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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里挑灯觅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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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州有座山,隐于云雾间。
  然,被称为天下第一宗门。
  从浆衣糊鼻的孩童到耋耄之年的白叟,即使普天之下无人不晓藏剑山的顶顶盛名,却无人知其坐落于何处。
  更不要奢望进山。
  巍峨险峻的藏剑山被云雾终年笼罩,若不是处身山峰中,根本不可能真真切切地看到,藏剑山并非只一座山,而有九座。
  为首那座名唤缥缈峰,虽非最高,却由众山环抱。
  这是藏剑山祖峰,历代掌门居所,只是不知为何今天这般阴冷,连只红烛都不曾燃起。
  相邻那座名唤断尘峰,藏剑山天才弟子尽数聚集于此,然而今夜却没有弟子不幸劳苦不分昼夜地讨剑论道。
  各峰峰主难得汇聚一堂,山内弟子咋舌百年不得一见,纷纷揣测发生何事。
  八位大人物们或面红耳赤争吵,或眉头深锁忧愁,似在商讨藏剑山从初立以来最大的事。
  争辩许久无果,一位年近半百却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不耐其烦,拍案叫道:“我不信,我要前去一探究竟。”
  “慕师妹,掌门严搬禁令,在他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出山。”
  一位鹤发老者详坐石椅上,眼睑微阖似从未睁眼,尚且无法从他苍老的脸上捕捉到任何神情,但他的话语却毋庸置疑。
  因为他是断尘峰峰主,藏剑山剑律。
  此间坐在最旁侧最年轻的栖霞峰峰主思忖良久,将信将疑道:“若是掌门回不来呢?剑律师兄?”
  这些随便一位出山都能令江湖动荡的大人物们闻言默不作声,但内心却极其清楚,掌门面对的——那可是刀圣,亦可是枪神。
  ……
  刀山之上。
  轰轰雷鸣如同山倒般,响彻整片天际,紫电在空中交画着毫无规律的折线,憾人心神,使人畏缩在房间里不敢出门,稍小的鼠虫类藏身树洞之中瑟瑟发抖。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树洞都相对安全,有一部分花草树木瞬息之间摧枯拉朽,被锐利的风削斩成残渣碎屑,雷火若实质化在空中冉冉绽放盛开,这自然是极其猛烈的抨击所造成。
  原本微寒的空气在一瞬间炙热起来,将凉爽的清秋炙烤成炎夏,甚至就连憋了许久的瓢泼大雨也强忍着不敢落下,生怕将将淋落便又被蒸腾成水雾,岂不是白来人间一趟?
  但凡有些眼见的人,自然能猜到,这又是那位大人又在发疯。
  这在刀山很常见,但人们对刀山的恐惧并没有因为常见而习以为常,反倒会越来越忌惮越害怕。
  如若追根溯源追问这片山群为何如斯恐怖,或许你可以从铁镇居民口中了解到一个忤逆天意而起的故事,于故事中有一个无比响亮的名号——殷刀教。
  殷刀教中有一位刀圣,至于那位刀圣是否还残喘在刀山之中,是否尚在人世,尚不可知。
  无人敢去一探究竟,敢去一探究竟之人从未活着出来。
  可这不包括仙人。
  藏剑山掌门,被誉为云鹤仙人,或称剑仙。
  但凡和仙、圣这些字眼沾边儿的,无非是天地间最顶端的存在,即使三生有幸,或终不得一见。
  刀上顶,这便有两位。
  眉眼沧桑,衣衫褴褛,被囚此间三十载的刀圣盘膝席地而坐,双手结印,凛冽朔风刀悬于额前。
  似觉意外,他问:“为何而来。”
  “都称我是仙人,你是圣人,还有那位久居深宫的神人,可有谁比我们更清楚?欲要触及天道,谈何容易。”
  这位被誉为云鹤仙人的剑仙,眉眼恣意,神态庸懒,百无聊赖道:“若有幸得以一见,岂不是赚到,我又为何不来?”
