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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风雨话长生 / 第十章 人间惨剧

第十章 人间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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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难的速度很快,周围的一切都在飞快地向后退去,他的奔跑速度已经是常人的十多倍了,可他仍然觉得不够,一次又一次地提速。
  张难背上的怜宝一直在哭,她真的太自责、太伤心了。这个女孩把这一切事情发生的根源都推给自己,她不停地道歉,不停地哭泣。但她依然还存有最后一点希望,她相信张难可以帮她,他已经答应自己了。
  突然,张难停了下来。他看到了一具跪倒在地上的男性实体,这让他的心脏突然一紧,已经预感到了不幸的事情即将成真。
  男子的五脏六腑都被搅碎,他的身体正面对着张难,而头却扭曲地转向了后方,似乎在回头看着什么。男子的嘴长得很大,他死前正愤怒地呐喊着。此人就如此扭曲地跪在这里,毫无生机。
  突然,一直哭泣的怜宝没了声音。张难连忙扭过头来,他看见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神情,一个在很久之后依然成为他的梦魇的神情。后来张难回想起来,或许一个人心死的时候,大概也就是这么绝望吧。
  怜宝的嘴张得很大很大,但没有一丝哭声传出来,只有喉咙深处急促喘气的声音不断地涌出。她的眼睛迅速空洞无神,白眼球开始快速充血,而脸上却看不到任何血色,一片煞白。怜宝怪异的神情就这么出现在了张难眼前,也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底。
  “父亲——”在沉默了十几息之后,怜宝撕心裂肺地嚎叫道。
  凄凉的声音穿透了这片天地,久久回荡在张难耳边。怜宝发疯了一般挣脱张难的手臂,跳到地上,然后跌跌撞撞地跑向身体已经冰冷的男人。
  怜宝刚要到达之时,身体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但她却没有停下来,而是慢慢爬到了这具尸体面前。
  怜宝抓着男子满是鲜血的手,轻轻地放在脸上,她想父亲像往常一样,摸一摸自己的脸。怜宝试图让父亲把头转过来,可那知已经开始冰冷的父亲再也不会回应她了。
  怜宝一直张着嘴吧,轻轻地摇晃着父亲,她多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个梦啊。突然,这名男子轰然倒下,顿时匍匐在怜宝的身旁。怜宝所渴望的事情永远不会实现了,这一切都是如此真实。
  “不!”怜宝沉寂了很久的嘴里,最终发出了剧烈的嚎啕。
  张难如同一个木偶,目瞪口呆地站在这里,不知所措。我明明说了要帮你的呀,我怎么能失言呢?我可爱的怜宝。张难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切,脑子里一片空白。
  突然,在一个斜坡下面,一个血肉模糊的女人正朝这里爬了过来。她左手摩擦着地面,推动着全身向前蠕动,而她的右手早已断了,正无助地拖在地上。但她的眼睛里却充满了一丝欣喜,没想到在自己离世之前竟然看到了唯一的牵挂,原本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这个女孩了,这足以让自己瞑目了。
  女人一直盯着这个抱着尸体痛苦的女孩,不断地爬着。破烂的衣衫,猩红的眼睛,以及后面五个衣衫不整的男人,似乎已经昭示了她身上所发生的一切。
  这位女子身前受尽了屈辱,早已没有力气挣扎了,但依然发出了最后一声嚎叫:“怜宝。”
  内心已经接近麻木的怜宝,猛地回头,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她那还带有一丁点儿希望的眼里,光芒彻底熄灭了。
  “母亲……”怜宝喑哑的喉咙已经发不出明亮的声音了,只是隐隐约约听到是这两个字。
  怜宝已经没有力气动了,她无助地看着爬向自己的母亲,徒劳地想要站起来,却无助地跪倒在地上。
  原本跟在女人身后的五个人,在看到了这个小女孩之后,都是眉头一皱,没想到到还是留下了一个麻烦。就在他们打算斩草除根之时,突然看见了不远处沉默不语的张难,他们已经觉察到了张难的实力,心中还是有几分忌惮,随后抬起的手又慢慢放了下来,决定见机行事。
  张难慢慢走到怜宝身边,弯下腰抱起已经虚脱的怜宝,悄然一飘,然后站在了这个血肉模糊的女人面前,轻轻地把怜宝放在她面前。
  怜宝已经没有力气哭了,她用完了这一生的泪水,也不再会哭了。喑哑的喉咙不停地发出咕咕的声音,那是极度绝望下的身体本能,还伴随着模糊不清的说话声。
  女子艰难地坐起身来,缓缓地抬起左手,然后慢慢把怜宝拥入怀里。怜宝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母亲的伤口,轻抚着母亲断掉的手臂,紧紧搂住遍体鳞伤的母亲,无助地哭泣。
  突然,怜宝从母亲怀里挣脱出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张难面前。怜宝紧紧地拽着张难的手,一直把他往母亲身旁拖,尽管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但张难很清楚,怜宝求他救救母亲。
  张难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怜宝,对不起。”
  在一看到女子之时,张难就用能量检查过她的身体,她的伤势几乎是回天乏术了。张难并没有起死回生、逆天改命的能力,他无能为力。
  女子的内脏都已经错位了,经脉也早已被能量搅了个稀碎。看样子她应该是和怜宝的父亲被一股力量所伤,只是她的父亲抵挡了绝大部分能量,而母亲才可以活到这个时候。
  怜宝默默地松开手,再一次蜷伏在母亲怀里,静静地把头靠在母亲胸膛。
  女子用尽最后的力气,低声在怜宝耳边说道:“怜宝,我可怜的苦命的孩子……就差最后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就可以……救……救你了……”
  女子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望了一眼后面的五人,她知道雪莲就在他们手中,那原本是用来救我可怜女儿的命的啊,最终还是功亏一篑了。女子轻拥着怜宝的手悄悄垂下,眼睛也慢慢闭上了,她最终不甘心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女子的身体缓缓地向后倒去,怜宝却不愿松开手。她无助地同女子一起跌倒在地上,她们就这么静静地躺在一起。
  五个佣兵望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太多感动,他们为了钱而杀的人太多了,这不过是他们手下的普通亡魂罢了。
  他们尾随着这一对夫妻,只是希望这对夫妻识相一点,能把雪莲乖乖交给自己。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夫妻当即回绝了,甚至他们出五十个金币来买都不干。这让他们极其恼火,不过是凝气二重和凝气三重的两个小喽啰,竟然也敢拒绝我们凝气六重修真者的要求,简直岂有此理!
