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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坐太极,昼开云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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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规矩是一道枷锁,习惯也是,前者锁行,后者锁心。
  庙堂有庙堂的规矩,江湖有江湖的规矩。
  比如在很远很远的江湖之中,有个叫做藏剑山的地方,且很大很大,就连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天女峰也不过是其中一座。
  正因为大,所以那里也是天地间规矩最多的地方,就单以天女峰这一脉这一小规矩来说,其中女子在嫁人之前不得取下脸上的面纱,不得让男子看见她们的脸。
  这破规矩便让人头疼不已。
  ……
  如同畏惧狮虎的羔羊般,童谣怎样都躲不开慕笙那锐利到似乎下一秒便要把自己碎尸万段的眼神,不觉间身体寒颤不止,他话语变得哽咽,问道:“若是不小心被男子看到那该怎么办?”
  “很简单。”
  慕笙的声音就像缓缓升起的夜幕,寒意咄咄逼人:“要么被一剑封喉,要么,秀秀以后要嫁给你。若是秀秀不同意,你还是难逃一死。”
  这两个结果都不怎么样,他这朵含苞待放的骨朵才在这个世界上露出尖尖角,当然不想在半途夭折。
  至于第二个结果他更是想都没想过,他才十来岁的年纪,忽然之间多出一个未婚妻,说不得每天都会忧心的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索性死不抵账,向宁昀投去求救的目光,始料不及,得到的却是公子似笑非笑不近人情般地不理不睬!
  童谣不知如何是好,窘迫并着害怕,手揣袖子里,抹着冷汗。
  “昀哥儿,我有麻烦……”
  恰在此时,李杜身形慌张,急匆匆赶来,恰巧撞见这一幕,左顾右盼之际,聪明如他自然想到发生何事。
  他很识趣地将自己的事先放到一旁,看这妖女到底要如何处理。更不介意她对童谣动手,心想,这可是昀哥儿的心头肉,自己平时都欺负不得,只要你一出手,宁府你就呆不下去!
  慕笙并没察觉李杜的小心思,也没动手,毕竟这事是由秀秀自己决定,她缓缓将绣花剑递向梨花带雨的小姑娘:“秀秀,你觉得呢?”
  由于秋风微寒,泪水在脸上风干后,秀秀面色非常红润,仿佛晶莹剔透的苹果般。
  若是在神话故事中,女子的神秘的面纱下都应该有一张精美绝伦宛若仙人的面孔,秀秀当然也不例外,只不过她年岁尚小,精致如玉琢的小脸上多半是稚嫩与青涩和三分纯真可爱。
  童谣并不是故事中的坏人,想到他笑起来憨厚朴实的脸,就像初晨的暖光,看起来很舒心,又怎会生起杀他的念头?她并没有从师姐手中接过剑,却也不可能选择第二种结果,只是起身踉跄而窘迫的跑回房间。
  宁府中尴尬的气氛与梅花香交杂在一起,不知该如何形容。
  李杜悄咪咪地凑到童谣身边,生怕被妖女听到,又悄咪咪地在童谣耳边低语道:“臭小子,想不到你天分不错嘛!这才半天功夫,白白捡了一个小娇妻!”
  落井下石是李杜的一贯作风,本来就委屈郁闷的童谣没给他好脸色,最后也踉跄而忧郁的跑回自己房间。
  ……
  “慕姑娘,我代阿谣向你赔罪。他虽愚钝了些,心地却极善,只怕方才也是无意为之。”
  宁昀欠身的动作幅度很小,却很有风度,一袭干净整洁地白衣在暮色间轻轻摇曳,就像那些得道高人,蒙着一层氤氲薄雾,看不破。
  慕笙摇摇头,自嘲苦笑道:“是宁公子肯留我们落脚,赔罪的话我可真受不起,反而应该是我向您道谢。只是,这件事我也不知如何做,毕竟是山里的规矩。”
  她并非蛮不讲理之人,方才也只是吓唬那傻小子罢了,也并没有得理不饶人。
  宁昀轻叹,心想山里有些规矩也该改改了。他摆手道:“天色不早了,慕姑娘也去歇息吧,即日再启程,想来你们寻的那人,已经不远。”
  慕笙微怔,闻言后思虑片刻,点头离开。心中却想,看似公子一无所知,但您难道不是非常清楚我们寻的人不就是您吗?
