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鎏金凤头钗

　　刺目的雷光连接苍穹和大地，如山崩一般宣泄着巨大的威力。苏江叶扭头看到那恍如灭世的雷光，一颗心直直降到谷底！
　　“姐姐！”
　　这一刻苏江叶慌了神，她回想起易流川刺向她的那一剑，杀意如潮水一般席卷全身，直惊得她如坠冰窖。那一剑之意杀意凌然，若非姐姐出手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起初那个男人并不知道，这一场埋伏只为试探，出手狠辣果决也是常情。
　　可是现如今他已然知晓，出手却任然不见留情！
　　观其雷法之威力，恐是姐姐苏江绫这一遭难以全身而退！
　　苏江叶心凉如水，这一帮谋财之人，果然也同那些见不得人的杀手没什么两样，甫一出手，都是奔着夺命去的！
　　这样的人，一门心思只为夺命吗？为的什么？他难道不知道，如果苏江绫遭遇不测，他将迎来的是什么样的后果吗？
　　且不说杀害雇主在神霄阁是何等大罪，单单临江城那位，就会取他性命！
　　这一刻苏江叶心乱如麻，她全然顾不得自身安危，全力运转演花令，周身灵气鼓荡而起，起初落在地面上的花瓣再度“活”了起来，风灵力夹杂花瓣，在苏江叶头顶化作一面圆盾。
　　她高举右手托起圆盾，足下亮起青光，直奔被雷法包裹的苏江绫。
　　无论如何，都要救下姐姐！
　　落雷威势惊人，只消片刻，就已尽毁方圆几丈的青石地板！
　　却在苏江叶将要靠近之时，一道青白色的寒冰墙挡在其中，令苏江叶不得寸进。
　　眼见救人无望，加上过度运转灵力，苏江叶脚下不稳，周身灵力如同潮水般褪去，灵力结成的圆盾也顷刻间化作漫天花雨。
　　雷法终有穷尽之时，刺目的白光逐渐隐去，苏江绫再度出现在众人眼中，模样上倒是不见有什么变化，身上也没见有一处伤痕，却在其身体周围，那些临江城筑城工匠不知何年埋下的青石砖变得焦黑！
　　苏江叶眼泛泪花，急忙跑过去查看姐姐的伤势，却横竖看了五六遍，也不见苏江绫有什么异样。
　　她这才明白过来，雷法威势惊人，却并未正中苏江绫，其昙花一现，只是易流川为了证明自己手段的一种方式。好在长情拦下了她，如果任由她举起圆盾冲入雷光之中，怕是粉身碎骨也不无可能！
　　算他识相！
　　“姐姐……”
　　苏江绫这才开口:“我没事，妹妹，他所引下的落雷，全数劈在这些石板上了。”
　　易流川暗自叹气，这一遭应是把这位临江仙子唬住了。
　　苏江叶喜极而泣，她抬头看向毫发无损的姐姐，却发现苏江绫头上少了一支金钗。
　　“金钗……”
　　她欲言又止，因为她已经看见对面那个男人手中，握着一支和苏江绫所带的金钗一模一样的金钗。
　　她不可思议的盯着那支金色的凤钗，一会打量易流川，一会回头看着自己的姐姐！
　　苏江绫见苏江叶投来的目光，也面露窘迫之色，沉吟不语。此刻她的心情也如同临江之潮水，起起伏伏。
　　凤钗的含义旁人不知，可苏江叶知道，天呐，那可是姐姐的凤钗！
　　“你……你取了姐姐的鎏金凤头钗，你这是要做什么？”苏江叶言语稍显顿挫，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就像是叫临江六月飞雪一般，意料之外，情理也之外。
　　易流川将姐妹俩的行为都尽收眼底，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他是半步逍遥境的修士，不会轻易的生出不详的预感。
　　他只道:“施法所需，凤钗只是作为媒介，否则不能完全锁定气息。也并非凤钗不可，任何随身物品皆可……”
　　易流川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抢去话语权，苏江叶打断他的话，讲到:“任何随身物品皆可？可你偏偏不拿别的，为何就拿了鎏金凤头钗？”
　　果然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听到这里，易流川知道，这凤钗可能意义深重，拿不得。
