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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瑟瑟,卷起零星枯叶,吹过凡露城的大街小巷,夕晖晚照下,宁静祥和。
张家府邸。
“出事了!主事大人!又出事了!”
肃穆的迎客大厅门外,一名仆人行色慌张地跑了进去,临进门时还被台阶绊倒摔了一跤,狼狈之极。
“主事大人,主事大人,死人了!妖邪又开始杀人了!”
仆人连滚带爬,惊恐万状,颤抖的跪伏在地,惊颤喊道。
“又死人了,这邪异之事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长此下去,岂不是我等也要跟着遭殃?”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话语一出,伫立在大厅两侧的几名护卫脸色骤然一变,相窥窃语,惶恐不安。
位于上首偏座上,被打断谈话的张家主事董彪勃然大怒,一只手重重的拍在桌面上,震得杯倒茶溅,叮哐掉在地上打起旋,厅内顿时噤若寒蝉。
“没规没矩,来人呐,拖出去杖打!”
董彪沉着脸,目光阴冷,看向那名引起骚动的仆人,怒声道。
“主事大人饶命,主事大人饶命啊!”
董彪动怒,吓得仆人惊惶的爬到董彪面前,颤抖着身躯,满脸恐惧,大声的求饶。
处在不安中的几名护卫同是被董彪吓得脊背一凉,大气都不敢喘,个个如坐针毡,在接到董彪杖责的命令之后,似乎都不愿待在这个是非之地,争先恐后的拥了上去,率先抓住仆人双臂的两名护卫舒了口气,架起仆人的双臂就向着大厅外拽去,而那些落后一步的护卫目光一转,把注意力放在了大腿上,仆人顿时被抬了起来,一番挣扎,连鞋子都掉了下来。
“且慢!”
坐在董彪下手方,自打仆人惊慌失措地冲进大厅,目光就一直没有从仆人身上移开的一名青年突然出声阻止道。
青年人名蒋尚,董彪义子。
蒋尚挪开停留在仆人身上的疑惑目光,从座位上站起身,望向董彪怒气凛然的面庞,揖礼说道:“义父息怒,他不过一时着急心切罢了,还望义父恕其罪过。”
对于这位主事大人的义子,护卫们自然熟悉不过,虽说他常年不在家,但分量还是有的,有些不情愿的停下手里的动作,待命的目光看向大厅上首掌管生杀大权的主事大人,难得的露出一致希望命令不改的期盼神色。
束缚在四肢的手掌脱离,仆人宛如一只脱缰的黄狗,快速的爬回董彪面前,垂首跪伏,摇尾乞怜,将生命面前没有尊严的弱小,演绎的淋漓尽致。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皆汇聚在董彪身上,毕竟他才是那位掌控绝对话语权的人。
董彪看了一眼蒋尚,很快的挪开目光,埋头若有所思,一阵沉默后,黯然一声叹息。
其实,与其说仆人的莽撞令他生气,倒不如说是因为府上屡屡发生的诡异事件给他带来的那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而恼怒。
偌大的张府,高手如云,竟被邪事三番五次的得逞,换做谁都不会舒服,也怪仆人倒霉,在这个时候触碰他的霉头,身为张府的掌舵人,自然有权利迁怒于他,借此宣泄一番,而见到蒋尚求情,本意非此的董彪心中毅然生出了借坡下驴的念头,怒气自然而然的消散了许多,鼻内重重的呼出一股浊气,再次看向那名颤巍巍的仆人,已没有了之前的那一抹阴狠,轻咳一声,在护卫希冀的目光中,董彪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既然尚儿为你求情,这次便饶了你,若有下次,定严惩不贷!”
“谢过主事大人!谢过尚公子!”
护卫有些失望的撤回两侧,仆人心头提起的巨石登时落地,如蒙大赦,他擦了擦额头溢出的冷汗,感激的目光望了一眼蒋尚,捡起掉在地上的鞋子,便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义父,府上可是出了什么事?”
凝视着仆人缓缓退去的身影,直到身影完全消失,蒋尚移开目光,转身关心问道。
自仆人莽撞的进来之后,那句妖邪杀人就一直萦绕在脑海,仆人的表情以及引起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明显不是作假,显然府上正发生着一件糟糕透顶的事件。
董彪闻言,望了一眼蒋尚,移开目光后,面庞忽然变得有些苦涩,颇为无奈的说道:“你难得回家一次,为父本不想给你增添烦恼,不曾想,哎...”
