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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志钦推开讯问室的门。一位年轻男性的脸认真地盯着他。
宋志钦也同样盯着他，没有开口说话。四目相对，就这样房间里的两个人身体协调的调整着坐姿，可是谁都没有先说话。宋志钦在观察他，从他的眼神里捕捉人内心的基准线。
听着可能玄乎。可是这个世界上就有一人在某一领域具备常人无法企及的天赋。识人就是他的天赋。
小兰在讯问室单面玻璃外指着讯问室里的宋志钦说道：“你们瞧瞧人家？就是一言不发我也觉得他能把那小子吃喽。这小子在宋队眼里其实也就是个花生豆。一会儿就把他嚼碎了咽下去。”小兰义愤填膺。
果不其然，铐在审问椅上的男人沉不住气了：“你怎么不问了？”
宋志钦起身走近，给被讯问人解开了手铐。“你说的我的同事理解不了。我也不是很感兴趣。我们也没有证据能把你留在这里了。所以你走吧。”
讯问椅上年轻的面孔瞪大了眼睛盯着宋志钦。写满不可思议的脸几乎都要贴在宋志钦脸上了。
一位伏案在逃的嫌犯在超市被专案组轻松抓住。如果他不是蠢到极致，那就是聪明的过分。
年轻人没有走，甚至都没有注意自己手腕处被手铐束缚得红肿。宋志钦打乱了他心里那棋盘上的棋子。
“看样子你不赶时间？”宋志钦笑着。
年轻人的眼在墙上电子时钟一掠而过。距离最大留置时间还剩一小时十四分钟。
“你是故意让我们抓住你的吧？”宋志钦问。
年轻人虽然沉默，可眼神开始闪躲。手掌不自觉地攥紧。
“是他教你这么做的吧？”宋志钦问。
沉默，可眼神在向下瞟。年轻的大脑在思考。
年轻人思考的太专注完全没有注意到宋志钦已经绕到他的最为背后。“他是你的父亲吧，你的同伙。”宋志钦冷冷地趴在年轻人的耳边说道。
年轻人的身躯犹如触电一般打颤。
突然宋志钦用手拽住年轻人的后领，将他生生从座位上拽起。好似一头灰熊捏起小鸡仔。
宋志钦在年轻的人耳后大喊道：“是什么样的父亲，会把自己的孩子当做工具！杀人的工具！”
“不！他不是这样！”年轻仔单面玻璃前看见镜面反光的自己沙白的脸上扭曲的表情。
“那你们一起杀人，而他却叫你被抓！”宋志钦又提高了一倍音量喊道。
“我们杀人完全是为了维护你们这个世界！你根本不懂他都牺牲了什么。你们根本就不懂！”年轻人哭喊着。
“牺牲？你们所谓的牺牲就是谋财害命嘛！”
“是他们该杀！他们就该死！我们杀了他们完全为了维护这个世界。”年轻人哭的更厉害。
宋志钦的手指在年轻的脖颈处慢慢划过。又突然转到他正面用手比作空手持刀的样子在他的腹部来回做着空刺的动作。“就这样把他们捅死才能维护这个世界？就这样把他们都捅成血窟窿，他们都该死！”
年轻立即推开宋志钦抱着头喊道：“对，就这样把他们捅死，他们都该死！”
宋志钦结合银行监控截图、交通探头截图宋志钦发现他们不论身形还是面容都极其相似大胆推测两名嫌疑人之间可能存在亲属关系。宋志钦大胆的试探。年轻人的身体本能的惊颤给了他推测最好的答案。再从之前受害人法医尸检报告上看到的伤口照片和可能致伤原因推测嫌疑人精准的杀人手法。杀过人的年轻人脑海里一直存在着杀过人的血腥场景。宋志钦带着他的思想又回到杀人的那一刻，年轻人说了出来，他杀了人。至于他的父亲是否真的故意叫他暴露行踪被警察抓住都无关紧要。那只是宋志钦给他的一个挑拨离间的伪命题，毕竟还是年轻很容易便上当了。专案组的侦查方向一致认定嫌疑人是为了劫财而害命，却不曾想嫌疑人原本就为了杀人。可能之前也有人提过这样的思路，可是没有有效的佐证他们都没有向这个方式尝试侦查过。
