西争论不休时,不如早点离开。祖父还说最谦卑的人可能是成就最高的人,如果比人真的存在,温山社长是知止的人,就算有她也不会说。
  “终止吧!”他对手下说。
  “比人项目需要暂停,我们对研制比人没有优势,我们要站在离人类远一些的角度来看待现在的问题。离开!突破现在的困境才会有进一步的突破,富山没有选择,但我们有,我们必须有。”
  “终止吧!我们到处都是敌人,朋友却很少,因为我们没有一致的利益,也没有一致的敌人,我们自我为敌,不分敌友。”
  “终止吧!羊圈里的羊在较量角力,却不会有胜利者。我们提供福利,却遭人怨恨。我们在正确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做着迷茫的事。”
  “我们需要的只是其他九家企业的供给,甚至说,也不需要,我们每天面对的都是拖累。”
  “早点离开,我来给大家殿后……”
  松本分明是在读一首长诗,企业里开始出现一系列的震动。
  秘书小跑过来向社长请报一路通信,松本回到办公室秘书立刻从外面轻轻把门关上。
  嵯峨崇傲慢地坐在主位上,看到松本正才进来,板着个脸一个字一个字拖长着说:“老-虎-狮-子-大-难-临-头-也-作-鸟-兽-散-吗?广岛的船票有没有嵯峨的位置?”
  看到嵯峨社长,松本正才做出苦笑的样子,就近坐在会议桌最远端的主位对面,为难地说:“嵯峨老弟不是来看敝人的笑话吧,东野拿了富山,我只是没面子,又不是没命,还不至于要跑吧!”
  “混蛋松本,非得要喝醉了才能说话吗?”嵯峨崇从身边的地上拿起甘薯烧,隔着远远的会议桌向松本举了一下酒瓶,给自己满上一杯。
  松本干咳了一下,秘书推开门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同样的甘薯烧给社长满上一杯,出去后再次关上门。
  “不是说这东西得会生孩子吗?上天真是公平,强壮的就让他有儿子,只留给他女儿的才会生得下孩子。富山社长的死,你我应该清楚是怎么回事,鹬蚌相争渔人得利。能够干掉富山的人,一定也能干掉我,这个人是个善良的人,不是吗?”松本一杯酒下肚,话也说得利索了。
  嵯峨再举起酒瓶的时候,他手抖得几乎倒不出酒,瓶口与杯子发出错乱的碰撞声。
  当东野琢正式改称富山琢的时候,政界出现了对首相不满的声音。不过这种声音很快淹没在充斥在媒体上的粉红色的舞蹈选秀海洋中,人们更关注哪些姑娘的舞技能超过舞子。在外面,一些乖张的女孩反过来跳出比机械还机械的机械舞,让投票者享受到一种人类碾压机器人的快感。一时间各种舞蹈风格让人眼花缭乱。
  雅子用富山一半的收入来奖励舞蹈优异的女孩,让整个日本陷入狂热的迷幻之中。反智组织成员的意志出现了严重的动摇,其骨干成员试图与东野秘密接触要求设立智能设备审查委员会,以官方的名义打击超级企业。但首相东野从未对媒体证实过这样的传言。他表示,日本国家安全,其威胁首先来源于美欧,历史上的明治维新是迫于美欧的欺凌,美国是智能科技的急先锋,那里才是有责任担当的人士施展抱负的广阔战场。
  *****
  “独牛山家园日记第38天729
  狂童住在珞珈山,因为家里有钱,所以同时报读了武大的十类学院,凡试必考,张张满卷。狂童的狂可见一斑。
  从物理学院到水生物学院,中间要经过一座小山。当时天色已晚,黑云遮住月亮,从东边吹来的湖风阴惨惨,狂童看不清路,一头撞在老树枝上,树上掉下一团白色的物体。狂童捡起来一看,大夏天的还这么冰冰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狂童对着手掌哈一口气,那团东西顷刻融化不见了。
  原来那是一团被顽固的寒冷封住的空气,经狂童哈了一热气后,就被释放了出来。
  “好臭啊!”
  空气小姐刚一苏醒就闻到一股臭味,循着上风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一个小子用口气驱散了对她的封锁。
  “喂,小子,你多久没刷牙了!”
  空气小姐大声问,但狂童听不见她。
  “未请教!”