　　正欲开口，又听长情开口说道:“告诉你们也无妨。我易大叔修行天罡雷法，此神通名唤‘落雷引’，威力强大无匹。但施法需要取得对手的随身物品，才能够锁定对手气息，引落雷以降之！你家姐姐凤钗带在脑后，易大叔以撒豆成兵神通，着金甲神兵正面交锋，他自己悄悄用身法绕到郡主大人身后，目的也就是为取得郡主大人一件随身物品，做落雷引的媒介。懂了吧？”
　　“至于为什么选择凤钗，是因为在郡主大人身后能取得的随身物品貌似也只有这个，总不能解下郡主的腰间裙带吧。”
　　媒介！腰带！
　　这一番话听得苏江绫姐妹二人又惊又怒，惊得是长情不过五岁大小，却能观一战而知全局；怒的是，这么点大的小屁孩，怎么如此口无遮拦的。
　　“小子！不想死就闭嘴！”苏江叶怒斥！
　　长情却视而不见，说道：“话说这凤钗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怎滴就拿不得了，是谁拿了凤钗就得娶她回家吗？”
　　长情一句接一句，说到“谁”的时候还用手指了指易流川，说道“她”的时候也用手指了指苏江绫。
　　他的话一说完，一时间众人皆沉默不语，气氛上已经降至冰点，饶是长情修行寒冰道，也觉得通体冰凉。
　　苏江叶见姐姐还是没有想要解释一下的意思，于是大声说到:“没错！凤钗乃是我临江城女子定情信物，是要送给如意郎君的东西，这你都敢抢，是有意羞辱我等吗！”
　　说完，她伸手取下自己头上的那支凤钗，是一支玉质的凤钗。
　　“瞪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了！”
　　易流川心中叫苦，才把这场试探应付过去，又生一事。所纠缠的，还并非是一柄长剑可以斩断的因果，是那最叫世间人理不清的姻缘。
　　完了，完了。
　　长情见状，心里也替易流川捏了一把汗。双方都不曾了解过对方，这么仓促的在一起恐怕多有不妥啊，这以后生了小孩......
　　呃，扯远了。
　　不过长情嘴上从来不会认怂，他拍着胸脯讲到:“那正好，我易大叔缺一个漂亮媳妇儿，我缺一个漂亮姑姑。如此甚好！”
　　“闭嘴！”易流川怒道。再任由长情讲下去，他怕自己不能轻易从临江城走出去。
　　“姑娘，黄口小儿不知礼数，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易流川手持金钗，言道:“在下不知凤钗又如此深重的意义，实属冒昧。可是常言道，不知者不罪，我取凤钗实属不对，可是我定然是不知其中深意，也绝无羞辱之意。”
　　易流川走上前，递上金钗，苏江绫拿回金钗，却又见苏江叶有话要说，却被苏江绫拦了下来。
　　她接过凤钗，脸颊绯红，目光避着易流川，说道:“此事暂且不提，先回府，交代任务吧。”
　　正事要紧。
　　苏江叶听后也不多言，只道了一句“跟上来”，就同苏江绫走在前面。易流川和长情只好跟在其身后。一言不发。
　　天色渐渐亮起，大雾也逐渐散去。
　　四人从大路走向临江城的城主府，远远见到门前站着一个男子，手拿折扇，做书生打扮。
　　见四人到来，书生便拱手言道:“在下神霄阁赏金猎人度厄，方才瞧见几位的手段，心有惶恐，就先行一步在此等候。”
　　苏江绫瞧见他的打扮，问道：“能够不被察觉就先行到达此地，你的修为不会也是半步逍遥境吧？”
　　那书生答道：“在下的修为决计比不上二位，能够绕开也全凭一些小手段而已。”
　　苏江绫几日前在神霄阁发布了一个护送任务，招募两名大衍境以上的修士，于今日会面，并开始执行任务。
　　接取任务的赏金猎人一共两位，一个是易流川，另一个便是这度厄书生。任务要求是大衍境，却不曾想来了一个半步逍遥境。若非神霄阁有天道誓言，约束赏金猎人接取任务后，不可做出任何有害于雇主的行为，苏江绫绝对会怀疑此人是来抢夺那个要被护送的东西的。
　　度厄书生。
　　看外表一副谦逊书生的模样，却不声不响绕过众人，且无一人发现，大衍境修士能有这一份修为也是非常了得。
