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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墨河水淹死俏小荣 寄哀思岸边闻布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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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近泽走出派出所,很快回到家里。母亲心疼儿子,特地炒了两个菜。父亲也能正常走动,看样子恢复得很好。吃饭的时候,母亲跟他说有件事告诉他。张近泽低头吃饭,心不在焉地问是什么事。刘兰景刚要说,一旁的张新民在使眼色。张近泽没有注意父母的表情,见母亲迟迟没说,这才抬头又问一句,刘兰景说没什么。既然母亲不说,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有再追问。心里闪过几个人:五狗子、陈伟、姚书记、张静静等,无非是与这几个人有关的事,母亲不说也罢。
  张近泽离开堂屋后,张新民小声说:“他刚回来就别刺激他了。”刘兰景没有说话,用衣襟擦拭眼睛。
  当天晚上,张近泽躺在小黑屋的板床上,张山泽小声跟他说了一句话。张近泽忽地跳起来,惊问:“小荣死啦?怎么死的?”张山泽声音低沉,说:“她去墨河西边回来的时候河水涨了……”
  “她去对岸干什么?现在又不是七八月份可以过去割驴草。”张近泽急问,眼里已经充满泪水。他还不信这是真的,他还不能接受。
  “那边不是有一大片荒地吗?她和几个人一起过去剜猪食。”
  原来,在张近泽走出派出所的前四天,也就是小荣等几个女孩子去派出所送煎饼给他的第二天下午,小荣、小翠和小青三个女孩子又一起出门去剜猪食。她们看到小南河的水很浅,小荣指着小南河说:“你们看,河水退了,墨河里的水肯定也很浅,咱们去墨河对岸剜猪食吧。”小青和小翠都表示赞同,于是三个女孩沿着小南河向西走去。
  墨河里的水果然很浅,只到膝盖上。三个女孩嬉笑着蹚水过河剜猪食。后来,她们发现河水上涨,小翠和小青先后回到墨河东岸,小荣却认为过一会再过河也不晚,贪图多剜一些猪食,耽误了回来的时间。谁知河水涨得很快,水流也急,在她过河的时候,河水已经到了胸部,她只好脱下衣服过河,女孩子很害羞,怕被路过的人看见,又耽误了一点时间。小翠和小青招呼她快点过河,她怕河水继续涨,急忙过河,慌乱中脚下一滑,不远处就是深水区……她再也没能走上来。那时候的农村女孩子很少在河里洗澡,会游泳的非常少。
  第二天,父母也跟他说起小荣意外身亡的事。听见父母连声叹息,唏嘘不已。他只是说一句“我听三弟说了。”就难过地转过头去。他明白了,原来父母想跟自己说的是这件事。
  几天来,张近泽每每想起小荣,眼泪忍不住就会流下来。耳边反复响起小荣焦急的声音:“二哥别打啦,别和人打啦!”这是小荣留给他的最响亮的声音,是在他和四狗俩兄弟打架的时候。
  他的脑海里一遍遍出现小荣的音容笑貌。张小荣肤色微黑,虽然算不上美丽的女孩,但是笑起来很有几分妩媚和娇俏,也有女孩子特有的腼腆和害羞。她就像一支纯洁的花蕾,即将盛开在春天的阳光下,竟被一场意外的暴风雨夺去了脆弱的生命。
  他想起每次去找张志贤玩,小荣见了都会鲜甜地叫一声“二哥,你来啦。”更是想起去新安造纸厂卖麦秸的那两天,小荣咯咯笑着踩着自己的肩头爬上车……还有第二天早晨带她去洗脸的情景,尤其是几天前她还去派出所送煎饼……一切都历历在目,一切都如在眼前,人却是阴阳两隔……
  他曾在派出所大门前跟小荣说自己出去后去找他二哥。是啊,是该去看看志贤,找个时间到志贤家去一趟。可是心情却完全不一样。
  这天下午,三中来家里找他,胳肢窝里夹着一根半米多长的棍子。张近泽见了就想到可能是干小工的事,问他陈伟有信了吗?三中说:“别提了,他是捎话来了,说还没有活干,等有了就来告诉咱俩。唉,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还说他媳妇生孩子了,可能要等较长时间,让我们先干别的。”张近泽听他说了这么多,知道一时半会没活干了,心情说不出的低落。
  三中笑说:“怎么样老二,派出所里不好过吧。”
  “那还用说吗?”张近泽看他那样子像是幸灾乐祸,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三中说:“老二,还想不想揍那几只狗子?那天我没看到,不然的话我也一定会揍他们,找个机会咱俩一起揍他们怎么样?”
