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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宝的老师是下午达到的，两人就在病房里的小客厅上课。透过敞开的门板，靠躺在床上的陆星爵不动声色的打量韩成阳，对方虽然是硕士学历，但是一点都不显年纪，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大学生。
他身上是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手腕带了块普通的黑色手表，微长的刘海被发胶往后固定住，清秀的脸上时刻带着微笑。
“为了让你对立体几何更有了解，我准备了小道具。”韩成阳从包里掏出早早准备好的教具——几张剪裁好的卡纸，他随手拿取一张，轻松几下就叠出一个立体的正方形。
姜宝特别捧场，“哇，好厉害。”
“你试试看。”韩成阳把一叠卡纸推到少女面前，“要培养从立体到平面的转化思维，这样解题会很轻松。”
数学课分分钟变成了手工课，看着玩得不亦乐乎的姜宝，陆星爵嘴角微动、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因为是全科教学，几乎花费了真个下午的时间。每个科目半小时，中间会休息十多分钟。
根据陆星爵的观察，韩成阳几乎没怎么挪动位置，反倒是姜宝一休息就要喝口水、吃点东西、站起来散散步。
临近傍晚，姜宝探头问陆星爵，“哥哥，晚饭你想吃医院的、还是家里的？”
“妈问的？”
“嗯。”姜宝举了下手机，正是她和蒋云的聊天界面，两人正在讨论晚上的菜单。
医院的饭不错，但陆星爵还是习惯了家里阿姨的手艺，毕竟是自己从小吃到大，“吃家里的，告诉妈别再给我带粥了，我伤的是肩膀、不是肠胃。”
“哦。”姜宝垂头打字，笑着和他分享了，“晚上的甜点是草莓泡芙哦。”
不爱甜食的陆星爵下意识想拒绝，但是想到昨晚的小蛋糕，他选择了沉默。可能...甜食真的能够治愈人心吧，住院许久他的心理不免有些郁结。
为了不让父母家人担心，陆星爵一贯表现的轻描淡写，但内心深处有难以忽视的应激反应。
在这个特殊时期，活泼乐观的姜宝的确是个很好的陪伴者，为他枯燥乏味的住院生活增添了不少生机。
「冲喜」这事是陆家的小秘密，加上称谓的歧义，韩成阳以为两人是真兄妹，他浅笑着感慨，“你俩关系真好，我跟我弟一见面就吵架。”
姜宝惊讶不已，“你还有弟弟？”
“对啊，和你差不多大，下半年就上大学了。”
“这样啊。”姜宝点头，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上大学」这事儿上，“是什么学校？”
韩成阳笑着解释，“现在还没考试，不过他成绩还不错，不出意外京城的大学随便选。”
连幼儿园都没上过的姜宝对此非常感兴趣，再次追问：“上大学好玩吗？”
“好玩。除了教学，会有特别多业余活动和社团。”韩成阳趁着休息时间和姜宝说起自己的大学时光，还讲了讲中外教学环境的不同。
姜宝眼神亮晶晶的专心听他讲述，脸上羡慕的表情一点都没有遮掩。
呲！
陆星爵咂舌，眼前的画面完美的诠释了：失学女童的渴望。稍微思考，他给顾云泽发微信询问：【怎么把没上过学的人安排进大学？】
兢兢业业的顾云泽下了班才查看微信，立刻就明白对方说得是姜宝。
【顾云泽：专科大学应该交钱就能进，正规大学也能走关系，但是太危险了，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站得位置越高，身后盯着的敌人越多，所以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谨慎。陆星爵从小就被这样教导，始终规规矩矩的走在红线内，这是他们家一贯的家风。