  有三两零落梅于她身后轻荡,起秋了。
  宁昀注视慕笙的背影,想到一个人,不论是性情还是身影,跟当年的她都是这般像,这样虽好却也不好。
  ……
  皎洁的月光铺在屋顶、地砖上,银白一片,将整个宁府笼罩其中。
  晚云从四面八方逐步往铁镇上空靠拢,经年累积的云层忽而凝聚,最后形成一把硕大云剑。
  “子彦,今日面对王景泽你过于冲动。做事不能一腔热血不计后果,这样总要为热血冲动付出代价。”
  像位老气横秋的长者教育晚辈般,宁昀拍拍李杜肩头道:“王玄山再如何,暂且也奈何不了我们主仆俩,不过你身后牵扯到李家,今日你本不该出现,更别说骂他们王八。”
  未等李杜说出他有甚麻烦,宁昀却先开口对他说起这件事,他眼神中忽闪异色。
  尽管同宁昀相处这些年,知道他许多不愿告人的秘密,但还是令他捉摸不透,为何他只坐在府中似能了解天下事?
  李杜沉默片刻后说道:“昀哥儿,暮时,我家所有的产业铺子都有三三两两外乡人闹事,不得不被迫歇业,这些人虽然看起来都与王玄山没有任何关系,但我想除了他那个老狐狸还没有人有能力做到。只是经济上的小小损失算不得什么,但这无非意味着他对我们李家示威,王家最近在笼络各方江湖中人,恐怕接下来还会有所大动作,我想不明白,只是为了驳回个面子,有必要弄这么大动静吗?”
  “而且今日回到家中,我见到了萧章。也不知道他与父亲谈了些什么,只是他走后,父亲异常愤怒。紧接着,父亲便备马出了趟远门,我想应该是去陵南找小叔去了。”
  “这件事你也不要太担心。”
  夜已经压下来,薄寒霜露落在眉头让宁昀觉得丝丝凉意袭上心头,胸口微痛,显然伤疾又在作祟,他面露痛楚神色道:“子彦,明早你去晚泷私塾找白先生,求几个字,便可相安无事。”
  晚泷私塾的白先生?求字?有甚用处?
  也顾不得多想,李杜紧忙搀住宁昀的臂弯,迭声道:“不谈了不谈了,我扶你回房歇息。”
  ……
  阳光下,晨曦是金色的。
  晨坐太极,昼开云扉。
  早早便起身注诗解集的白落题披着衣衫坐在院中凉亭间,吐纳沁人心脾的朝气。
  他手握一支笔,在空中随意写写画画,如若细细看去,总能捕捉到笔锋所过之处,会留下破空的痕迹。
  其实早年间他是善于用刀的。
  或许这么一位文坛大儒,很难将他和杀人沁血的冽冽朴刀联想在一起。
  他有二十年未曾使过刀,很怀念那种感觉,却又忧心再掌刀时会不会手生。
  凉亭内有些凉,只因昨夜雨。
  或许是因为博览群书的缘故,竟能从他深邃眼眸中看出浩瀚的味道。
  岁月很难沧桑这张方正且刚正的脸,也不会有人相信他已经年过八旬。
  人上了年纪,经历的事物总是奇多。
  他见过殷刀教尚在鼎盛时,其实力近乎媲美天下第一宗门藏剑山,教主刀圣是怎样厉害的一个人,恐怕与藏剑山的掌门云鹤仙人、深宫里的启帝凌虚枪神,也能战个平手吧。
  他见证了这样一个在历史洪流中大放异彩的殷刀教逐渐沦为叛逆之教,被扣上谋逆皇位的罪名,再被启帝宇文磬率百万铁甲金骑剿灭在刀上之中。
  这个在江湖中仅仅三十载便能与近千年的藏剑山媲美的殷刀教,来的也快去的也快,一夜之间从江湖中除名。从刀圣至下,无一生还,鲜血在山间沟壑里聚成溪流,刀山成为怨灵汇聚的鬼冢。
  尽管殷刀教除名数十载,却没人能杀的了刀圣,可他怎就在二十年前死了呢?那是被称为圣的存在,若非自己绝生,又有谁做得到呢?
  或许,是天道不允吧。
  白落题远眺云端,似看到一堵阊阖紧闭的城墙,伫立良久,不知在想何事。
  ……
  这是镇上唯一一座私塾,于此讨学的学子也有百余人。
  在这个武术盛行的国度,一个镇上能有这些已经实属不易。
  忽而听到敲门声,白落题微感诧异,卯时才开课,怎么有人寅时便来?
  他披上一件灰袍,起身开门,心想这般勤学的学生自己定当好生教导。
  开门后,李杜对这位德高望重的白先生行晚辈礼,没有丝毫怠慢。礼毕之后,看着先生沧桑模样又难以启齿,许久才缓缓道:“先生,打扰了,晚辈前来求几个字。”
  白落题微怔,心想,原来不是某个勤学的学生,方正威严的脸上不禁生出失落,却也有一丝欣喜。
  似是许多年都未见到过见自己不为求学的人了吧,是否意味着人间还有人记得自己?
  这或许算是年迈孤独对自己意气风发时的渴望吧。
  “求字不去寺庙烧香拜佛求,来我这小小私塾作甚?”