单面玻璃外站着的众人当然无法在短时间里理解宋志钦一系列的大胆推测和试探。只是被眼前短暂的审讯和惊人的成果再一次惊到目瞪口呆。
只有小兰还想强作解释：“宋队以前说过，杀过人的人和没有杀过人有不一样的眼神儿。”
宋志钦推门回到讯问室外的隔间：“承认犯罪行为的发生，能采取强制措施了吧。”
志斌点着头：“我去呈请手续。”
虽然年轻人的供述充满疑点，可宋志钦在时间悬崖边上将案件又架起了一座临时的桥。小小的突破口也许就撕开真相前全部的幕布了，也是专案组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希望。
宋志钦看看手表。“送看守所前还有点儿时间，我能不能给他继续聊聊。”宋志钦没有针对谁再问，但也针对了房间里所有的专案组成员。这是一种无形的挑衅，对专案组之前功劳的否定。
老陈鼻子中冷哼一声。
宋志钦当然没有在意。在他看来弱者的否定却成了对他傲者最大的褒奖。宋志钦的余光轻蔑地瞥一眼老陈，说道：“能给这位被讯问人倒杯水么？”
老陈看到宋志钦这股傲劲儿酸酸地翻了白眼。
五分钟后，询问室内宋志钦和小兰坐在电脑前。年轻人捧着一杯温热的一次性纸杯坐回了讯问椅。
这个时候，应该给他温暖。此刻宋志钦唯一能够拉近他的亲切感的相同行为就是，“我也杀过人。”宋志钦说。
年轻人显然比刚才冷静了很多。他缓缓抬起头，他觉得眼前这位警察不一样。他是一个巫师，一位像他父亲一样能够看透这世界的人。在他身上第一时间看到的不是正气，而是威慑。
“前年办了一起枪案，那个人持枪拒捕，我打穿了那个人的肺。你知道吗，我试图抢救他时从他肺里不断地冒出血泡，是他在说话。”宋志钦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你们用刀子把人捅死，甚至是处决式的割喉，你们是怎么处理那粘稠的血液的？”
坐在宋志钦面前的一位年轻的生命，同样也是一位背负三条人命十恶不赦的杀人犯。坐在年轻人面前的一位冷酷的警察，也是一位为了寻求真相不惜一切的男人。看似没有关联的话，藏着宋志钦的小心思。宋志钦知道嫌疑人也是人，除了应该按照刑诉法上保障他的权利之外，也可以适当的给他一个下马威。
“你叫什么名字？”宋志钦问。
“我没有名字。”年轻人面无表情。
“那怎么称呼你？”
“814”
小兰一丝不苟地在电脑前记录着。
“跟我从头说说吧”
“从哪儿说起。”
“就从名字说吧，谁给你起了这个名字。”
“我来到你们世界什么都不记得，所以只能用那天的日期来做名字。”
“那你来自什么世界？”
“我也试图向你们说明，可是效果很不好。你们的大脑始终有‘思维边界’永远无法理解。”
宋志钦耐心地说：“没事儿，你说，我相信你。我尽力去理解，好吧”宋志钦当然并不会相信，他只是在哄小孩子，只是在诱导。可他也一直在观察814，他没有作出任何说谎时候的微表情。可能他接受过微表情管理的训练，或者说的是真话。
“简单的说，我的世界是一个四维空间的世界。也称为标准欧几里德空间。你知道的，这里是三维空间的世界。我们的世界仅仅是多了第四维指与x，y，z同一性质的空间维度。”
小兰笑出了声。宋志钦没有笑。
“那你怎么证明？”
“没有办法给你们证明。因为‘思维边界’，你们的大脑没有这样的想象力。你们的脑中想象不出四维的方向，无论做什么也感受不到四维的方向。你最多只能听懂四维空间在三维空间的类比，或者看懂四维在三维空间的投影。就好像你的眼睛只能看见三维物体在二维视线的投影。不知道警官你的代数好不好？”
“不好。但是我大概听懂了。就是类似莫比乌斯环？”
“那是二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