话到此处,董彪再次叹了口气。
“义父说的哪里话,身为家族的一份子,自当为家族出一份力,孩儿努力修行,也是为了家族的未来,还望义父如实相告,孩儿自当不会推辞。”蒋尚认真的说道。
“吾儿不忘根本,为父排忧,父心甚慰啊。”董彪欣慰的点点头,旋即示意护卫们退去,待得厅内只剩下二人之时,方才开口说道:“刚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凭尚儿的聪明才智,想必也能猜出一二来了吧。”
“人们最重视的东西莫过于自己生命,它的价值高于一切,当生命因外界不确定因素影响而不受自己控制的时候,人们就会陷入恐慌当中,这是一定的。”
“自打孩儿入府,心里就觉得怪怪的,仆人们虽然看似专心忙碌着,实则心神不定,一个个提心吊胆的,刚才见那仆人慌慌张张,失口而出的一句话便是吓得护卫们胆战心惊,所以孩儿猜想,府上应该是发生了一件无法预料却又无时无刻不会殃及到他们生命的事情。”
蒋尚思索了片刻,将心中所想娓娓道来。
“嗯,不错,仅凭三言两语,便能将事情分析的如此透彻,尚儿果然心思缜密,聪慧过人啊。”
董彪微笑着看向蒋尚俊朗的面庞,出自内心的赞赏之意不言而喻。
“义父过誉了!”
蒋尚谦虚的说道。
“诶~尚儿不必妄自菲薄,或许这件怪事在你手里会另有转机也说不定。”
董彪摆了摆手,不以为然的说道。
“怪事?此事究竟怪在哪里?”
方才听那仆人失声大喊妖邪杀人,心头就震惊不已,虽说他并不相信妖邪之说,但从仆人惊惶的神色来看,即便不是妖邪作祟,定然也是一件相当棘手的事件,如今董彪也称其为怪事,心中的好奇更胜几分。
“随为父来吧。”望着少年不解的目光,董彪从座位上站起来,踱步走至大厅深处的一扇木门前,停下脚步,他伸手拉开木门,回头面向蒋尚:“答案就在这里。”
紧随其后的蒋尚忽然皱起眉,刚才董彪在打开木门后的一瞬间,面庞忽然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虽然他即刻收敛了,但还是被蒋尚察觉到,略带着疑虑偏过头,目光向着门后昏暗的储藏室一掠而过,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之处。
而就在蒋尚正欲收回目光之时,一股奇异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神色略微一变,他快步走了进去,在四根颜色暗黑奇形怪状的物品前,停下脚步,凝神观察了一番之后,心头一惊:“这,竟然是生命波动的气息!”
一把抓了过去,触手有点像木头,面表凹凸不平,非常硌手,蒋尚眉头深皱,在他手心处,粉红色光芒闪烁,心念一动,牵引着粉光缓缓渗入类似木头的东西当中。
“义父,这东西内的生命波动有点像是人啊!”
感受到木头内残存的生命气息,蒋尚瞳孔深缩,绷着脸缩回有些颤抖的手掌,僵硬的转过头,看向董彪,言语之间满是震惊。
“哎...他们曾经是府上最出色的护卫,为府上出生入死十余载,从未有过二心,我们张家能有今天的成就,他们功不可没,可谁能想到厄运会突然降临,三个月的时间,他们竟接二连三的变成了树木。”
望着少年震惊的目光,董彪的视线豁然移到那几根木头上,沉吟了小会儿,黯然一声叹息,惋惜说道。
“这些居然是人变成的!”
蒋尚闻言,神色猛然一凛,此等诡事,饶是有着一定阅历的他亦是前所未闻,如此,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这几根木头内会有属于人类的生命波动,静下心来,他再次看向四根木头,有手有脚,有匍匐的,有深蹲的,有直立的,还有一个跪在地上,挺着腰,双臂弯曲伸向腰前,像是抱着什么东西。
四道身形的脖颈均有一面光滑的切口,显然头颅被人切了去。
“嗯,在变成树之后,脚底就开始扎根,手臂生叶,唯独树身是人体的本来面目,看着怪瘆人,为父便令人砍了下来,免得仆人们见到害怕。”
董彪紧绷着脸,似乎说起那骇人的一幕,即便是处事老练的他亦是有种后怕的意味。
“义父,在砍伐的过程中,您可在场?他们的头颅哪去了?”
