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韩云初遇李道一

　　诗云：湖上春来似画图，乱峰围绕水平铺。松排山面千重翠，月点波心一颗珠。碧毯线头抽早稻，青罗裙带展新蒲。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
　　百余年前，诗人白居易路过杭州西湖，个中美景尽收眼底，不禁让他诗兴大发，作了这首《春题湖上》，此刻正值三月春里，浅草微微，乱花迷人，顺着西湖放眼望去，无尽蓝天，悠悠碧水，有游人泛舟湖上，有商贾穿梭巷里，更有少女画扇掩面娇笑，西湖之上，最有名的当属那西湖断桥，至于这断桥的由来，众说纷纭，有说此乃孤山之路到此而断，有说此桥为段家之桥，谐音断桥，但最令人信服的当是在大雪初停之际，登上宝石山向南俯瞰，皑皑白雪犹如长链，待日出映照，桥上向阳部分积雪融化，露出褐色桥面，远处望去，仿佛一道断痕，因此叫做断桥。
　　在这断桥之下，沿着湖边，有一处茶肆，平日里就属这里人多，只因在这茶肆里，有一姓韩的说书人，知命之年，须发已有些花白，这古往今来的故事，历史，乃至江湖轶事，他都知之甚多，乡里相邻的都管他叫韩老先生，这日，韩老先生同往常一样，坐于茶肆东南角桌前，面前摆放着一盏刚砌出的新茶，只见他端起面前的新茶，悠悠的品上一口，双目微闭，过会才发声道：“果然一年里最痛快的事情就是品上第一口刚采的龙井茶，茶香绕口，回味无穷，有道是西湖景独好，雀舌味醇香。”
　　当这韩老先生还沉醉于茶香之中时，坐在底下的那群人终于耐不住了，当中一个中年男子率先开口说道：“我说韩老先生，别光顾着喝你的龙井，今儿准备给大伙讲点啥啊！”
　　韩老先生放下手中的茶杯，顺手拿起一旁的纸扇，张口就说道：“承蒙各位乡亲父老抬爱，韩老儿在此谢过诸位，既然能品得如此好茶，今天就给大家讲讲这江湖武林绝顶高手的故事。在场诸位，不知道所谓的绝顶高手，大家伙是否能说上一两位有名有姓的主。”
　　人群中一个瘦小的男子开口说道：“在那城西镖局的三个当家，各个都是力气惊人，使刀剑的好手，寻常几个大汉一起上也不是他们其中一人的对手，我看他们三个算得上绝顶高手。”
　　这话刚说完，旁边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说道：“见识肤浅，城西镖局的三个当家不过一介武夫，与高手都沾不上边，更别提绝顶高手了，小生知得一人，乃江南人士，姓关，一套伏虎罗汉拳威力甚大，就算是城西镖局的三个当家一起出手，在他的手下，也绝走不出十招，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为人仗义，乐于助人，此等武功品德，方才算的上是绝顶高手吧！”
　　“不然不然！”人群中另外一个壮汉练练摇手说道：“那姓关的武功虽高，也配不上高手，不知道在场各位有没有听过南山四侠，各个都有一身神通本事，想那姓关的，当年在他们老四手上，也不过拼的三十多招就败下阵来了，所以我说，这几人才是绝顶高手。”
　　不知不觉间，茶肆里的人都开始议论纷纷，他们都觉得只有自己认为的才是最厉害的，到时那韩老先生捋着胡须，微微一笑，就在大家讨论不休的时候，人群中突然想起一个少年孩童的声音。
　　“老先生，我倒见过一人，着实厉害，他是一个云游的高僧，叫苦木大师。”
　　此语一出，茶肆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望向这个不知名的少年，只见这少年一身破旧灰色麻衣，头发虽说有些凌乱，但却遮不住眉宇间那双清澈的眼睛，众人见他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瞬间都笑出声来，“小娃娃，大人在讨论的事情，岂是你能所知晓的，你所说的这个苦木大师怕不就是一个普通诵经的和尚吧！”
　　众人大笑之间，韩老先生忽然露出惊讶的目光，接着便拍了拍桌案，止住了众人的笑声，然后清了清嗓门说道：“大伙不必取笑，这少年说的正是当今绝顶高手之一。”
　　“老先生，莫不是你也在糊弄我们？”
　　韩老先生继续说道：“哈哈，你们口中所说的无论是城西镖局的三位当家，还是江南一剑关士风，亦或是南山秦家四兄弟，都不过勉强算的上是普通高手罢了，若是遇到绝顶高手，怕是连一招都走不下去。”
　　“老先生，你说的也太过玄乎了吧，要真有这种人，怕只有神仙吧！”最初的那中年男子说道。