  刀圣道:“深宫里的那位绝不会任我这般安稳的冲击天道,更何况忤逆天意而行,我本就没有几分把握,很抱歉,或许你会失望。”
  “他就是见不得人好。再者,是他绸缪无数个日夜才剿灭你殷刀教,若真让你成圣,他能睡的安稳?黄袍怎穿的舒服?”
  云鹤仙人嗤鼻不屑继续说道:“不过我来都来了,总得做些什么。恰好,你与天斗,我与他斗。”
  闻言刀圣缓缓闭上眼睛,不胜感激:“我们三人中,无非是你看的通透些,若说最像仙人的,还是你。”
  “也只是像。”
  傲慢的骄阳迅速遁走,阴云铺天。
  天雷来了,劫数须臾降至。
  同时,一道神光降下,枪神亦至。
  云鹤仙人没有去看被雷海包裹的刀圣,也不关心刀圣是否能从此劫中活下来立地成圣,只是转身向那神光走去。
  我行我素。
  神光的目标并不是他,却被他拦住。
  雷海中的刀,剑仙与神光。
  三者汇聚在此,天似乎塌了下来,云层和光片化为碎屑,不停跌落。
  但此间并不只他三人,还有很多强忍着威压隐藏在云层间的大物,哪怕会身殒道消,也要不耻地伺机而动。
  并未僵持多久。
  这便万籁归寂。
  既然都死了,那再好不过,神光原路退回,只是比来时微弱七分。
  然,刀山浅浅步入安静,再没有那种狂风怒号,雷鸣电闪,除了偶尔还会吹吹罡风。
  雷火不急不缓徐徐熄灭,紫电如同燃尽的红烛,除了熄灭别无他法。
  有人猜测,刀圣这次真的死了,且不论死没死,也渐渐的从故事中死去,从人们口中消逝。
  这很可笑甚至可悲,判定刀圣生死的准则仅仅只是三人成虎的流言蜚语,方知人言可畏。
  藏剑山那八位大人物得知结果,脸色暗沉,如丧考妣。
  剑律搬令,封山十年。
  突然,天际撒落一丝柔光。
  与那神光不同,稳而准,利且狠的落在铁镇某座偌大的府邸之中,归属于一位小小的商界富贾。
  ……
  ……
  围绕刀山的是一望无垠的苍莽荒原。
  孤寂万分,瞧的人心头发怵。
  倒是陡峭巍峨如利刃的山峰给人一种雄浑壮丽感,这才让人略过刀山的青苍荒凉,感慨造化钟神秀。
  秋来万物枯,半月前花草尚还葱郁,只是经过时间无情逼咄,现如今也躲不过轮回,凋敝不止。
  更何况是人?
  山脚尽头,林连山穹,草遮星夜,呈一幅至极诡画。
  此夜本意欲静,却偏生吹起凌厉刺骨如刀搅的邪风,似要将人的皮面都撕扯下来,尤为疯狂。
  似是从十七年前一缕柔光入世后,刀山就再没有这般刮骨的风了吧?
  月亮在那头,乌云在这头,忽的相互撞见,天便暗沉下来,登时黑压压一片。
  恰有一盏暖橘色暗灯自不远处亮起,虽然昏弱,但与泼墨般夜色相比却格外显眼。
  若有人见到,定会心惊且肉跳咋呼道:是哪个不怕死的夜间来这种鬼地方?
  凑近些才发现,这是一位眉眼稚嫩的挑灯少年,年岁约莫十二三,许是少年个头与身形较矮较瘦弱的缘故,荒草足足攀到他胸膛处。
  如若他不低头弯腰,在这深草间还能瞧见他,可少年却一直躬着身子往地上瞅,似在寻找什么,便只余一簇直挺挺的小辫露在原野上,如同草穗上下雀跃,尽管在如此诡异环境下还是让人觉得滑稽不堪。
  在这深秋微寒天,他青灰色衣衫显得稍许单薄,小脸活脱脱被冻成红扑扑的苹果,时而不停哧溜吸着快要过河的鼻涕。
  他的脑袋很是昏沉,口干且舌燥,胃中苦水翻涌而恶心不止。
  这便要怪他家公子今日灌了他三两酒,仅仅三两便已酩酊大醉,可见他酒量是何其糟糕。
  他摇摇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笑了笑,心想自己酒量虽然糟糕,但公子那位爱吟诗的朋友也好不了多少。
  随后,他将脑袋探进草丛,一双手如同鸡爪般又瘦又小却极其有效地拨开每一簇杂草,因为醉醺醺而不稳的身形提着灯笼不时嘟囔道:“剑呢?”
