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向西

　　“小望，是妈妈，你怪妈妈吗？”余柠伸手想要抚摸止望的脸，却落不下去，想要缩回被止望抓住了，冰凉的手贴上脸，滚烫的泪水灼伤了手背，“吗，没有，小望永远从没有过怪您，小望理解明白了，只是您好久没有摸过我了，我好想您。”余柠脸上滑落泪水，滴在地上，“啪——”显得格外冷清。她蹲在止望眼前，“小望，妈妈谢谢你，妈妈没来得及给你什么，没来得及教会你什么，妈妈就是想告诉你，你一直是我留在人间最美的礼物。”止望抬起头终于看清了余柠的脸，不再是黯淡悲伤的脸，不再是血淋淋的样子，是一张平静美丽的脸，泪水打湿了她的面庞。
　　“最美的礼物吗……”止望想抬手帮她擦掉眼泪，可是余柠笑着点了点头就渐渐变得空虚，再也没有触感，“妈！我好想你，小望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不要再离开我了，不要好不好！”止望双手垂落在地上，感觉心失去了什么一部分，泪水不断砸手背上。许久，一个湿巾递到眼前，“止望，不哭了。”远简蹲在他面前，用湿巾擦掉泪痕，“我们等你。”
　　“望哥！”
　　“小望！”
　　止望抬头看着站在周围的那些人，心里缺失的那块似乎被填满了，程司、魏行舟、方之未，立歆还有部分同学，都在胸口握紧了拳头姿势，“加油！”
　　止望整整昏睡了三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言译初在旁边松了口气又松了口气，原本说不出话的止望硬是憋出了一句：“我挺好。”让言译初激动地给他一个拥抱，“我们就知道你可以！”
　　三天中，远析已经知道自己是肾衰竭，没有表现出什么难过情绪，倒是积极配合药物治疗。远简和蕴含的匹配结果都出来了，远简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小简，我们再等等好吗？我问过舒医生了，小析的病还可以再坚持三年，我们用三年时间去找找肾源好不好？”蕴晗在咖啡厅里紧抓着远简的手。远简低着头说，“蕴姨，小析不能再等那么久了，快五年了，她受的苦够多了，我不想再等下去了。蕴姨，帮我隐瞒好吗？”蕴晗转过头闭上眼睛，许久才回了一句：“好。接下来一年里你要和我们一直住，我要……，总之你不要再回易房单独住了。”
　　远简匆忙地整理好竞赛题，跟汇野羽说一声后就退出页面，在联系那处看到和Expect的聊天，日期还停留在上几个星期，远简念了句期望，心里猛然咯一下，她翻了下，看着聊天记录，那条整理高一的题海信息是在曹师娘那里听隔壁桌那女孩说的，会是他吗？远简看着黑色背景框上，敲上了几个字后又删了，然后就退出了软件。远简收到刘任的学生，?也的信息说假期帮他做个化学课题，远简二话不说就应下来了，她现在就喜欢一个字：忙。
　　冬天来临了，学生都穿起了冬装校服，都揣着暖水袋，被源节时不时冒出来游说拿出笔动手写字。源节还跟学校申请让学生来个晨跑。刚开始大家都鬼哭狼嚎，慢慢地也喜欢上了跑后热乎乎的身子，学校还专门建立了衣柜存放地方，方便走读生可以更换。学校里的树叶也差不多都落光了，只剩下榕树依旧常绿茂盛，冬天来了，似乎一切都在改新换旧，但又似乎理所当然。
　　班里渐渐地对止望的离开习惯了，远简也继续听课做资料，准备考试，申请暑假参加泽拓楼做化学实验竞赛，顺便做一下课题。随着和同学们相处时间拉长，大家也差不多都知道远简性格除了不爱说话，其它都挺好，起码讲题越来越有门道了，背地里林祎依和同学都称她小简老师。但有一点就是只要过来发现远简正在拿着钢笔练字，就自动退避三舍，寻找别的同学解答疑惑。后来程司在她的帮助下进了年级的前100名才邪魅一眼告诉她：“他们是认为你是在想念望哥！”然后就赶紧溜掉了。
　　“期末终于考完了！啊！”程司举起双手舒展身体，打了个满足的哈欠，裹了绒衣帽子趴在桌上，看着正在收拾书包的远简说，“唉，时间过得贼快，我有点不想放假回家了。”远简手慢了片刻没说什么，拿出复习资料就放在止望桌上，“这里边都是高一高二的知识点，你这次要是进前100了，就看看。”然后就走了。