安排姜宝上学很容易，家里一句话的事情就能办成。但若真这么做，就是上赶着给政敌递刀子。
顾云泽和陆星爵虽然是发小，但有着四岁的年龄差。不过陆星爵小时候是万里挑一的金龙骨命，聪敏机灵，因此跳级和他一起上学。
两人小学、中学和大学都一样，只是陆星爵失去龙骨运后身体日渐衰弱，四年的大学课程缺席颇多，因此被迫休学修养。
所以，顾云泽进入基层历练一年多，陆星爵才刚读完大二课程。
有了实际的政坛经验，顾云泽对此更具发言权，他给对方支招：【可以找个高中让她插班，后续通过艺考或者特招上大学。】
【陆星爵：好，我会跟家里讨论。】
他想着可以等晚上蒋云送饭时，和对方提一下，由母亲和家里人商量，他们大人处理起来肯定更周全。
事实证明，姜的确是老的辣，陆星爵并不是第一个想到这件事的人。
“没想到你还挺细心的，”对于儿子关心姜宝上学的事情，蒋云惊讶不已，“家里早就安排好了。”
陆星爵：“是吗？”
“嗯，户籍学籍都补办好了，本来打算让她先读几年书。但是姜宝特别聪明，按照家教的说法，以她目前的水平可以参加这次高考。”
陆星爵挑眉，细想一下确实如此，前两天对方还在学方程式、如今已经到了高中立体几何，进步的确神速。
“那今年考吗？”
蒋云点头，“家里意思是让她试试看，能考上的话就不用浪费一年时间，考不上或者学校不满意可以复读。”
如今已经五月初，距离高考剩下不到一个月时间，“来得及吗？”
“嘿嘿，”蒋云和儿子炫耀，“姜宝比你小时候还聪明，应该算是过目不忘，学习对她而言基本没难度。”
被讨论的主角则美滋滋的在楼下的小超市买东西，除了喜欢的零食，姜宝特别乐于试吃新产品。
为了看清货架下端的产品，她蹲下身挨个拿起来研究。小小一团很容易被人忽略，于是被其他顾客踢了一脚。
“对不起。”
对方下意识的道歉，姜宝哼一声没有在意，只是碰到鞋子而已、一点都不疼。她在纠结该选哪一种小鱼干，犹豫了两秒，姜宝带着愉悦的表情把四种味道都放在筐里。
购物筐被塞得满满当当的，结账后分成两个袋子才勉强装下。
姜宝提前准备的大号帆布购物袋单肩背着，手上还得拎着一个大购物袋。从小超市出来没走几步，就有一包软糖从她的敞口布袋掉落。
她对此一无所知，还是身后有人看到帮忙捡起来，“你的糖掉了。”
姜宝回过身，“嗯？”
不过她的声音完全被对方的惊呼遮盖住了，“姜宝？！”
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姜岩。
对人类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后，姜宝知道「死亡」意味着一切结束、并不会复活。小动物总是对生物生存法则有着天然的从容，即使外形是人、姜宝的内在依旧是个小仓鼠。
对于姜奶奶的死亡，她已经坦然接受。与此同时，不友善的姜家人也早就被她抛到脑后，没想到竟然还能再次相遇。
“你之前去哪儿了？当时我们在雍和宫找了好久。”姜岩语气有点冲，因为自从姜宝走丢，家里因为她吵了好几次。
争吵越演越烈，甚至危及了父母的婚姻。
姜宝的情绪雷达依旧敏锐，感受到对方的埋怨，她遗憾的看了下自己掉落的软糖，下一秒立刻转身就跑。
虽然瘦小，又拿了好了东西，但是少女的背影格外矫健。
“诶？！”姜岩先是一愣，反应过来立刻去追，“你别跑。”
按理说男生的体能有压倒性优势，但是姜宝跑起来毫不逊色。加上她运气好，刚好在电梯闭合前挤了进去。
“呼～”成功逃脱的姜宝拍了拍胸口，到达楼层后立刻一路小跑着往房间赶。
听到声响的蒋云起身往外走，一眼就看到玄廊处狼狈的小姑娘，“怎么了？跑回来的？”
姜宝一愣，不知该如何和对方解释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