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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破……要到第一百层?”
克莱因忽然吼了起来，迅速站起身，右拳朝着天空举了上去。
“怎、怎么可能办得到嘛!听说封测的时候就很难攻上去了!”
克莱因说的没错。一千人参加的SAO封闭测试，在为期两个月的时间里，也仅仅只攻略了六个楼层而已。如今的正式上线，则大约有一万名玩家潜行在游戏里，但只靠这些人要攻略到一百层，究竟得花上多久的时间?
在这个现场的所有玩家，应该都在考虑这无解的问题吧。笼罩在现场的寂静，没多久便被低声的喧嚣给淹没了。但是传出的喧嚣中几乎听不见恐怖或是绝望的声音。
大部分的玩家应该都还没办法判断，究竟现在的状况是「真正的危机」，或者只是「开幕活动里多余的演出」而已。这是因为茅场所说的话实在太过于恐怖，所以反而没有什么真实感。
桐人抬头仰望天空，直瞪着那空荡荡的斗篷看，正在努力地想要把思绪和目前的状况整合起来。
现在他们已经没办法登出这个游戏。没有办法回到现实世界里自己的房间，也没办法回归自己原本的生活。得有人打倒这座浮游城堡顶端的大魔王，这一万人们才能回到属于各自的日常生活。而在那之前只要有任何一次HP变成零——就会死亡。真正的死亡将降临在身上，这个人将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
但是……
不论那些玩家们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把这些情报当成事实。
就像桐人。
五、六个小时前，还吃着母亲做的午饭，跟妹妹说了几句话后才上楼。
我没办法回到那个地方了?这真是现实的状况吗?
这时候，思考永远比桐人等人和其它玩家快上一步的红色斗篷，轻飘飘地动了一下右手，用不带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公布：
“最后，来让大家看看这个世界对你们来说，已经是唯一现实的证据。在各位的道具栏里面有我准备好的礼物。请大家看一下。”
一听到这里，奥尔加右手的两根手指几乎自动地往正下方挥去。周围的玩家也都跟奥尔加做出同样的动作，广场上响起一连串的电子铃声效果。
从浮现的主要选单上敲了一下道具栏的卷标后，显示出的持有道具表最上面，有茅场所说的礼物。
道具名称是——「手持小镜子」。
奥尔加心里一边想着为什么要送玩家们这种东西，一边点了一下那个名字，从浮现出来的窗口那里选择了实体化的按钮。伴随着发亮的效果音，马上就出现了一面小小的四角形镜子。
战战兢兢地将它拿到手上，但却什么事都没发生。镜子里所照的，只是奥尔加自己按照麦基利斯的样子捏的脸。
奥尔加一边觉得奇怪，一边往站在旁边的三日月看了一下。发现那个原本身高大概1.70米的三日月，也跟奥尔加一样右手拿着镜子，脸上出现呆滞的表情。
等光芒散去的三日月心理可能会这么想：
三日月：“MMP，老子好不容易可以体验身高高的快乐就被打回原形了！让不让人玩！”
当然，这只是三日月的内心想法。
这个时候卸妆开始，不对，应该是实名认证！大型网恋奔现现场！
三日月与周围的玩家忽然被白色的光线笼罩起来。而在这同时，奥尔加也同样被白光所包围，眼里所见尽是一片苍白。
仅仅两、三秒的时间，光线便消失了，原本的景色再度出现在眼前……
不对。
现在在奥尔加面前的不是三日月那陌生的脸孔，而是原来那个身高，那个熟悉的脸！
而旁边的克莱因变化就大了。
板金连结起来的铠甲、低俗图案的头巾以及怒发冲天的红色头发都跟原来一样。但只有脸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原本细长的眼睛，变成一双凹陷的铜铃大眼。细直的鼻子成了长长的鹰勾鼻。而且脸颊和下巴还留着胡渣。如果说原本的角色是爽朗的年轻武士的话，那现在的样子就像是战败的武士——或者可以说是山贼。
一旁的桐人完全忘记现在的状况，只是呆呆地嚅嗫道：
“你……是谁?”