  张近泽听他说这几句话,心里舒服了许多,说:“不想打架了,他不惹我,我就不惹他。”
  “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三中脱口而出。
  “……”张近泽笑笑,没说什么,心想这家伙真行呀,还记得这句话。这还是他们年少时在一起玩耍的时候常说的口头语。
  三中说:“老二,我不想等陈伟那边的活了,明天我就去新安干小工,还是俺爹的那个朋友打工的工地。”
  “可以回去干了吗?”
  “是的,我先去干着,要是缺人我就介绍你来,你看怎么样?”
  “行,你先去干吧,最好能有机会干大工的活,不能总干小工。”
  张近泽和三中又聊了一会,临走时,三中将他手里的棍子给了张近泽,说:“我有两根槐木棍子,这个给你玩。”张近泽拿在手里看了看,果然是一根很好的棍子,外表光滑,质地坚硬。他有点爱不释手。可惜短了点,看样子也就是六十公分左右。他在建筑工地干过小工,只需用眼睛一扫,就知道这东西长短。
  傍晚前,张近泽跟母亲说有事出去一会,就匆匆走了。
  血色云霞挂在西边天空。昨夜一场雷雨,河水浑浊而湍急,却听不见喧哗声,悄悄的向南流淌。张近泽漫步走在墨河的东岸上,眼睛扫视着眼前的一切,目光从岸边到水里,又从水里到岸上,似乎想找到什么。幻想小荣站在墨河西岸在向他招手,清脆地叫一声“二哥”。又似乎看到她站在河水里甜甜地笑着,半个身子在水下,有如出水芙蓉……
  张近泽知道这些都是自己的美好想象,他知道小荣真的走了,自己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他想:今天是小荣的头七,我要在墨河边多陪陪她,她是志贤的小妹,也是自己的小妹。明天我应该去志贤家,自从知道这事,还没去找志贤坐一会,他一定比自己痛苦很多。还有志贤的父母和张志良,一定都非常伤心难过。
  张近泽不再来回走动,在岸边坐下来,眼睛依旧在水面上搜寻着什么。如果当时自己在就好了;如果小荣没去河西剜猪食就好了;如果当时小荣没有急着过河,而是绕过西边的那条河岔,再走到杨集街道,过了大桥然后再走回张庄就好了;如果……他在心里想到很多个如果,但是这些如果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一个刚满十五岁的花季少女,为了多剜几把猪食,就这样被河水无情地夺去了年轻而又娇嫩的生命。
  张近泽一个人这么坐着。有人来到他身边,低声叫了他一声,这才注意到是张志贤。只见他坐在他旁边,低着头,悄无声息地流泪。这么一个粗犷的汉子,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流泪。张近泽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能感受到他的肩膀在颤抖。此时此刻,他想劝慰几句,可又不知说什么。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的,都是苍白无力的。话没说出,自己也忍不住流下眼泪。张志贤知道今天是小妹离世的第七天,特地来到墨河边,二人在此不期而遇。
  过了许久,天已灰暗。两个人的情绪都已相对稳定下来。张近泽用力握一握他的手,轻声说:“志贤在做什么生意?”他想起几天前小荣说他在卖大蒜,就想找个话题,转移张志贤的注意力。
  张志贤叹息一声,低声说:“我就是做点小本生意。前些天去东海县卖了几次大蒜,这几天什么也没干……”
  张近泽当然知道他这几天什么也没干的原因。接过他的话,说:“小本生意就行,咱们又没什么大本钱,慢慢摸索着干,对吧。”
  “是的……”
  “以后做什么想着叫上我,我跟你一起干。”
  “你不是盖房子干小工吗?”