　　苏江绫并未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请”，便先行入府。
　　大衍境，一个悟道小有所成的境界，同战力并无直接关系。但是大衍境更进一步便是渡天劫，入得半步逍遥境。有这样的修为，且能为神霄阁办事的人并不多。易流川虽然实际修为是半步逍遥境，可他在神霄阁记录在册的也是大衍境。
　　毕竟半步逍遥境太过招惹目光，在那些没有仙人坐镇的城池中，半步逍遥境就是这些城中最顶尖的战力，就算贵为城主也不外如是。
　　长情看了看易流川，也不知是什么任务，需要招募两名大衍境以上的修士才能解决，观苏江绫稍显匆忙的神色，只怕这一大早，来的事情都很有意思。
　　夜色与大雾相继退去，城主府楼阁高耸而立，众人身在其中却不得窥其全貌。只透过楼阁屋顶，看到青天之中，冒出一个塔尖。
　　穿过最后几座高高的楼阁之后，石塔清晰的呈现在众人面前，高九层。苏江绫脚步不停，领着众人走向石塔。
　　众人行至塔下，厚重的石门从中洞开，塔内一眼望去漆黑无光。
　　“请。”苏江绫头前领路，后面众人也纷纷跟上。
　　长情踏入石塔后，这才明白为什么在石塔外面看不见塔内的光景。这一时间，各种不适感涌了上来，刹那间五感尽。
　　却也只消片刻，所有的不适感又忽然屏退。众人再看眼前景象，却并非身处什么石塔中。入眼处天光大亮，众人身处一片桃林之中，那桃花正娇艳欲滴，花香扑鼻。一整片花林中，还落有一座茅屋，木篱笆围出一片小院，院中石桌石凳等器具一应俱全。
　　方寸洞天。
　　长情心有感慨，每一次入方寸洞天，都叫他对这一神通多一份着迷。逍遥镜仙人才能有的手段，独立与外界天地之外，是一片独属自己的天地。
　　进入方寸洞天也只需一个念头，无论身处何地，施法者都能随时随地进入方寸洞天。而对于外人，准入与否，也全凭施法者自己决定。
　　那茅屋内所住之人，应该就是这方寸洞天的主人，也是货真价实的逍遥境仙人。
　　苏江绫脚步不停，引众人来到篱笆院内，朝着茅屋行礼道：“先祖，人来了。”
　　听到苏江绫朝茅屋内喊先祖二字，长情确认这里住着一位仙人。待会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巴，仙人们大多脾气不好，出手狠辣，想到这里，长情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脑袋。
　　苏江绫话音落下，茅屋门朝内打开，走出一名青衣女子，身后跟着一名女童，女童双手捧着一个火红色的玉盒。
　　长情暗自心惊，这青衣女子模样也未见衰老之色，样貌上看来，年龄和苏江绫一般大小，却已是先祖级别的人！
　　“易大叔，这么年轻怎么会是祖宗级别的人呢？是她辈分太大了吗？”长情还是控制不了好奇心，忍不住问。
　　易流川闻言，却不作回应。
　　他一入洞天，天罡雷法便有异动，有自行运功之象，被易流川压了下去。洞天有仙人是一定的，不过能够令天罡雷法想要自行运功的仙人，其修为一定非常了得。显然，此洞天的主人正是眼前这个青衣女子。纵使他易流川半步逍遥，依然无法感知青衣女子半点修为。仿佛那个站在眼前的只是一名寻常女子，并无半点修为。这种情况多年前在燕央城就曾遇见过。
　　仙人有驻颜之法，大多女子成仙后，多会选择将容颜定格在其风华正茂的时期。所以眼前女子虽然模样未见衰老之色，其真实年龄却已不知几何，毕竟担得上苏江绫先祖的身份，必是成仙已久。
　　于是领众人行礼：“见过前辈。”
　　青衣女子走出门外，言道：“诸位请坐。”
　　“我执掌临江城，道号青禾。这一遭请诸位前来，的确有重要的东西需要护送。”
　　青禾说完，示意身后的女童打开玉盒。
　　女童走到众人面前，轻手轻脚打开玉盒，只消那一刹那，小院内如同入了数九寒冬，温度急剧下降，银白色的冰霜瞬间席卷院内。易流川和那个自称度厄书生的人难以承受这突如其来的寒冷，双双运功以灵力护体。长情却是无恙，他是逍遥道体，所悟正是寒冰道，所以从来不畏惧严寒。
　　院内冰霜凝结，院外却丝毫不受影响。那刺骨的银霜蔓延至篱笆墙处便再不得存进，这一方洞天内，桃花也好，茅屋也罢，皆是青禾一念而生。她和苏江绫，还有那名女童，在其意念保护之下，也并不会收到影响。
