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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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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开那本折角的围棋书,一页页泛黄的纸张从我的指尖划过,那一道道黑白交错,一环环紧紧相扣的题目,让人想起在那日日夜夜下冥思苦想的画面,以及顺着线索一步步计算,直到最终打开正确的大门时兴高采烈的心情。这些,都让人难以忘怀。
  走进陪伴我多年光阴的棋盘,不禁失笑了。一本天蓝色的记录本放在木棋盘,两只绿漆的铅笔和一块米黄色的橡皮摆在旁边;一堆白子错落有致,反射出如玉的光。落入其中,一点墨绿,半点雅致。阳光下,微尘纷落。回忆起的,是一场比赛。
  笑看刀光剑影的棋盘战场,也曾尖锋毕露,也曾陷入绝境,也曾经过了山重水复冥冥之中的柳暗花明。
  黑白之间的搏杀,恍惚成血的战争;无悔落子之声,化作永不言弃的誓言。那一颗颗白与黑间的交锋,肆意宣扬着必胜的坚定。
  子落棋盘啪嗒轻响,白玉浓墨两竞相争。
  粗茶淡饭各有所长,闲敲棋子震落灯花。
  “比赛开始。”随着一铿锵有力声音从天而降,一裁判员迈着稳健的步伐正式宣布开始比赛。“啪”“啪”“啪”,清脆的棋子声落在棋盘上,好像一曲交响乐的前奏。一颗颗看似枯燥无味的棋子,却在此时形成了一道道黑与白的风景线。奇形怪状的图案中,却蕴含着攻击,防守,逃跑,追杀……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耐人寻味,一目了然。看着棋手们苦苦思索的样子,连裁判员们都在旁边不住点头。在这样的气氛下,下一轮的比赛又拉起了帷幕……
  在白玉与浓墨交织的战场上,我勾唇一笑,墨落棋盘,割数白玉;又见白玉反攻,伐片些浓墨。散着木香的棋盘,时而滴几点浓墨,时而撒几颗白玉,形成一幅虽仅有黑与白却无色胜有色的水墨画。
  阳光下,万物祥和。
  棋盘上,输死搏杀。
  这场战争,没有硝烟之迹,却无比激烈;这场战争,不见刀剑之踪,却显光现影。
  这是一场轻得水都不曾起波澜的战争。
  这是一场打得让人如痴如醉的战争。
  纤指轻夹玲珑棋子,笑颜迎对棋逢对手。
  任凭外界风尘起落,不曾干扰黑白之争。
  遍地红尘不夺目,唯见白撒黑落,诗情画意。
  凉风飒飒不曾闻,仅感棋子轻落,扣人心弦。
  那一战,掀起一场意象中的血雨腥风。
  那一战,晕开了那宣纸上的半点雅致。
  我们静静端坐,聆听棋子轻叩,俯瞰棋局战况。
  杨柳依依,虫鸣阵阵,流水潺潺,皆不曾有闻。独视棋盘黑白锋芒,轻抬玉指,悄落墨点,默掷玉石。
  偶然抬头,相视一笑,便低首再次投入战局。
  黑点滴下,尘埃落定。
  裁判员浅笑,道出胜者之名。
  那霎,双方再次相视,重又展露笑颜。
  败者不馁,胜者不傲。
  甚好。
  现如今,我遇到过不知多少棋手,也经历了不知多少局棋场,在这些不知过去了多少的日日夜夜里,就像往事中的尘埃一样,大多都早已淡忘。只有那一战,深刻在我脑海里,使我难以忘怀。
  从回忆的碎影中缓缓行出,我闭了眼,合上书。感觉到阳光在面颊撒了些金黄。
  倾听风声入耳,脑海中再度浮现的,是那颗浓墨一般雅致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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