  少年酒嗝声响起,灯笼随着身体轻微摆动几下,光影四处跳跃,把周身一切事物都映的陆离斑驳。
  就像小楼昨夜东风吹倒烛台般,将昏黄暖光洒的星星点点到处都是。
  草茎的残影相互交错,似编织成一张巨网,将少年压在下面,瞬间让人觉得在这荒芜间显得格外诡怪。
  罡风正烈,各式各样的蛮兽皆出来觅食,任谁也不敢在这般骇人的夜晚出门上刀山,且不说刀山还有怎样恐怖的故事。
  或是酒壮怂人胆,少年并没有感到害怕,也或许是有些傻……
  他笨拙地抬手捎了捎脑袋,揪下发间几根枯松杂草,抬起屁股挺直腰板,神情如同丢失记忆的老者抱着铜镜发现自己返老还童那般,不知所措的恍惚令他无比迷惘道:“剑呢?”
  公子的剑向来都是由他保管,黄昏暮时两人在刀山猎到一只野兔,到老酒斋问言掌柜买上二斤烈性黄酒,等回去吃醉后才发现,剑却没了踪迹。
  公子说明晨再找,可他又屁颠屁颠地顶着刮骨寒风跑来,许是不抱着剑睡不着,又许是自己将剑弄丢心有愧疚。
  只是令人费解,一向把三尺剑看的如此宝贵的公子当时竟也没有察觉少了什么。
  嗷~
  登时,一道锐利刺耳的狼嚎吓他一激灵,当即一屁股栽倒在地,取下灯罩将烛火紧忙吹灭,一双黑不溜秋却炯炯有神的眼睛四下提溜着,就连酒意也醒来三分。
  刀山什么都不缺,自然不缺凶兽,这些年来刀圣虽然消逝,但各式各样的异兽却在此占山为王,繁衍下来,所以这山头山腰山脚添了不少枯骨。
  资源富余的刀山杵在眼前,而靠山却不能吃山,这是铁镇最为苦恼的一件事。
  狼嚎此起彼伏让人慎得慌,少年口齿愈发不清晰,身体有些微颤,额头冒出丝丝细汗,只低声轻嚷如念经道:“各位山大王,勿念我,勿念我,小子皮糙肉厚骨头硬,怕硌着各位。”
  少年句句属实,他身子骨实在太硬,某次出门碍着王家少爷采花,被其随从一阵拳打脚踢,不仅他完好无损,倒是那些随从像肉拳打在铁板上,碰见到个摸不得打不得的刺猬。
  这是一奇。
  可能是得天独厚,少年生来便力大无穷,骨硬如铁。但也有天生的缺陷,他额头比较宽,双眼之间间距较大,看起来傻,实际上更傻。
  他蜷缩在草丛里,生怕弄出什么风吹草动被凶狼发现。就算他身子骨再硬,脑子再怎么不好使,也不愿让豺狼虎豹嘬上几口。
  他眉毛很浓,眼睛也很大,若非眉眼间距过大,也称的上是位俊俏小子。
  此时他瞪着双眼警惕四周,眉头挤兑成八字形状,整张脸活脱脱就是个囧字。
  荒原间声音传递足够长足够悠远,狼嚎狗哭顺着风声此起彼伏,所以不知有多少狼,也不知其离多远。
  风加深醉意熏的他昏昏欲睡。
  夜又深了片刻,凶兽戾吼淡出些许,或以为没见着狼便觉得无甚危险,又拍拍单薄青衫,点上灯,顺着通往刀山的唯一一条阡陌小道开始觅剑。
  这条路显有人走,近乎被荒草埋没,如若不是十二年前的那场——上刀山,屠幽狗,只怕早就荒废掉。
  “公子说了,越是唬人的东西越怕不得,叫的越凶的狗越是不咬人。”
  他一咬牙,抱着这般想法,少年挑着残破的灯笼又向前寻去半里地。