触摸着脖颈光滑的切口,蒋尚埋头思考后,问出了心头的疑惑。
若是单单为了减除仆人心头的负担,没必要多此一举的砍去头颅,这些人已经木化,与木头毫无差别,即便有着头颅,不过是形象稍稍生动一些罢了,谈不上什么可怕,如今放置在这里,就更没必要了。
也许,头颅会是一个关键点,这是蒋尚内心的想法。
“这个,为父也才刚知道,放置在这里的时候,身体还是齐全的。”
董彪想了想,干笑一声说道。
“果然!”
蒋尚恍然,方才,董彪在打开木门的那一瞬间突然露出惊疑之色,他就觉得蹊跷,自家的东西会有几个人会不清楚?很显然,董彪绝不会是这样的人,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储藏室内的某些非常熟识的东西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了变化,才会令他愕然。
张府有专门存放宝物的密室,存放在这间储藏室里的东西并不是什么罕见珍稀,能够令董彪过目不忘的,想想也就只有这几根木头了,毕竟是诡异事件所留下的产物,从他刚才提及时所露出的神色来看,没理由忘却。
“此人究竟意欲为何?若只是为了制造恐慌,单凭此诡异的手段就以足以,若是在报复,拿他们的头颅祭奠逝人,开始便可以,为何要等到现在?这里戒备森严,取人头要比外面困难得多,艺高人胆大?还是有别的目的?借此掩人耳目?”
种种疑虑涌上心头,思绪逐渐乱了起来,就在蒋尚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种被人偷窥的意识感突然传递而来,刹那之间,腰间长剑骤然离鞘。
唰!
剑刃出鞘的声音骤然响彻储藏室。
三尺青锋化作一道粉色剑芒,穿透木门上方的房梁,射向大厅正上方。
出手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董彪一凛,登时收敛笑容,眉头深锁着看去,显然不明白蒋尚为何突然出手。
锋锐的剑气撕裂着空气,气劲摩擦的破风声嘶吼,威势可破苍穹的一剑,却是不可思议的插入大厅上方的虚空之内。
长剑猛然插入,声音刺耳,刺入虚空消失不见,留下一个圆形的缺口悬在当空,一道道仿佛玻璃碎裂的痕迹由缺口处逐渐蔓延开。
咔嚓...
范围越来越大,越来越密布,缺口内部的一片漆黑中,竟有着丝丝的气流在涌动。
“灵师!”
凝视了一眼,蒋尚心头一惊,闪身化作一道粉芒,速度快的让人看不清楚,瞬移似的出现在大厅内,右手快速拂过左手指间的一枚戒指,戒指灵光一闪,一个呈透明状的圆盘仿佛变魔术般突然出现在他手中,心念一动,淡淡的粉色光芒凝聚在他手心,被吸入圆盘之内。
随着粉光没入,圆盘忽然流光闪烁,一道道乳白色光线在盘面不停地交织转变,仿佛错乱不受控制的时钟,指针一阵摇摆,几个呼吸间,所有光线重叠,最后凝聚成一点。
望着盘面上的凝聚点,蒋尚心念一动,戒指再次闪烁,圆盘消失不见,他抬起头,目视着即将破碎的缺口,脚尖轻点地面,无数粉色花瓣在突然脚底绽放,无形气浪翻动着花瓣,这一刻仿佛置身在花海之间,纵身一跃,化作一道粉色光线,冲进缺口之内。
撞击之下,裂痕砰然崩碎,一块块闪动着银光的碎片恍如璀璨的烟火绽放,绚丽过后,触及地面却是诡异的无声无息,只剩一道声音回荡在大厅内:“义父,后花园方向,紫发人!孩儿先行一步!”
震惊过后的董彪,静静地望着蒋尚瞬间消失的身影,神情转换不定,刹那间,一丝黑色气体悍然钻进他的脑中。
烛火摇曳,暗影迷离,阴霾笼罩下的苍老面庞,突然变得阴森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