  没回应。
  空气小姐没有地方可以去,于是她一路跟着狂童,他到哪里去,她就到哪里去。
  狂童搓了搓手,继续往前走。
  “笃~”的一声,没走几步脚下又是一拌,踢到一个石头。
  “嗬!不是石头,是一个空髑髅。”仔细一看上面绿藻油油,肯定是从湖里捞起后,被人随意丢在路当头。
  “带回去做个研究!”狂童捡起髑髅,颠在手里转球球。
  “小子,快扔掉,脏东西不要乱捡。”空气小姐提醒他,可是照旧是没有用的。
  风捋起狂童的头发,又将他的嘴唇吹干,狂童伸出舌头再次把嘴唇润湿。风掀翻狂童的衣领,又鼓起他的裤管,狂童用左手将上衣最高的扣子扣严。
  “小子,你真有意思!”空气小姐哼着歌儿,一有机会就帮他清洁口腔和鼻孔,“做学生怎么能久坐不开口,细菌滋生牙齿臭,不妨常数数湖边柳,月圆的夜晚促成了的多少对佳偶。”
  狂童进入实验室,将绿油油的髑髅放置在玻璃板上,用显微镜观察。骨质之间全是空洞,附着的绿藻纤维一个劲的飘摇,休息不好通常表现为紊乱的心跳。
  狂童把髑髅放入冰箱,又从冰箱拿出一罐饮料,心想喝两口就去睡觉。
  狂童突然感觉异样,对着自己的手心哈了一口气,放到鼻子边嗅了嗅,清香的口气把自己陶醉了。于是坐到床上,踢掉球鞋,褪下冒热气的袜子。
  “好臭啊!”
  空气小姐从床上被臭晕了下来。
  “喂,小子醒醒,你多少天没洗脚了!”
  空气小姐大声埋怨,狂童已经睡着了,不可能听见她。
  可是,他忘记了关冰箱的门,髑髅的深眼窝直直看着他很吓人,绿色的黏液像果冻一样从每一处凹陷的地方缓缓溢出,像耳朵,像眼珠,发出绿色的荧光。过了一会儿,冰箱也开始振动起来。
  “喂,醒醒,你忘记关冰箱门了。”
  当空气小姐确定那只髑髅正在生长出丑陋的腐肉,她非常害怕。
  是的!谁说空气不怕鬼,空气也在瑟瑟发抖,空气小姐想到了开溜。
  “喂,你醒醒呀,它醒了你就醒不了了,我求你了,你醒醒啊!”
  空气小姐使劲摇晃狂童,凉风习习,狂童睡得更加踏实。
  “啊!我知道了,这是你教我的!”
  空气小姐忍着恶心,对着黏糊糊的髑髅的嘴部吸了一口恶臭,再回到床边对着狂童的脸吐出来。狂童呢喃了一声,没有更多反应。空气小姐只好再回到冰箱,对着髑髅的嘴……
  “啊切~”空气小姐打了一个喷嚏,真是越来越臭了,难以下口啊!如果不是为了他,我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孩子怎么会做这种事。空气小姐再次鼓起勇气,闭上眼睛,准备吸臭……
  “砰~”
  冰箱门关上了。
  “我说什么东西,比我的脚还臭,原来是捡回的髑髅。”狂童神气地又倒床上睡着了。
  “可是,小子,我还在里面,你难道没有在显微镜下看到我吗?我要冻死了……”
  第二天,狂童起床后打开冰箱检查髑髅,那上面已经结了一层厚冰,看起来像一件白玉般的琥珀,闻不到一点臭味。
  难道是昨晚的梦?狂童拿起头天晚上没打开的饮料仍旧放回冰箱,继续备考下一张满卷。
  故事没听完,牛牛就睡着了。感觉一天比一天过的快,到了晚上点起灯会有很多的飞虫把人包围了,今后只能改早上写头一天的日记。每天去小溪冲凉,妻突发奇想说,如果把小溪搬回家就好了,虽然这里是可以放心天浴的地方,可和在家里还是不同。我测量后,在房前的围栏旁边开挖澡池,计划把溪边的卵石铺满池底,再把上游的山泉用竹子引过来,再在澡池的上方搭建凉棚,用许多竹杆遮阳。制定出这样的计划,我们一家三口都很兴奋。”
  ******
  中国的企业家们显然没有充分汲取日本人的教训。在华兴公司深圳总部工厂里,华老头子在车间巡视时,被一位身材瘦小的新聘女操作工用金属尖头夹子插爆了太阳穴,在连续捅杀了五名高管和保镖后才被厂警开枪击毙。