　　玉盒揭开，其中有一颗雪白色的果实。
　　易流川也不知是何物，问道：“这是？”
　　“此番护送此物，关系重大，容不得半点闪失。神霄阁有天道誓言约束赏金猎人，所以我开诚布公。”
　　青禾接着说道：“我创临江城已三千余年。世人皆言我等逍遥境仙人寿与天齐，却不知，仙人之寿亦有穷时。如今我大限将至，为保我临江城后继有人，所以我冒死从极地雪原寻回此果，目的就是为了将此果献于孤刄山仙门，为江绫求一份仙缘。”
　　“仙缘诱惑力太大，不过神霄阁我信得过。你等奉命于神霄阁，有天道誓言为证，此番需要顺利将此果和苏江绫送到孤刄山仙门。不过，这个果子名叫寒霜之心，逍遥境以下，若非参悟离火道的修士，则无法承受它的寒霜之力，所以你们也需要带上锦儿，她虽年幼，却参悟离火道小有所成。”青禾所说的锦儿，正是那手持玉盒的女童。年龄和长情相仿。
　　极地雪原，易流川听说过这个地方。能从这个地方把寒霜之心带回来，这样的修为，纵然是曾经的自己，怕也不是其对手。
　　只是易流川听完，有些不解。
　　“前辈，在下有一事不明。”易流川问道：“既然寒霜之心尤为重要，前辈为何不亲自护送？”
　　苏锦儿合上玉盒，院内寒霜逐渐褪去，温度也开始回升。
　　青禾抬手驱散残余的寒霜之力，讲到：“这也正是此番请诸位前来的目的。我早年间修行之时，结有一死敌，正是那苍月城的太上长老。此人成仙较我晚上千年，所以修为并不及我。但同为逍遥境，我杀不了他。这么多年恩怨一直未了。”
　　青禾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他虽修为不如我，但却知道我大限将至，有心替江绫求仙缘，此番定会前来相阻。所以这一关，我将其拦下，后面的路，我恐难陪同，你等好生护送。”
　　众人听罢点了点头。
　　青禾接着说道：“我那死敌定不会善罢甘休，他定然会派人前来抢夺此果，同为逍遥镜，他的手下也不乏大衍境和半步天道境修士，你等要小心行事。”
　　众人闻言，点头应是。
　　青禾沉吟片刻，又讲到：“所议之事便是这些。不过......”
　　说道这里，青禾停了一下，目光全看向易流川说道：“若此番事了，少侠务必同江绫再回临江城，商议凤钗之事。”
　　“这......”易流川当下汗流浃背。怎么正事说着说着就说道这件事情上来。他也未见苏江绫姐妹对其说过什么，但她却全然知道此事，这便是青禾上仙的本事吗？
　　看来临江城中发生的事情，皆瞒不过她。想来如果那一道落雷引真的劈向苏江绫的话，恐怕这位上仙会出手阻止吧。
　　可是强大归强大，对于这件事，易流川认为只是误会而已。
　　正欲出言解释，却被青禾打断：“少侠休要想着逃跑，临江城虽大，却没有我去不得的地方。”
　　“可是，那只是个误会......”
　　一句话还未说全，就被青禾一个眼神吓了回去，易流川只怕再说下去，这方洞天他都难再出去。
　　他从前是孤身一人，后来带上长情，可是浪荡的日子终是没有停下，也不能停下。他万万不能再接受任何一个女子走进他身边，也万万不会为了任何一个女子结束浪荡的生涯。
　　“此番必定凶险，带着他恐生不测。”
　　青禾上仙言语里说的他，指的是长情。
　　这一遭必然有一场恶战，带上苏锦儿实属无奈，再多一个长情，怕是众人无暇顾及。
　　这一战牵扯临江城命运，事关重大，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带上长情都显得不够理智。
　　却听那易流川回应道:“他必须去，上仙大可放心，我死了他也死不了。”
　　“长情自有护身之法，上仙不必担心，她能去我就能去，是吧，手下败将？”
　　长情笑意盈盈，他口中所说手下败将不是别人，正是城中一战反败于他手中的苏江叶。
　　之所以败在他手中，跟苏江叶修为不精脱不开关系，但是这世上哪有人能忍受这种羞辱。
