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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冉复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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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胥打量着被缚住的男孩。
  “大人再加一点钱,这小子权当送您。”汉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油汗,朝王胥讪笑着。
  “哪里的人?”
  “北狩逃荒来的。”汉子拍拍男孩的肩,“您看看这身板,都饿了三天了还是这么结实。”
  男孩反感地挣扎着,想去躲避大汉油腻的手。
  “你叫什么?”王胥从怀里掏出银锭,递给大汉。
  大汉扯开男孩嘴里的布,他猛烈地咳嗽起来。
  过了一会,男孩抬起头,他的眼神凶悍得像一头小狼。
  “巴图!我叫乌尔昆巴图!”
  “好,巴图。”王胥指指对方,“解开他。”
  “大人,他要是跑了......”
  “解开。”
  刚刚脱离绳子束缚的男孩猛地冲向瘦高的王胥,小小的拳头刚要触到王胥,他却猛地跌倒在地。
  王胥托住他的肩,向门外走去。
  巴图梦到了很多。
  那是许多飘扬的旌旗。
  一大一小两个人影立在一株干枯的刺凿树后。
  白驹儿叼着一根干枯的草叶,长发被晨雾打湿,紧贴在额头上。
  “记得我的话么?”白驹儿握紧刀柄。
  “嗯……”
  “说一遍。”
  “你一吹起哨,我就骑着马朝北边跑……”
  “嗯。”白驹儿摸着白马的鬃毛,轻轻点点头,“对……跑……”
  巴图紧咬着嘴唇,他凝视着山下大片的阴影——这是他第一次与一支军队相距得这么近。
  空气里是初雪融化后浓烈的土腥味。靴子踏在烂泥里,再抬起后便沉重无比。
  直到那些影子从牛乳般的浓雾中浮现出来时,巴图猛地一颤——血腥的气息是无法掩盖的,更何况这些刚与胡人在白祁山血战过的武士。
  盔甲相撞的乒乓声在雾中显得凝重无比。
  空气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紧紧攥着巴图的心脏,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看看白驹儿——仿佛这个桀骜的刀客可以给他带来无尽的依靠,可他的身旁忽地亮起一抹凌厉的刀光,随后便是急促的碎步。
  巴图只感到一阵气流从他的脸颊划过。
  前方的几个人影踉踉跄跄地倒下了。
  一场沉默的战斗。
  只有刀与刀碰撞的声音。
  ……
  直到浓雾中的张戟狠狠攥紧拳头后,身下的皂马才如一道闪电般刺向纠缠中的人们。
  白驹儿躲开了忽然向他挥来的巨大兵器——那是一把黑色的铁戟。
  张戟动动嘴唇,却没说出什么,他挥舞了几圈铁戟,卷起一周的雾气,再一次向白驹儿挥砍而去。
  白驹儿的肩胛紧擦着戟刃,长刀“哗”地一声直刺向张戟的面门。
  年幼的巴图只能看到浓雾中微微盘旋的气浪。
  直到长大,他也没有明白为什么一个打得过三十万泱军的刀客会被张戟,一个小小的先锋带着三千人打败。
  张戟的甲胄尽是刀斫出的月白色裂痕,他气喘吁吁地伏在马上,面前被雾隐去面容的白驹儿握住缰绳,白马猛跃,长刀如雷,自半空而降。
  那些交叉在一起的长戟救了张戟一命。
  士兵们抵挡住了白驹儿的冲锋,长戟迅疾地交错着,撕裂开白马的前腿。
  白马倒在地上,背上的白驹儿翻滚了几下,向着面前的士兵挥砍而去。
  “害怕了?”白驹儿打量着四周围拢而来的士兵,他朝着马上的张戟笑笑,“不是要单挑么?”
  张戟呼出一口气,雾中那个模糊的身影在士兵的围拢下显得高大无比。
  “我像是看到了颂天大神本人。”后来的张戟在弥留之际,这样说道。
  “我乃北狩白驹儿!退则生!不退则死!”
  白驹儿向着四周挥舞着长刀,这时人们才领略到这个北蛮子如同怪物般的战斗力。
  白雾甚至被染成了微微的红色。
  直到巴图听到箭呼啸的声响。
  一把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巴图猛地颤抖了一下。
  这时候一声冗长的哨声响起。
  巴图愣了一下,他觉得脸庞滚烫,他用手一摸——我怎么哭了?
  是啊,我怎么,哭了......
  “别担心我,我可是无敌的白驹儿啊。”他这样告诉巴图。
  箭簇!
  箭簇!
  男人从浓雾中慢慢爬出来,他的背上尽是箭簇。
  “跑!巴图!跑!”男人的牙齿被血染成了红色。
  “呃!”巴图从梦中惊醒过来,他看到身边一脸漠然的王胥正盯着他。
  窗外的树像是走马灯般飞速掠过。
  这是一辆马车。
  “我在......那里?”
  “北陵,你在泱国。”王胥的身上是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巴图把头探出车窗外,他看到了那些装饰精美的房屋以及上面覆盖的细雪。
  北陵的雪很轻柔,像是一位文静的女子,她总在人们不怎么注意的情况下,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落在那些飞檐上,北陵人只有伸展着懒腰从屋子里走出来时,才会惊叹一句:“喔!冬天来了!”
  “你买了我......”
  “是。”
  “你是坏人......”巴图呆呆地望着窗外陌生的南国风景。
  王胥沉默了片刻,他点点头。
  “我要回家......”
  马车停住了。
  “下车吧。”王胥的话毫无波澜。
  巴图慢慢走下车,他看到了高大的府门。
  男孩伸出手,一道阳光透过指缝打在他的脸上。
  “这是......太阳?”
  “是。”
  “和巴格贝尔的不一样......”
  “这是同一个。”
  “我要报仇......”巴图突然无声地啜泣起来,“我要回家......”
  “杀谁?”王胥看了他一眼,“说便是。”
  “珲木狼!现在北狩的大汗!”
  “我帮你。”王胥轻轻拍了拍巴图的肩。
  “你?”巴图看着瘦削的男人,“你很厉害么?”
  王胥摇摇头。
  “那你要......怎样帮我?”
  “我们泱国有个统领二十万烈鸢骑的将军,他可以帮你。”
  大门缓缓开启,王胥朝着大门走去。
  “他叫什么?我要去找他。”
  .“王胥。”王胥走进大门,只给巴图留下一个背影,“我。”
  巴图呆呆地站在原地,他看着漆黑的大门。
  他从北狩来,有人死去,有人活着。
  他甚至有些忘了仇恨,以及和那个孩子的约定。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他。
  “阿爸......”乱世就这样改变了他的生活,它会把一切扯碎,杂糅在一起。后来的巴图深有体会。
  “进去吧,谁让你还背负着那么多?”
  他走进去了。
  院子里是一株普通的枣树。
  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孩子正被吊在树上打着转。
  巴图站在树下,他看着不住挣扎的男孩。
  “嗯?”男孩注意到了巴图,“你好呀!”
  巴图有些想笑,刚刚还绝望无比的男孩现在却笑眯眯地望着他。
  “你是我舅舅带来的吗?唔,就是刚刚那个大高个儿。”
  巴图迟疑地点点头。
  “那就好,那以后你就是我的朋友啦!”男孩咂咂嘴。。
  他将是巴图遇到过的,最重要的人。
  “我叫冉复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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