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迷茫

　　所以他开始苦恼。他想寻找的东西，是他未曾见过的，不在他认知范围内的，真正的新鲜玩应。时间的流逝帮他意识到，这不是他自己能完成的事情。这件事需要有其他的人帮助他完成，需要有另一个人，另一个与他的认知完全不同的人，这样才能帮他完成这个心愿。而且如果有很多人帮助他的话，那么他所寻找的真正的新鲜玩应，便会源源不断的出现！
　　可是如何才能有另一个人呢？他用老办法，开始想象出一个人的存在。可是，很长时间过去了，他都没有成功，无论他用什么方法，他都不能真的想象出一个人来。他又陷入了迷茫，左思右想。又过了很久，他发现他陷入了一个误区，那就是他现在已经太依赖想象了。他忽略了一件事，万一有人和他一样，也在这个空间里飘荡呢？所以，他只要寻找到另外一个和他一样的人，不就可以解决问题了么？于是他开始不停的移动，反正他自己觉得自己是在移动的。
　　又过了很久。他没有遇见其他的人。
　　又过了很久。他还是没有遇见其他的人。
　　又过了很久。他依然没有遇见其他的人。
　　但是他没有放弃，或者说他不能放弃。这是他给他自己创造的希望。如果没有希望，他的世界，他的精神都会瞬间崩溃。他太孤单了，太寂寞了。他只有不停地欺骗自己，不停的给自己洗脑，不停的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一定还有其他的人存在，然后不停的在心里肯定自己的这种想法。但是，现实却一次又一次的给他泼下冷水，千方百计的想让他清醒过来。但他已经分不清真实与虚幻了，或者说，他的潜意识已经将真实与虚幻混为一潭了。
　　他只能不停的移动，不断的寻找，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他习惯了这种不停的移动，他的思维里只剩下移动了，这种移动已经替代了他的初衷，成为了他的习惯，成为了如呼吸，眨眼一般的反射运动。然后有一天，不知道是现实被打败了，还是神突然眷顾了他。他终于，看见了另一个人！
　　确切的说，他看见了一个类似于窗口的东西。自窗口看去，是一个很大的屋子。屋子的墙面看起来是由金属构成的。屋子里面有很多桌子，架子，上面摆放着的各种各样他没见过的东西，有金属制成的，也有玻璃制成的，也有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这些东西很精致，很精妙。屋子里面有一个中年妇人，样貌中等，身着他没见过的服饰，满头深棕色的自来卷蓬松长发，略显邋遢，她的右手的无名指上带着一个木棉花样式的戒指。杜衡尝试与她说话，却发现她听不到。他也尝试过破坏那个窗户，但无法奏效。杜衡渐渐的理解了眼前的情况，这个窗户就像一个观测孔，他自己是一个局外人，他只能观察，不能干预，而里面那个人就暂且称作她为木棉夫人吧。偶尔也有其他的人进出这个屋子，但看样子，似乎只是取送东西而已。一直呆在这个屋子里的，就只有这位木棉夫人。
　　而这位木棉夫人，其实也不会一直呆在这里，这里像她工作的地方，她会在这个屋子里呆上一段时间，然后又离开一段时间，一直如此重复，由于这个屋子看不见外面的阳光，所以杜衡不确定她是白天上班晚上休息，还是晚上上班白天休息。但是，她每天都会在那个房间里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她会拿着一些玻璃器皿装进去一些彩色的液体，然后加热，混合。有时会发出光芒，有时也会冒起黑烟。然后她会用瓶子里的液体绘制一些线条组成的不规则图案。有时就在画在地面上，有时会画在不知道是什么的物品上，偶尔也会把这些线条画在自己身上。那些图案时而会亮起，产生一些奇怪的效果，有时会凭空出现一些东西，有时又会破坏一些东西，有时还会让她自己的身体发生变化等等。而有时那些线条也不会亮起，什么都不会发生。
　　但是，不论如何，这对杜衡来说，这一切都非常的有趣，因为木棉夫人每天做的事情看似都是在重复同一个过程，但是结果却不尽相同。所以他就这么一直看着。很快，他明白了木棉夫人在干什么。她在做试验，试验法阵效果。而且他发现，有一个法阵，不断的被重复试验。每隔一段时间，木棉夫人便会试验一次这个法阵。但这个法阵的结果，却不是一样的，有时会突然出现一滩血迹，有时什么都没有。杜衡想，这种结果的不确定性，可能就是她重复试验的原因吧。
　　然后就这样，又过去了很久。他看着木棉夫人渐渐的衰老。而她所做的事情，也早已不再只是简简单单的试验法阵了，还有各种法阵的应用。他见证过她的成功，也看见过她的失败。他看着她兴奋雀跃，他也看着她悲伤难过。他看着她做出很多新奇的东西，有会动的金属动物，有用法术驱动的动力引擎，还有能发出各种法术的武器，以及数不清的各种发明。不变的是，那个一直重复试验的法阵，依然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重复试验一次。她为什么一直要试验这一种法阵？杜衡一直在不停的思索和猜测，最终他自己的结论是，这个法阵在理论上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不然她不可能一直不修改这个法阵，还一直重复试验。但这个法阵一直无法成功，说明这个法阵所涉及的领域，可能是不被自然法则所允许的，是被自然法则所抑制的。比如，创造生命，之类的吧？虽然他没有办法确认，但这种解释是他自己最能接受的。
　　而经历了这么长的时间，杜衡也开始逐渐能大概的看懂一些简单法阵的效果，因此他也记住了一些法阵。虽然他知道，这对他来说完全没用。他不会有机会使用法阵，他也没有能力发动法阵。但是，耗费一些时间记忆这些没用的东西，对他来说也是一种非常好的消遣。所以，他把这种记忆法阵的过程，当做是一场打发时间的游戏，时间久了，他不知不觉的便记住了大量的法阵图样。而也因为这样，杜衡现在有很大的概率能预测出木棉夫人所绘制的法阵的效果，以及她所做发明的用处。但这也让他少了很多惊喜感。就这样，重复的日子还是一直在继续，直到有一天，杜衡发现木棉夫人在绘制一个比之前所有的法阵更大，更复杂且他没有见过的法阵。绘制过程持续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