　　苏江叶张口便骂:“小秃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不知何处吹来一缕微风，把桃花香味吹得更浓。易流川却无心赏花。
　　与易流川惶惶之心不同的，是桃林醉居客栈的掌柜的喜悦之情。
　　自开春以后，那些爱酒的酒客们纷纷从天南海北赶来临江江畔，只为尝上一口他们桃林醉居的秘制桃花酒。
　　这两日，掌柜的忙的不可开交，却也乐得合不拢嘴，只因那换酒的酒钱在他的小金库里越堆越高。
　　而这一日，酒馆来了一位出手阔绰的老者，一来就结了酒馆里所有酒客的酒钱，还扬言到，今日诸位开怀畅饮，莫为酒钱而愁，老朽请了。
　　这么一来，酒馆里来往的酒客都敞开了肚子喝酒，只见一坛又一坛桃花酒被拆封，只消晌午时分，酒馆里便醉倒一片客人。
　　不乏有酒客端着酒来敬老者，却见那老者，推杯换盏未见停歇，但却不见丝毫醉意。好在酒窖里的藏酒够多！掌柜如是想到。
　　掌柜的很有经商头脑，他早年间将酒馆建立与临江江畔，并自掏腰包开设码头，天南海北的游人都开始知道这个地方。一来码头的运营带来客流，二来天南地北的客人饮了桃花酒后赞不绝口，忍不住到处夸赞。这一来二去，酒馆的名气便越来越胜。
　　掌柜的虽然人在店中坐，目光确实飘向江边码头，他远远瞧见远处码头又见游船，便差人去迎。今日酒卖的越多越好，有人付钱。
　　游船靠岸后，船上下来好几人，有男有女，还有两个孩童，其中一个还做小和尚打扮，酒馆的小二一时间不知怎么开口。
　　却听来人中一青衣女子对众人讲到讲到：“我就到这里，你们先去，或许，我还能赶得上。”
　　话说完，那其余众人对着青衣女子行了一礼，便朝着西边大路走去。
　　“前边带路吧。”青禾说道。
　　那小二这才反应过来，后一句是对他说的。
　　“得来！”小二十分殷勤，点着头哈着腰领着青禾进了酒馆。心成想，女子饮酒，还孤身一人，可真够胆大。不过这些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今天把客人伺候好，指不定还能有赏钱！
　　这一日虽然生意很好，不过好在是上午，所以酒客并没多到坐满所有酒桌。
　　掌柜的见青禾入店，于是迅速收拾了一个酒桌，来引青禾入座。却见青禾并未落座，而是径直走向那个出手阔绰的老者。
　　掌柜却也不觉奇怪，只道是熟人。
　　青禾走到那个老者桌前，瞧见一桌空空如也的酒坛，淡淡问了一句：“独饮？”
　　那老者抬起头来，笑了起来，满脸的皱纹堆在一起，如同枯木一般的皮肤上，难得看出几分慈祥。
　　“请。”老者说道。
　　青禾也不多言，和老者相对而坐。
　　“掌柜的，再来两坛酒。”老者笑吟吟地对掌柜说到。
　　掌柜闻言，立即应是。
　　“好嘞！二位稍等！”
　　老者笑意未退，他看着青禾说道：“赶不上的吧？”
　　青禾沉吟，未做答复，她知道他问的什么，从她出城开始，彼此的所有行动都瞒不过对方。她没有回答，只问道：“请他们喝酒又是为什么？他们要是知道你苍痕老道的手段，怕是绝对不敢接受你的慷慨之举吧。”
　　青禾说道“他们”时，用眼睛撇了撇一众伶仃大醉的酒客们。
　　苍痕道人笑着摇摇头，他把手中的酒放下，双肘撑在桌上，双手捂住老脸搓揉了几下，答道：“将死之人，喝顿好酒再上路嘛。”
　　苍痕道人说完，把酒碗端起来，倒上满满一碗酒，站起身来，小声对青禾说：“你我今日不可避免要战上一场，而且战场我已经挑选好了，就在这里。你我动起手来，你说他们活不活得成？”
　　苍痕道人说完，大笑起来。
　　“诸位，今日我等有缘聚于此地，是老朽的福分，我敬大家一杯！”
　　一时间除了倒地不省人事的，其余酒客皆端起酒碗和这个笑容慈祥的老者同饮。
　　一杯酒尽数下肚，苍痕道人才说道：“酒也喝完了，大家该上路了。”
　　他放下酒碗，笑容满面。。
　　“苏青禾，你终于还是要死了，你死了，临江城会是你的陪葬品。”
　　下一刻，江面的微波归于平静，轻拂的春风也停了下来。一抹刀光闪过，诺大的酒楼轰然倒塌！鼓起的沙石吹落一地桃花，惊起江边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