  华家大公子华宇宙立刻宣布继承了华兴的全部产业。就在他排挤众兄弟姐妹得逞,而志得意满的时候,在华老头子的遗体告别仪式上,棺材板突然爆炸,华宇宙只做了两天的华兴大老板,就身裂肢残。
  新顶替的华家三小姐华星辰深居简出,没有再出席任何仪式或会议,用一只28代改良版比人为自己代言出席必要的活动。
  华兴原是全球数一数二的大公司,华兴管理人刺杀危机彻底改变了全球企业家的管理思路,普遍使用机器人替代露面,管理人与机器的行动对应合一,使行刺者难以找出真实的目标,对个人目标行刺成功率大为降低。
  ……
  七月酷暑,杭州多数学校都空无一人,水泥和沥青的地面翻起滚烫的热气,一些大学即将毕业的学生顶着酷暑在大街小巷做社会调查,把一个个倦怠的叔叔婶婶说得精神振奋,激动不已。
  “老板,我是浙大的学生,正在做毕业设计的调研,请问如果政府禁止使用智能设备,回到手工时代,每个人都必须自食其力,您是支持还是反对?为什么?”一个高高帅帅的戴着眼镜的男孩子,看到靠在门口抽烟的理发店女老板问。
  可之妈看了一眼这个脸皮能晒出黑油的小伙子,轻蔑的说:“小伙子多大了?”
  “二十二岁,阿姨!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
  “这事你们毛孩子说了不算,钱说了算。”
  “老板,我理发!”小伙子扬了一下自己的智能身份设备。
  “小姚,给这位帅哥洗头。”奚之妈一下子来劲了,只要有生意比什么都强,“那当然是自食其力好,起码活着有干劲,什么都智能这智能那,大活人都呆鸡了。反对!坚决反对什么智能。小伙子,你们学校还有多少人要毕业的,你让他们都上这里来,白天晚上都可以,我最欣赏你这种读书明事理的孩子了。是吧,小姚?”
  小姚笑得不行了,她这好闺蜜的妈贼得像个老妖精,干木棍子都能擀出油来。她挺同情这个憨头憨脑的傻小子的。
  “唉,洗剪500,用什么洗发水呢?好的加200,普通的免费。”小姚也学老板的样子诈他,其实现在洗发水没有什么好不好的,瓶子颜色不一样罢了。
  “那还是用好点的吧,对头发好点就值得,我叫小易,姐姐叫姚什么?”
  “什么姐姐,别乱叫,我才20岁,比你小呢!”小姚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我妈说我像是没长大,跟个孩子一样,话也说不好,小姐姐美貌刚才没仔细看,只觉得气质好,等头发擦干好好看一眼。”大学生小易斯斯文文,不像说假话,小姚暗自偷喜还是有人识货的。
  一连几天,可之她妈赚了不少钱,她奖励小赵两千块,放她下午出去野一下,小姚自己给自己洗了个头,涂了口红,精心打扮一下就出去了。
  在美丽的西子湖畔,电视台的人下午搭起了一个炫酷的舞台,要做一个综艺节目的开机仪式。等到天黑的时候,舞台音乐响起,西湖灯光璀璨,巨大的冷水幕从左右两边冲天升起,会场的温度瞬间降下来,人群蜂拥进入冷水幕的范围里面欢呼雀跃享受清凉。
  衣着华丽的男女典礼主持人向观众们问好,节目主办方宣布天堂之星青年选秀大赛节目正式开拍,节目组将在全国一百个主要城市举行海选,在歌唱、舞蹈、即兴表演三个项目上最终各选取三名最耀眼的明星。冠亚季军将分别获得节目举办方设立的奖项,分别是现金十亿元,三亿元和一亿元,并都可成为东方娱乐台的签约艺人。
  在电视屏幕前的可之妈看得很投入,她看到两堵冷水幕在舞台上方的高空中连接成一面钻石般的圆弧天穹,观众们在天穹下仰着脖子嗨翻天,原来那连起来的冷水幕天穹被电视台用作为一块巨大弧形显示屏,漂亮的美眉各个露着大长腿在屏幕上展示舞蹈才艺,天堂之星的字母不停在选手年轻的身体旁飘扬、穿梭和变换颜色、字体。一些相貌稀松平常的男男女女信心百倍,在屏幕上兴奋地宣称自己一定会加油努力,一定要赛出好的成绩,一定会拿到第一名。