  “这都歇了一个多月啦。那个小工的活不太靠谱,不干了。”
  “行,以后有什么好干的,我就叫你。”
  “还有我,算我一个怎么样?”身后有人接了一句。二人不约而同回头一看,是大安和张山泽二人。
  原来是这样,张山泽干完活回到家,吃了饭也没见到二哥,就问母亲二哥去哪了,母亲说他只说一句有事出去一会,没说去哪。张山泽想了一下,转身走出家门。在池塘边遇到大安,两个人一起向墨河走来。果然看到二哥坐在岸边,还有志贤哥也在。他俩轻手轻脚走到跟前。
  张近泽知道是他俩来找自己,说:“大安想干更好,人多力量大。”
  “行,就怕大安吃不了苦。”张志贤看一眼大安瘦削单薄的体格,知道他的力气不大。
  大安说:“没事,你们干二百斤,我干一百斤,总可以吧。”
  “你这样想也对,慢慢锻炼。”张山泽说了一句,以表示对他的支持。然后对张志贤说,“志贤哥,那天要是咱们中的任何一个在这河边,小荣也不会出事。唉!”
  张近泽听到他这么一说,有点不高兴,心说道:我刚转移话题,让志贤心情好一点,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话还用你说吗?谁不知道啊。
  哪想到大安也不知趣,跟着说一句:“是啊,唉!”他也叹息一声。
  此时,张志贤似乎不再那么伤心,平静地说:“俺这个小妹就这么个命吧。她就是来折磨俺和俺一家人的。”他的目光注视着河面,灰白的河水在月亮的照射下泛着粼粼波光。他下决心似的,说:“不多想她了,日子还得过。”
  “是的,志贤,日子还得过,咱们要好好过,只有这样小荣才高兴。”张近泽安慰说。志贤能这么讲,说明他现在的心情比刚才好点,能够看开些了。张近泽心想:小荣也是来这个世上折磨我的,给我留下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低沉阴郁的情绪又一次在心底翻涌,泪水在眼中打转,好在是夜晚,没人能看见。此刻,他想到了张静静,心说好多天没有见到她了,隐约觉得自己从派出所提前几天出来,就是她在背后努力的结果。让她费心了,找个时间去看看她,让她放心。自己也确实有些想她。
  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传来几声布谷鸟的叫声,打破了这片刻的沉默,缓解了伤痛的心情。张志贤似乎不为所动,依然低着头。张近泽他们三人几乎同时朝那边望去。此时的张近泽不再对它的叫声感到好奇和喜爱,心里默想这是小荣托付布谷鸟来传话的吧,告诉我们不要太伤心,她在那边很好。。
  夜深了,露水打湿了单薄的衣裳。张山泽叫一声二哥,他俩回过头来,看他一眼都没说话。张山泽轻声说:“很晚了,这就回去吧。”张志贤想站起来,居然有些吃力。他是在这些天太伤心的缘故。站在他身后的大安赶忙伸手搀扶,这才站起。
  四人往家走的时候,河岸边的柳树上又一次传来几声布谷鸟的叫声,在这静谧的夜晚,全然没有了悦耳动听的感觉,似乎是在呼唤小荣小荣,声音凄清孤寂。过了一会,布谷鸟又叫了几声。似乎是在向他们告别。张志贤等四人穿过一片树林和庄稼地,慢慢走到回村庄的土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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