结果，眼前的这个陌生的男人（克莱因）也问了跟桐人相同的问题：
“喂……你这家伙是谁啊?”
这一瞬间，一种预感闪过桐人的心头，桐人也同时了解了茅场的礼物「手持小镜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一旁的叶天风发现了这变化后迅速地举起镜子，瞪大眼睛往镜子里面看去，而镜子里面出现的……
是留着一头很普通的黑发，长长的浏海下有一双柔弱的眼睛，穿着便服跟桐人一起出去的话，到现在还常被误认为是兄弟的细长脸孔。（注：叶天风长得和桐人很像，就连发型都一样，这个我会出角色介绍里写的）
几秒之前「白夜幻影」所拥有，如同勇者般坚强的面孔已经不知道消失到哪去了。出现在镜子里的——
是叶天风现实世界里真正的脸孔。
“什么啊，这不成了现实中的样子了吗……”
叶天风说道。
旁边跟叶天风一样看着镜子的克莱因大吃一惊。
克莱因对着叶天风说：
“你是白夜幻影?”
同时叶天风也说道：
“你是克莱因？”
两个人发出的声音都因为语音效果停止，而与原本的声调产生了明显的变化，但这时候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注意这种事情了。
“你和桐人长的好像啊！”
镜子从叶天风和克莱因两人的手上掉落到地面后，随着细微的破碎声消失了。
重新看了一下四周，可以发现，那些几十秒前还长得一副像在奇幻冒险游戏里出现的俊男美女相貌的人，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像把游戏展览会场里众多的客人聚集起来，然后让他们穿上盔甲的一群真实世界里的年轻人。更恐怖的是，男女比例产生了相当大的变化。
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呢。奥尔加等人以及周围全部的玩家们，都从自己创造的角色变成真实世界里的模样了。虽然仍是由多边形材质所构成，细微的地方多少还是有点奇怪，但仍然可以说是相当了不起的模拟程度。简直就像在玩家脸部施加了立体扫描一样。
没错，的确是进行了扫描。
桐人抬起头看着叶天风，从嘴里挤出细微的声音道：
“NERvGear以高密度的信号组件将使用者从头到脸完全覆盖住。也就是说不只是脑部，它连脸部的表面形状也能完全掌握……”
“但、但是，像身高和……体重这些资料呢。”克莱因插话问道。
克莱因一面用更细微的声音回答，一面瞄着四周围的环境。
周围哑然失声地看着自己与其它人容貌的玩家们，平均身高显然比「变化」之前降低了不少。我为了防止视点的高度差异造成动作上的妨碍，所以把角色身高设定跟真实世界里的身高一样，这点克莱因应该也跟桐人这个网瘾少年有相同的想法才对。但是其它大多数的玩家，应该都设定比现实世界里的身高高出十几二十公分吧。
还不只如此，身材横向发展的平均值也着实上升了不少。但是这些方面的信息，只限戴在头上的NERvGear应该没有办法扫描出来才对。
但克莱因马上就解答了桐人的这个疑惑。
“啊……等等。因为我昨天才刚买了NERvGear，所以还记得很清楚。第一次戴上头盔时的设定程序里，不是有个叫做……测定器调整什么的，要我们到处碰自己的身体吗。可能就是靠那个来……?”