  他们最终下了死手,其中一人随意地出手一击,奔涌的能量直奔两人而去,却没想到被男人全力阻挡了一下,给了女子一线生机。不过在绝对实力的压制之下,那个男人的身体就如同纸片一般,被轻易击穿了。男人临前的一句话是“快走,把雪莲带给怜宝”。
  本不想留下小女孩这个祸跟,但眼前这个一言不发的男子带给了他们极大的压力,他们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多生事端,只能再找机会解决这个小不点了。他们没有任何犹豫,转身打算离开。
  “这两人都是你们杀的?”张难没有任何情感的问道。
  “是的,怎么样?”这几个人听到这话也停了下来,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很好!”
  这五人发出了一阵讥笑声,不置可否。这世界就是这么现实,谁强谁就可以拥有更好的东西,就值得享受弱者的供奉,弱肉强食就是这个世界的准则。他们懒得再回话,抬脚就走。
  “慢着!把雪莲留下,”张难顿了顿,说道,“把命也留下来吧。”
  五个相视一笑,其中一人转向张难道:“小子,你是不是太狂?就算你是凝气六重,可我们都是凝气六重,不比你差。我们这次不动手,是给你个面子,劝你不要不识抬举。”
  “是吗?”
  张难正要动手,却突然发现怜宝的情况有些不对。原本已经没有任何力气活动的她,竟然开始蜷缩着身体,整个身体也一抽一抽,仿佛整个人是在随着心脏的跳动而跳动。张难顿时不安起来,这是生命的涌动还是死神的狂欢?
  张难一把抱起怜宝,脸色更加难看了。怜宝这次不光是手,她的全身热得都像一团火一样,极其可怕。怜宝原本毫无血色的脸庞,在火毒的侵蚀下竟然也红得可怕。这一切都不是好征兆!
  怜宝在经历了这种人生大悲之后,最后的一点抵抗意识也被消耗殆尽,她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开始仍由火毒肆了。火毒最终冲破了张难的封印,并且反弹也格外强烈,开始真正燃烧起怜宝的生命。
  看到这种情况,佣兵恍然大悟,原来是用雪莲来救她的命。不过这样也好,他们可以看着这小女孩死,不用再去找机会除掉这个小祸根,省去了许多麻烦。
  张难狂怒不已:“你们这群畜生!把雪莲给我!”
  怜宝软绵绵的手突然抓住张难的臂膀,她轻声地说着:“大哥哥,你知道吗?我从第一次火毒发作起,我就想死了,每次真的都好痛苦,但是我每次都舍不得爹娘。他们每天轮流守着我,照顾我,我从没有感到过孤单。我原本以为这一次我一定可以被治好,然后我们一家人可以永远在一起。”
  怜宝休息了一会,接着说道:“大哥哥,我多想活啊,我不想死。我觉得活着真的很美好,我还想在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
  怜宝身体依偎着母亲,眼睛望着不远处的父亲,说道:“我现在才知道我不应该活啊,我活着他们就活不成,我死了,或许他们还能活着。可这次我一直以为会有希望的,因为我遇见了大哥哥你。你是那么厉害,也答应过我会救我们的,可最终还是说话不能算数,你骗我我不怪你,我只怪……”话还没说完,怜宝的眼睛就永远闭上了。
  张难恍若晴天霹雳,身体一阵颤抖。不,我从来没想过要骗你,我是真的想帮你。但是,对不起,我苦命的怜宝。
  张难感受着怜宝逐渐冰冷的身体,看着她的眼睛安然闭上,胖乎乎的脸上再也没有活人的气色,他再也忍不住了,张难抱着怜宝嚎啕大哭。
  在这人世间,谁会在乎那些在宏大历史长河里的个体悲哀,他们的生命和尊严并不比谁低贱,他们只是没能生在高台之上而已,但在这个世界里,竟成了原罪。
  同时,张难再一次对力量充满了无穷的渴望,如果自己再强一点,再快一点,是不是他们都可以活下来?怜宝依然在叫我大哥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过了好一会儿,张难慢慢放下怜宝,然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低沉地说道:“这一次,我不会骗你了。这些人都将为你陪葬,他们将死无葬身之地。——你们所有人,都将要为自己的所犯下的滔天罪恶付出代价。”
  “你们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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