  甚至有一个叫花子模样的男子在报名参赛时接受采访说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样的话来。
  “切,什么德行,要是我可之在,还会有你们什么事?”她愤愤地说,奚可之在她心目中风采渐渐丰满起来。
  理发店老板娘一大早就去塘岸的别墅请求通传,清清告诉她奚小姐目前平安无事,老板娘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
  “可是,那节目报名我是有点着急了,我家丫头从小唱歌跳舞都很棒,错过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可之妈不像是来讨好处的,看起来真有点委屈。
  “你稍等下。”
  清清进屋和老师请示了一下,出来时给老板娘又转了二十万,目送她佝偻着腰,怏怏地离开。
  在深圳,自从师千帆被绑架失踪后,治安形势一落千丈。吕南望和科工部的人再没找企业家们开过什么会,补贴款都划拨了,企业改制也没继续提。
  蔡循一班警察看着赵全把个工厂搞成了“模特公司”,一轮轮的选拔厂模代表,代表工厂到处参加电视台选秀节目,而且所有入选的模特都签约成为工厂的正式职员,按月发放足额薪水。
  “蔡队长,现在全深圳都搞成这样,上面怎么还不让我们撤呀!”小徐开始对自己的工作不理解了。
  “不要放松警惕,做模特不适合你。”蔡循还是那样低调冷静,财富和女人大白腿没能让他迷惑。
  “做事就做事,别小瞧人呀!”小徐不知道蔡队长到底哪个意思,于是自己独自走开来看厂模海报,嘴里小声哼着歌。炎热的夏天感觉全世界都在歌舞中喧嚣,听说深圳东边关口排队等待审核过关参加选秀的港女一眼望不到头,如果她们海选不上就要被警察遣送回港,那个“惨状”一般人是不能直面的。徐冰蕾很好奇自己到底是属于欢喜的那些,还是悲惨的那些,蔡队长说的话让她不爽,反正这位临时上司特没意思。
  山木选秀是租用的罗湖工业娱乐活动中心,接送模特的大巴频繁穿梭于工厂和娱乐活动中心之间,和工厂的大型箱式货车来来回回擦身而过。主楼中心的一层是餐厅,二层、三层、四层、五层是员工文娱休闲区,六层是办公区,七到十一层是科研区。山木的车间在接到大订单后,车间都是临时封闭的,没人知道里面的生产情况,只有九层以上的人有权进入查看。派来护厂的警队被限制在主楼一层及厂房外面活动,工厂对警队来说充满了神秘。
  徐冰蕾看到山木管人事的赵小姐在面试模特,面试通过的人会拿到一份试用选拔意见书。其过程既没有娱乐界的潜规则,也看不到任何黑幕。这工厂就是乐意养“花瓶”。徐冰蕾算是活久见了,光是保护这些漂亮模特,工厂将四五百员工临时改编为三十个小组的护卫队,真正每天穿工作服上生产岗位的只是一小部分人,工厂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任性作风让徐冰蕾很羡慕!
  “嘘~”徐冰蕾不由得嘟起嘴吹了声口哨,转身还想四处再看看。这时她眼角的余光发现有一双眼睛在侧后边犀利地注视她。
  “你要试一试吗?”
  说话的人是个男的,个子不高,灰色裤子,紫色短袖衬衣,胸牌工号D001,声音不大,年龄看起来比自己还小。
  “我嘛……你管不着!干你的活去,你们赵总看到你偷懒就不好了!”
  徐冰蕾虽然是想的,但总不能在一个小破孩面前袒露想法,那样太丢份。
  “我看你还是乖乖地回到你该待的地方,不要乱跑。”
  男的没有被她唬到,说话口气居高临下。
  “嘿~?我可是警察,你敢跟我这么说话,你谁啊?”