　　“远简……，假期快乐！我要是真进了前100，我就解答你一个困惑。”程司会心一笑，远简没回头，招了招手。学校大部分学生都在搬书，约好一起吃饭的说侃，也有搬行李的声音，轮子转在地上一圈一圈地，都彻底打响了放假的号角。远简孤单形影走出校门，打了个电话然后就回了易房，在拐角的时候向后方看了眼那路口便走进了巷子。远简动手清理了下房子，葡萄藤上只剩下枝干，叶子也都落光了，倒掉垃圾洗完澡后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
　　“吱吱吱……”小鸟在远简的手装袋子里叫个不停，她也没有想到，几个月没有回来，房间居然出现了个鸟窝，还是只有一只刚出壳不久，眼睛还睁不开的那种，远简自作主张的把它取了出来，打算给它买个窝和食料，带回去给远析解解闷，算是生命的一起长大之意吧。远简快速走到了宠物店，还请教了下养鸟的注意事项，然后才把暖窝中的鸟一起带到了口之香那里。
　　“小简来了呀！”曹大娘忙前忙后的，今天来的人特别多，大多都是学生，热轰轰的嗑叨着。远简急忙放好了鸟窝，在“服务员，结账”的喊声下，迅速走到前台办理，然后就看见新来的服务员，慌忙脚乱地走过来问过去的，远简向前拦住了她，“你去前台先结账，我来给你示范，你看好。”然后披上了工作服，拿过服务员手上的纸和笔，穿梭在各桌上，与方涛配合订单的计数。一直忙到了十点半，四人才瘫坐在桌上休息。
　　“谢谢你呀，不好意思，我……我不太熟练，给你们添麻烦了。”小新在旁边挠挠脑袋说。
　　“不是，不怪你，多做几天就熟悉了，没事，就是今天人太多了，刚放假嘛！”方涛在一边安慰道，远简跟着点点头，曹大娘从厨房里端出菜肴来，“吃饭啦！都累着了你们！今天是小简和小新放假，庆祝你们俩刚考完试，放松放松一下，辛苦你们了。”说着给俩人盛了枸杞鸡汤，方涛在一旁揶揄，“哎哟，妈，我的份呢？”
　　“你自己盛，你有手！”曹大娘拍了下他肩膀，“你是个健身教练，今天这活可累不着你嘞！”惹得远简和小新大笑，小新也没那么拘谨了，就说：“涛哥是健身教练呀？好厉害，怪不得看得身材很好！”方涛掩面不好意思笑了笑，“不敢当不敢当，你要是想来健身，我可以教你的，对了，小简怎么都没来我那？都几个月了，手脚灵活度有没有退步啊？”
　　“过几天我就去你那看看，小新要一起么？”远简咬了一口豆腐问道。小新开心说好呀好呀。
　　“小简，呃……，小望呢？”方涛低头夹了块肥牛给远简，漫不经心地说：“那次他来找我攀岩了，体力不错，最近出了个新设备，正想约他来玩玩！”
　　“他去美国学习了，等到高三的时候才回来，到时你再约他吧！”远简看着方涛说。
　　“哦……，”还想说什么就听见什么吱吱声响了起来，远简才猛然想起小鸟还在窝里，赶紧走到柜台上，方涛兴致勃然地哎哟了声，“小简，你买的宠物啊！怎么这么小，都睁不开眼。”远简拿出了刚买的豆粉，从厨房里倒点温水搅拌成糊状，用匙子喂它，“这是在我家房间捡的，估计是母鸟以为孵不出它就飞走了，似乎是前天才出壳的。”
　　“好小啊，”小新不好意思说丑，毕竟毛都没长齐，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皱巴巴的。远简听了只是笑笑没说话。
　　“小简，来，给它喂点新鲜的肉糜，可以吃的，那样长毛才快，丑的时间短点哈哈哈！”曹大娘端来了一碗碎肉过来，“取名字没？”远简想了下，“房间是靠西窗户打开的，它向西生长起来的，就叫西西吧！”。
　　“西西，哎哟，不错，西西！小西西……”方涛拿过匙子边叫着它名字边喂它，西西也一直吱个不行，“哟，这西西不会是八哥品种吧，还挺像的。”西西心里愤愤不平，什么挺像，人家就是名副其实嘛！析析西西西！远简认真看了下，“嘴乳黄色、脚也黄色，上体缀有淡紫褐色，头部绒黑色具蓝绿色金属光泽，大概是八哥品种，不过长大后那些羽毛特征就更加明显了。”
　　“嗯，长大后可是宽阔的白色翅斑，飞翔时会明显，更重要的是它会模仿各种鸟语和说简单的人语。”方涛笑着说，“小析有伴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