“啊，嗯嗯……对了，一定就是这么回事……”
所谓的测定器调整，就是为了重现着装者的身体表面感觉而进行测量，以「手要移动到什么样的程度才能碰到自己身体」的动作掌握基准值的工作。这也等于把自己真正的体格数据，在NERvGear里面档案化。
所以在这个SAO世界里，要把全部玩家的分身完全转变成真实世界相貌的多边形角色，的确是办得到的事。
而这么做的动机可以说是再清楚不过了。
“现实……”
奥尔加的嘴里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那家伙刚刚说了，这就是现实。这个多边形的角色以及……被数值化的生命值都是我们真实的肉体，也是我们的生命。茅场就是为了强制让我们了解这一点，才会重现我们在现实世界里的容貌和体格……”
“但是……但是呢，奥尔加……”
克莱因使劲搔着自己的头，头巾底下的大眼睛发着光大声吼着：
“为什么?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奥尔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手指了指上面后说：
“再等一下吧。反正他应该会马上回答吧。”
茅场果然没背叛我的预测。几秒之后，染成血红色的天空传来了可称为庄严的声音：
“各位现在心里一定会想为什么。为什么——SAO以及NERvGear的开发者茅场晶彦要这么做?这是大规模的恐怖行动吗?或者是为了赎金而犯下的绑票案呢?”
先前语调完全不带任何感情的茅场，这时候的声音却带有某种情感。虽然场合不对，但桐人心里还是莫名其妙的浮现出「憧憬」这两个字。明知应该不是这么想的时候才对。
“这些都不是我的目的。甚至可以说，我如今已经没有任何目的或理由了。要说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对我而言，这个状况就是最终目的。创造出这个世界并观赏它，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会发明NERvGear，并创造出SAO。而现在，我的所有目的都达成了。”
持续了一段短暂的时间后，茅场那回复成无机质的声音响了起来。
“……『SwordArtOnline刀剑神域』正式营运的游戏说明就到此为止。各位玩家——祝你们好运。”
最后的一句话残留了一些回音便消失了。
鲜红色的巨大斗篷无声无息地上升，从帽子尖端部分开始，仿佛溶化般逐渐与覆盖住整个天空的系统讯息同化。
它的肩膀、胸膛以及四肢慢慢沉入血红色的水面，最后只留下一个波纹扩散开来。接着，布满整片天空的讯息又跟出现时一样，突然消失了。
吹过广场上空的风声以及由NPC乐团所演奏，城镇街道上的BGM由远方逐渐靠近，平稳地触动着我们的听觉。
游戏再度恢复成原本的模样。而唯一的变化，就是游戏的某些规则有了改变。
“我大概明白了……”叶天风说道。
“把我们变成现实中的样子是为了让我们把这个世界当作现实吧……”叶天风说道。
而一旁的奥尔加等人没有说话，显然是认同了叶天风的说法。
紧接着——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总算有了该有的反应……
一万人的玩家集团，这时才反应过来。
总之就是许多地方都发出压倒性的超大声响，令整个广场震动了起来。
“骗人的吧……这是怎么回事，一定是骗人的。”
“别开玩笑了!放我出去!把我从这里放出去!”
“这样我很困扰!接下来还跟人有约呢!”
“不要啊!让我回去!让我回去啊啊啊!”