  “姓王,名谷锋。你除了这身衣服,没看出来你还有什么本事,跟个人还能跟丢了。”
  王谷锋双手交在身前,一副蔑视的表情。
  徐冰蕾自从跟丢了师工之后,又是自责又是自卑,在人前故作镇定以掩饰自己的不堪。现在这个叫王谷锋的小屁孩竟然如此揭发她的伤疤,她必须教教他学会怎么做人。
  “小家伙,咱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可以吗?”徐冰蕾装作甜美地笑着说。
  “你跟我来!”王谷锋说话的语气没有改变。
  他把女警带到一间空置的仓库,仓库里纤尘不染非常洁净,地面很光滑,面积也有篮球场那么大。王谷锋从门口取出免进牌吸在门外,然后重重地关上仓库大门,从反面上锁,举起手对女警亮了亮钥匙后,把钥匙挂在腰间。
  “你想干嘛?”徐冰蕾有点慌张。
  “这间仓库是隔音的,信号也被屏蔽掉了,你可以尽情的喊叫,没有人知道你在这里。你不是想教我怎么做人吗,开始吧!”王谷锋仍旧双手交叉在胸前,等对方过来。
  “我说过这样的话吗……?好吧,我是心里说过,你还挺自觉的,挨打还找这么舒适的环境。来吧,小屁孩!”徐冰蕾不甘示弱,就算她教训了这个小屁孩也只是暂时顾住面子,她做警察的职业尊严只有在她找回师工时才能挽回。
  徐冰蕾既然不愿意主动过去,王谷锋则主动过来,只见他整个人跃到空中,右脚直接扫向徐冰蕾的脖子,招式非常凶狠,基本是要她命的节奏。徐冰蕾被上级选进任务小组,自然也是格斗技术过硬的,王谷锋的这一腿虽然扫中是要命的,但特容易化解。徐冰蕾右脚往右前方斜跨一步,身体往前移了大半米,同时抬起两手,右手以掌砍向对方飞起的大腿的根部,左手顺势去捉脚踝往上方斜举。
  王谷锋疼得大叫一声,他的大腿根部被砍中酸胀难耐,脚踝被对方握住将他整个人压倒在地上。徐冰蕾也没得到好处,那瘦猴子眼见要吃亏,干脆把左腿也抬起来绕到对方身后,在她举起他的脚踝准备上举的时候,他的左腿勾住她的脖子,自己被按倒在地时同时也将对方扭翻在地。
  现在是徐冰蕾左手高举着王谷锋的脚踝,右手按在他大腿根部,身体压住他大半个身体,而王谷锋右手护住自己的大腿根部,左手揪住对方的头发,左腿箍住她的两腿不让她动弹。王谷锋大腿疼得直打滚,夹带着被揪住头发的徐冰蕾痛得龇牙咧嘴。两个人谁也没得到好处,就这样僵持着几个小时没法化解。
  “你放开,哪有男人打架揪头发的!”徐冰蕾忍不住先开口了,没见过这么不讲规则的人。
  “不管怎么说,你没达到教我怎么做人的目的,我已经达到了教你怎么做人的目的。你认输,我放你。”
  “你疯了吧,难道你赢了不成。”
  “一,我可以不要这条腿,你要不要头发?二,如果这样僵持,我这人很耐饿的,三天以后,我只要轻轻推开你的尸体,就可以若无其事的去餐厅用餐。你说谁赢?”王谷锋冷冷一笑。
  经王谷锋这么一提示,徐冰蕾果真发觉之前高举着他沉重的脚踝的左手已经放低到自己身上,自己双腿被压时间长了也开始有些失血麻木。这种打架的方式也太可怕了,一开始就算计着人的性命去的。徐冰蕾顾不着那么多了,她抓住王谷锋的右手从他的大腿根部推开,在那里结结实实咬了一口,疼得王谷锋用尽全身力气将她顶了出去。
  就这样分开后,两人隔着一定的距离互相警惕地站着,王谷锋瞥了一眼自己的手环。
  “好了,算平手,我不想同你打了,哪有打架咬人的,下午饭点到了,肚子也饿了。”王谷锋这次是主动请和,他把钥匙丢到徐冰蕾脚下。
  “还多说一句,你这身衣服真的不算合身,埋没了那么好的身材。”
  王谷锋一句话惊醒了还在发愣的徐冰蕾,她慌张地打开库门一溜烟的跑了。。
  下午饭的时候,徐冰蕾整理了着装,装作若无其事地和蔡循报了到,心里还在怦怦想着刚才惊险的事情,一边吃饭一边小心瞟那些穿紫色衬衣的职员,这些人气质打扮都差不多,冷酷、目光犀利、不苟言笑。她其实之前还是因为紧张没有记住他那张脸,只记得工号是D001。现在倒好,只要见到穿紫色短袖的人她就尽量躲避。
  “应该算平手吧……”徐冰蕾心中又多了一个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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