  他并没有察觉到,身周百步之内,围绕着豺狼虎豹上百匹,为首的是却是一只似狗非狗、头顶犄角的异兽,只是唯唯诺诺没有上前,似乎在犹豫不决,又似在害怕什么。
  “哎呦~”
  铛一声,如同打铁般。
  好端端的走着都能被自己左脚绊右脚摔倒。
  他起身揉揉额头,方才被绊倒时脑袋没磕在松软的草皮上,似是撞到什么坚硬物事,他低头将灯笼送去,凑近些才看清是什么东西。
  傻人有傻福,这句话在理。
  他咧嘴笑笑,一对浅而显的梨涡隐隐浮现,唇白齿也白,唯有醉意醺醺的脸颊稍稍红润:“公子说我运气好,还真是好的不得了,这应该就叫踏破铁鞋不什么功夫。”
  寻觅许久的剑,此时竟真让他撞见,在这么大的荒原上找一把三尺长剑就如同在大海捞一根银针,何况还是在黑黢黢的夜下,且算的上是天遂人愿吧。
  他拾起剑且熟练且习惯的抱在怀里,眯着眼睛面露微笑,随后似想到什么,暗自叫了一声糟糕,便头也不回往家跑。
  怀中此剑很是奇特,其长有三尺,其宽不足三寸,剑柄末端坠吊着一颗浑圆美玉。
  唯独剑身不知是何物做成,通体纯白,就像新西国上空经年累积的云,很轻,抱在怀中完全不会感到劳累,如同抱着棉花。
  如此奇怪的剑只怕世间再找不出第二把,就连晚泷私塾的白先生也曾掷地有声的说过:此剑只于天上有。
  确实如此,这把剑是公子呱呱坠地时,自天上掉落而下。
  据说刚掉下来时将房顶都砸出个窟窿,本将接生的老妈子和公子家人都吓个半死,不曾想此剑如同活物会思考般,乖乖巧巧地躺在刚入世的公子旁边。
  于此异象,不止镇里,且连十里八乡的居邻们听到这个诡闻都纷纷议论,迷信的话持续半载才将将得以平息。
  或说伴剑而生,是为天赐。
  或说向险而生,是为天罚。
  尽管只是百姓之间迷信而乱言乱语,但最终却当真无端应了那句向险而生。
  可能真的是天罚,公子三岁大时,给他接生的老妈子以接生为职三十载竟然有朝一日晕血晕死。六岁大时,他父亲在家喝茶被杯里突然喝出来的金子给噎死。九岁大时,他母亲沉睡之间被熏香给熏死,异常地离奇古怪。
  不明所以的是,就算是天罚天煞,公子也不愿丢掉这把剑。
  公子原本家大业大,是铁镇中最富最贵的那家,自从天罚降下,如此一来,怪事频出,所以家府逐步破败,府中之上下百人该走的想走的能走的都走了,没走的都相继离奇死去,于是宁家又变成了最苦最悲的那家。
  这般只剩他与公子两人,迎接越来越惨淡的人生。
  少年想到此处,便不再继续想下去,亦步亦趋步履蹒跚,或是心头充斥着一股烦闷之气,他不时抱怨山道难走,就如同人生一样坎坷。
  有星星点点灯光映入眼帘,紧接着浮现出一排排鳞次栉比的房屋。
  这便是铁镇,虽只是个镇,却比寻常小城还要宽阔。
  镇民世世代代主职铸剑谋持生计。
  久而久之就连当朝圣上都闻名其镇中铸剑之术何其了得,曾赐名——剑乡。。
  江湖名剑六九把,其出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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