  虽心头稍稍起傲,但他既然隐藏这些年,又怎会轻易再现江湖。
  白落题果断摇头拒绝,伸手做送客之势。
  自二十年前起,便没有人向自己求过字,更没有什么人知道自己写得一手好字,可是这小子怎么找到这?
  却又似想到什么,白落题试问道:“是谁让你来找的我?”
  方才还在叹惋的李杜,听到这句话后愣了一下,说道:“昀哥儿。”而后又补充道:“宁府的宁昀。”
  听到不该听到的名字,白落题脸色骤变,原本岁月不侵的脸上多出几条皱纹,无来由地愤怒道:“都这般模样了还多管闲事?咸吃萝卜淡操心,嫌命长不是?”
  若是被学子们看到他们一向尊重敬重,遇事沉着稳重的白先生这般怒火冲天,必然咋舌真是天地异变,朝阳夕出!
  李杜却在想,昀哥儿什么时候和白老先生这么熟了?或者何时得罪到这位先生?
  “回去跟那个宁昀说,老夫不愿出手,老夫也不想出手!相互度过余生岂不是很好?还真当自己是个二十岁的小伙子?真是越来越胡闹!也不想想还有几天可活。”
  白落题拂袖而去,将李杜置在原地不知何去何从,他挠头不解,白先生这是怎么了?昀哥儿可不就是双十年华的小伙子吗?
  未果,他无奈叹息,想着不再打扰年事已高的白先生,转身走出门去。
  还未走几步远,破旧的木门又被打开,他回头疑惑地看向拿着一张宣纸,踩着并不稳健步伐的白落题,问道:“先生您这是?”
  “拿去。”将其递给李杜,而后将门一摔,白落题有些恍惚,心想,早年间你于我教有大恩,我也不能不近人情不是?
  李杜看向手中的宣纸,只见八个遒劲有力,笔走龙蛇的大字写在其间:晨坐太极,昼开云扉。
  尽管字写的如此让人叫绝又有何用?总不能当刀当剑使?
  虽如此想,他却也老老实实地将纸张保存起来,向那早已紧闭的木门处,极其用心地再行晚辈礼。
  ……
  近日里。
  铁镇人流愈来愈多,一些寻常冷冷清清鸟影都见不得一只的客栈也被早早订满,客栈老板捞钱捞到眼红,甚至每天向财神爷上十次香,叩三十个头。
  这位老板从财神爷前站起身来,扑去膝前灰尘便去招呼客人。
  恰在此时,有位身披华贵黑氅的中年人不徐不疾地走进客栈,老板总觉得自己有些眼花,不然怎么会看到此人步步生风,周身难藏剑意?
  他唯唯诺诺上前,极其抱歉道:“客官,实在对不住,咱家房实在是满了,也腾不出空房,您看,要不去别家?”
  披黑氅的中年人无甚神情流露,从袖口取出一朵金花,丢给老板。
  老板瞳若铜铃,心想碰到个财主!掂量金花的分量,面对这位出手如此阔绰的客官,也不顾之前预定房间的客人,连忙点头哈腰道:“您里边儿请,最好的天字甲房。客官您还需要什么尽管跟小的说,我这便去办。”
  似觉得老板太聒噪,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可能就连如此随意的举止也难以掩盖他身上透露出的凌厉气息以及浑厚剑意,使得老板足足退出五步远,不敢靠近。
  天字甲房对于这些宛若浮游的寻常人来说自然是最好的房,但对于他这位大人物来说,还是太过于朴素简陋。
  屋内已然有人候着,想必早就猜到他会来。
  “小九,其实你不必亲自来此,被人看见可不好。”
  王玄山似笑非笑的盯着披黑氅的中年人说道:“不过令我刮目相看的是,你竟然还有这等雄心壮志,可比师兄我强了不少。”
  被唤小九的中年人听到这个许多年未曾听闻的称呼,并无怀旧感,蹙眉不适道:“若是师兄你没有野心,又怎能得到陛下这般信任?”
  “你说,我们那位掌门师兄死生于否?”
  “昨日我亲眼见到掌门师兄的凝云剑,现如今却在一位白衣少年手上,至于他是生是死不得而知。你说,白衣少年与掌门师兄有何关系?”
  “你就没想过他或许就是他呢?”
  “毫无掌门师兄的气息,也与他居高自傲、天规难以拘泥的性格迥异,再者年纪相差如此之大,易容的话你我会看不出?断然不会是他。”
  “若是冒用秽土转生之术呢?”
  黑氅男子心头为之一震,手中的瓷杯无辜的化为齑粉:“自千年前,魔教被整个天下大小宗门协力诛灭,近千年连个影子都不曾出现过,掌门师兄又哪里得来的这般污秽邪道?一朝沾邪魔,天下岂容之?”
  “所以,不管他死没死,这次还真的能活下来吗?”。
  王玄山从未像这般放松过,或许是这次云鹤仙人非死不可,心中沉了几十年的担子也就卸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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