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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乱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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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珲木狼抹了一把眉上的霜,他盯着远方的天际,太阳快要升起了,那道夹杂着淡蓝色的弧线慢慢变成了金色。
  “这里是天查?”珲木狼把头转向身旁的儿子。“阿爸,”珲木猡笑着用马鞭指指远处几根斜插的旗杆,“阿爸怎么忘记了,我们就是在这里围了库勒尔汗的北辰骑啊,不是天查,还能是哪里呢?”
  珲木狼透过镶嵌着白银的贝壳面具凝视着渐渐展现出来的天查海子——这片北狩人的生命之湖,天查是“孕育”的意思。人们在神话中通常将它描述为颂天大神的妹妹雪留的一滴泪水——这个沉醉于草原风光的孕育与美丽之神雪留在被哥哥强行唤回天际后,在天查这个孕育着众多生灵的留下了这滴最纯净的泪水。
  随着队伍的前行,天查海子终于露出了它的全貌——尽管在熹微的晨光下,这片广阔的湖仍呈现着泛着亮光的蓝黑色,但随即出现的朝阳于一瞬间给湖打上一层明亮耀眼的金色。队伍沉默着走过了这片波光粼粼,马蹄踩在腐烂的杂草以及那些生锈的甲胄上,这并不引人注意,但湖边几面尽管风化却仍倔强地树立的的旗子仍然记载着曾经的那场恶战——在外人看来战无不胜的库勒家族以及北辰铁骑倒在了这里。
  讽刺的是:十几万的生命倒下的地方,是一个叫做“孕育”的美丽湖泊。
  珲木狼走过这些三首金乌旗的时候,尽管上面的图案已经斑驳不清,但他还是没有勇气去看那些旗子。珲木猡注意到他年迈的父亲坐在马上颤抖不止,他思考了半天,也没有想起一句合适的,有效的话去宽慰他,等他正要开口时,那片广阔的湖,已经被他们远远的甩在身后了。
  胡人们停在一个形容枯槁的男人面前。
  男人慢慢张开双手,士兵们看到他手臂上的破布随着晨风飘扬着。
  图可可骑着马停在他的面前。
  男人的脸是铁一般的灰黑色,他慢慢拔出身后的长刀。
  孤山完微微眯起眼,他咀嚼着男人那双仍然明亮坚毅的眼睛。
  “你是谁?”图可可呵斥了一声。
  “我要去打仗......”男人的声音很微弱——实际上,他甚至听不到图可可的声音,他只依稀记得,他拿起刀,想去拿回属于他的荣耀。
  “我问你的名字!”图可可用刀挑起男人的脸,男人出刀却极快,只于一瞬间便震开图可可的刀锋。珲木猡只看到一道白光闪过,随后他的虎口便裂开一道口子。
  大月兹尔默默地站在众军后,他的瞳孔随着男人的挥刀而猛然间紧缩。
  “我知道你是谁了......”大月兹尔的话很轻。
  “疯子!一个疯子!”图可可受伤的右手颤抖着,他气急败坏地指着男人大吼着,“杀了他!”
  众军围上去,白刃如镜,男人看看四周指向他的长刀,他紧握住刀。
  “唔,我知道了......你们,就是西胡人啊......”男人举着刀,向着四周胡乱挥舞着,“别过来!别来草原!”
  士兵们向后退着。
  男人挥砍了几下后,他气喘吁吁地把刀扔在地上。
  “没意思啊......”男人笑笑他伸出五根手指,“我走了五天,五天......”
  他的话戛然而止——一把胡勾刺穿了他的胸口,他的嘴里涌出大团大团的血沫:“来啊!”男人回身瞬斩,斩下了对方的头颅。
  随后那些士兵一涌而上,这个孤独的身影被众军淹没了。
  当图可可用长矛挑起浑身是血的男人时,男人的嘴唇动了动。
  他想说些什么,但他死去了。
  飞天野鹜,钟况终是死在了战场上,当他的头慕然间垂下时,钟况的心里,那个纠缠了他许多年的镣铐已化为齑粉。
  “男人,就要死在战场上吗?”临行前,库勒桀这样问过他。
  钟况笑笑,他摸摸下巴——上面的胡茬有些扎手。
  “这是,”他远去了,“我的梦想啊......”
  雪地里的蠕动如同琴女修长的手指,猛地挑动了一下张戟的神经,箭离弦而出,梭颜神山寒冷的空气摩擦着尾羽槊进雪地中,溅起一大团雪粒。
  张戟策马奔去,下身朝着马下的那片红色探去,提出一只挂着箭簇的雪兔。
  张戟把雪兔挂在马上。这时梭颜神山的雪已经渐渐停了,他牵着马,沿着面前的小路慢慢行着。
  今年是他在北狩的第四个年头,这个正值年少的将军眺望着远处一身素服的峰峦——他想起了四年前三十万人的耻辱,也是泱国的耻辱。
  当他看见膀大腰圆的将军们被那个叫白驹儿的蛮子依次斩下马时,年少的他甚至不敢去望这个蛮子的眼睛。
  白马染满了鲜血,白驹儿赤裸着一只肩膀,苍青色的刺青在血下若隐若现,他桀骜地举起刀,挑衅般的在那些尸体周围转了一圈。
  随后,张戟看见令旗顿了顿,随即向后一挥,周围是一声巨大的轰鸣——这必将是泱史上最耻辱的一笔,三十万将士后撤,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镇蛮关的隘口。
  “你还活着么?嗯?”张戟凝视着面前的一片苍茫,一只雪鸮自他的头顶划过,扑闪着翅膀向着梭颜神山飞去。
  直到一道寒光闪过,雪鸮猛地一顿,直直地落在雪地上。
  背着弓箭的少年跑过去,他捡起哀叫的雪鸮,向着深山走去。
  “师父!”乌尔昆巴图握着雪鸮,走到仰躺在石板上的白驹儿身边,“那些帐子是泱人的。”
  “有多少?”
  “好多好多……”巴图皱皱眉,“我们……要走吗?”
  “恐怕过几天,就要打起来了。”白驹儿坐起身,“不过我们在山里,他们应该不会来这。”
  山洞里陷入了沉寂,过了一会,巴图慢慢抬起头:“你……还会去拦着他们……对吗?”
  “嗯?”白驹儿愣了一下,他迟钝地点了一下头。
  “一个人?”
  “我不,一直都是一个人么?”白驹儿站起身,他伸了个懒腰,“没有关系的。”
  “不一样了!还有巴图啊!”
  白驹儿笑了一声,他拍了一下孩子的头。
  “你?你能打过谁?”
  此时将缰绳递给士兵的张戟掀开帐帘,坐在帐子里的佘无雷倒出一杯酒:“武勇啊,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打过去?”
  张戟接过冒着热气的酒杯,一饮而尽。
  “佘先锋莫急,一来我们搞不清前方的状况,贸然出击总归是不好的,二来我们本身没什么出征之由……”
  “唔……那你出去这一趟,可探查到些什么?”
  “至少,前方是没有兵马的。他们的大汗把兵力用去和西胡争抢西苍了,守卫北都尚且不够,哪有兵力守卫梭颜呢。”。
  “那我们......”
  “我要先做完一件事......”张戟端详着掌中酒杯上古拙的花纹,“一定要做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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