　　韩老先生倒也不急，慢慢说道：“大家别急，听我一一说道，所谓的绝顶高手，他们已然不是寻常的武者，他们可是修真人士，当真是可以呼风唤雨，百里之外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而这种高手放眼当今天下，绝不超过十人，而其中名气最大的当属天地玄黄四大高手，这四人分别是天人道一李道一，而第二位正是刚才少年口中的千手地藏苦木大师，第三位是奇门玄策青平子，第四位是万灵之皇公良晋，他们的名号，在江湖中，那都是响当当的。”
　　这时人群中又有人说道：“先生，光听你说，我们却全然不知，你倒说说他们厉害在哪里。”
　　“先说这李道一，说这个名字可能大家不清楚，但是提起玄净宗想必大家知道了。”
　　众人惊讶不已，其中有人说道：“玄净宗，那可是号称天下第一派，普通人虽未亲眼进去见识过，但却知道那可是历代皇帝老儿最信奉的教派了。”
　　“正是如此，想来玄净宗自唐玄宗亲自题匾开派以来，至今不过两百年，却力压其他各派，当今掌门人玉丰真人更是名满天下，你们可知道那李道一和那玉丰真人是什么关系？”
　　“韩老先生，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是啥关系？”
　　“那李道一正是玉丰真人的师叔，此等辈分想必大家也能知晓其中厉害了吧，而且更甚的是相传李道一乃是剑仙吕洞宾门下，所以他的剑术天下无双，当今无人能出其右，就连当年玄净宗开山祖师慕容卿也不及他，他们虽不同师，却志于剑道，当年结为兄弟，共同开创玄净宗，慕容卿本意是想让李道一做掌门的，只可惜李道一却以生性散漫为由，拒绝了。”
　　在场之人听到这等事情，才知晓这李道一是何其厉害的人物，这时又有人问道：“既然李道一这般厉害，那第二位千手地藏是不是少林的不知名高僧啊？”
　　韩老先生摇了摇头说道：“非也，非也，苦木大师并非中原人士，而是来自西域，传言他本是西域皇子，从小信奉佛教，后看天下战乱，不忍苍生受苦，便出家为僧，修习禅道，后游历天下，渡人间苦难，颇有地藏菩萨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之风，而他最厉害的莫过于一百零八如来印，施展出来，犹如千手，遂有千手地藏之称。”
　　一口气说完苦木大师后，韩老先生再次喝了口茶接着说道：“至于奇门玄策青平子，此人是这四人中最神秘的一个，相传他专注于奇门之术，八卦星象，鬼神阴阳，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而他之所以能够声名远播，便在于十年前梁国君主想邀请他出山共谋天下，被他拒绝，一怒之下便发兵五千讨伐，你们知道结果如何？结果这五千精兵全部负伤而归，无一幸免。最后一位万灵之皇，算是性格最诡异的一位，亦正亦邪，眼中只有天下第一，传闻他能与天下所有动物沟通，也算是一绝，当然修为也是绝高，二十年前约战几大高手，和李道一大战几百回合，最终李道一小胜半招。”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众人都全神贯注听着韩老先生讲述这四人的事情，一直到快中午的时候，听得最认真的莫过于那个少年了，他的眼睛里发着光，似乎对这些大人物非常期待，而在他一旁，不知何时坐着一个中年男子，身背黑色长剑，不是别人，正是昨夜出现的李道一，不知何故，此刻他会出现在这间茶肆里，他看了一眼一旁的少年，说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听你说道你好像认识苦木大师啊？”
　　那少年被他一打断，便向李道一看了一眼说道：“我叫韩云，三年前苦木大师救过我一命。”
　　“原来如此，看来你福缘不浅啊！”李道一说道。
　　那少年见这中年男子虽然外表放荡不羁，却隐然有股超凡脱俗的气质，便对他心生好感，问道：“难道大叔也认识苦木大师吗？”
　　李道笑了笑回答道：“算是见过吧。”
　　韩云也憨笑一声，同时看了看外面临近中午，自言自语道：“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去吃顿好的了。”
　　说完只见他将手中捏着的两文钱放于桌角，向李道一告辞道：“大叔，我要去前面不远的酒家吃饭去了，就先告辞了。”
　　李道一问道：“你这两文钱是你最后可用的吧，你怎么还能去酒家吃饭呢？”
　　少年韩云说道：“我自有办法。”
　　“那巧了，我正好也饿了，不如结个伴一起去。”
　　少年韩云也没说什么，便一前一后离开了茶肆，沿着西湖边上径直往前面的酒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