悲鸣、怒吼、尖叫、痛骂、请求、以及咆哮。
在短短几十分钟里，就由游戏玩家变成囚犯的人们，有的抱着头蹲在地上，有的双手朝天举起，有的互相拥抱，有的甚至开始互相护骂。
而一旁的叶天风仿佛也受到了这些情绪的影响开始了咆哮！
“茅场晶彦！！！我淦你马，你马炸了！！！！”
……………………
这一切全都是真的。
茅场晶彦所说的全部都是事实。如果是那个男人，的确有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应该说他会这么做一点也不奇怪。茅场给人的那种毁灭性天才的印象，让人不得不这么想，而这也正是他的魅力所在。
在场的人们会有一段时间——几个月，或者更长的时间没有办法回到现实世界。
桐人将没有办法和母亲，以及妹妹见面，甚至是交谈。而且说不定桐人已经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们了，如果在这个世界里死亡就代表将真正死去。
克莱因也是，再也无法简单他的朋友和那个披萨和姜汁汽水。
因为脑部被游戏机，同时也是监狱大锁跟刑具的NERvGear给烧焦而死。
在叶天风旁边的桐人缓缓吸了口气，然后吐出来之后，桐人开口说道：
“叶天风，你过来一下。”
看到桐人拉着叶天风开始狂奔，奥尔加也开始去追！
“卡其拖离太！莫诺莫诺一！”
“喂！奥尔加等等我！”三日月看到奥尔加开始狂奔便也去追。
在桐人抓住叶天风的手臂后，快步穿过开始发狂的人群。
看来叶天风和桐人应该是在人群的外围部分，他们很快就穿出了人群。当走进了从广场呈现放射状散开的其中一条街道后，我们马上冲进停在那里的马车阴影中。
“叶天风……”
桐人用最严肃的声音，再度叫了一次这个和桐人简直一模一样的人的名字，虽然他看来仍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你听好了，我现在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城镇前往下一个村庄，你也跟我一起来！”
“不了，我觉得在起始之镇等死，或者等待这个游戏被打通关也不错……”
“但是，如果那家伙说的全是事实，那为了在这个世界里存活下来，我们得拚命强化自己才行。我想这点你也应该也很清楚才对，在线角色扮演游戏这种东西，就是玩家之间的资源抢夺战。抢到越多系统所提供的有限金钱、道具以及经验值的人才能变强。跟我们有同样想法的家伙……应该会在这座起始之镇周边区域不断地练等，这样资源马上就会枯竭了。最后只会变成大家不断地找寻系统的出怪地点而已，所以趁现在赶快把下个村落当成据点才是最好的选择。往下个村落的路径以及危险的地点我都很清楚，就算现在等级只有1也可以安全到达。”
桐人还是不死心的说道。
而叶天风动也不动地听着寡言的我把一长串话说完。
“好了，别说了，我在起始之镇就行，我跟着你出去就是拖累你……”叶天风对桐人说道，“而且，我想起始之镇把所有类型体验一下，比如行商，炼制，做饭，钓鱼什么，至于战斗……等我想好了我会去找你的，所以不必担心。”
“…………”
桐人屏住呼吸，咬着自己的嘴唇。
桐人他完全可以感受到叶天风那紧张眼神里所带着的感情。
这个和桐人一起玩了3年的好朋友，也是桐人唯一一个能够互相帮助，知心的朋友。
面对这个死亡游戏他害怕了…………
这是叶天风第一次对桐人显现他害怕的一面（注：桐人并不知道叶天风有枪械恐惧症，两个人也没一起看到枪械。所以桐人只见了叶天风这一次害怕。）
“呼……呼……呼……呼，什么啊？我跑的蛮快的嘛……”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然后奥尔加一边喘粗气一边说话的跑了过来。
“没关系的，桐人，你不必要管我的，就让我在这里腐朽下去就行了。”叶天风坐下说道。
卡……叶天风放弃了思考！
“那么好吧……”桐人说道。
“喂，奥尔加你跟着桐人一起去吧，你们不必管我的。”叶天风对着奥尔加说道。
“那么再见……”奥尔加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好的，再见，一路小心……”叶天风回复道。
“那么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等你什么时候想开了就联系我吧！”桐人说道。
“嗯，一定要活下来啊！”叶天风抬起头看着桐人说道。
“喂，奥尔加你们在这里啊。”
此时三日月终于赶到了！
“走吧，去资源点。”奥尔加说道。
三日月：“MMP，老子刚跑过来就要走，给不给喘气的机会？！”
此时三日月的内心是有些崩溃的，但是也没啥好说的……
“别死掉！随时欢迎你们回到起始之镇！”叶天风说道。
桐人轻轻挥了一下手，身体转向西北——下一个村落所在地的方向。
“再见，千万不要停下来啊！”奥尔加扭头说道。
“明白了！”叶天风回答道。
……………………。
这时只有克莱因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