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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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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吻睡美人
  文/慕吱
  
  岑岁是被梦吓醒的。
  卧室内阒寂无声,厚重的窗帘将室内与外界隔绝开来,室内漆黑一片,唯独因她被梦惊醒时大动作掉下床的手机亮了亮。
  
  屏幕上显示着现在的时间,凌晨四点二十。
  
  噩梦带来的余韵仍在。
  她垂着眼,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这场噩梦似乎缠绕她许久,她的身上冒着涔涔冷汗,睡衣黏腻地紧贴肌肤,连带着空气中都渗透出一股逼仄压抑的气息。
  
  良久,她掀被下床。简单地洗了个澡之后,换了套卫衣就出门了。
  
  早秋凌晨,空气里有着湿漉漉的薄雾,风也带着凉意。
  城市街道上通明的灯火也随着时间点熄灭,只余零星几盏路灯发出昏黄柔和的光。光线杂糅,7-11的红绿色牌子像是加了噪点般昏蒙。
  
  过去的路上,她收到表妹孟微雨的消息。
  孟微雨:【我要疯了,我终于写完高数作业了。】
  
  岑岁虽然大学毕业三年,但是看到“高数”这词时仍旧汗毛耸立,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那些年被高数疯狂支配的恐惧。
  岑岁:【做题做到凌晨四点,你也是个狠人。】
  孟微雨:【我就希望期中考的时候高数老师能看在我秉烛夜读的份上,让我考及格。】
  
  秋雨来得非常突然,细细的雨丝扑簌簌落下。
  岑岁拉上卫衣帽子,步调不紧不慢地往7-11走去。
  
  孟微雨没发消息,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她的声音带着熬夜的疲倦:“姐,我信了那句话了,谁都会背叛你,但数学不会,不会就是不会。”
  岑岁感同身受地叹了口气。
  
  “不过,”她话题一转,“你是一觉睡醒了还是失眠到现在啊?”
  岑岁打开店门,“睡醒了。”
  
  “这次睡了多久?”
  
  岑岁思忖了下。
  
  她是名美食up主,在各大平台上都有账号,名叫“吃好吃的你”,粉丝们亲切地叫她一声吃吃。她需要定期更新美食视频,今天恰巧来了灵感,以“芋泥”为主题分别做了芋泥奥利奥烤年糕、芋泥吐司和芋泥波波茶。
  录完视频,又将厨房大致地整理了一遍。
  躺在床上的时候,将近十一点。
  
  虽然直到一点她都没睡着,但岑岁想了想,囫囵地回答着:“睡了五六个小时。”
  
  孟微雨显然不信:“你真睡了有五个小时?”
  “四个半小时?”
  “姐。”
  “……好吧,三个小时。”岑岁坦白。
  
  察觉到孟微雨要发火,岑岁及时转移话题:“你还不准备睡觉吗,都几点了?”
  “我们宿舍点了外卖,吃了外卖再睡。”孟微雨说,“你说多奇怪,做题的时候疯狂想睡觉,题目一做完,整个人神清气爽,甚至想去操场跑几圈。”
  她突发奇想,“姐,你要不试试做高数催眠?”
  
  “……”
  岑岁面色一僵,“你知道我当年高数是怎么过的吗?”
  “怎么过的?”
  
  岑岁想起当年。
  她是典型的临时抱佛脚的那款学生,到考试周了才认真学习,其他功课大多有重点,复习起来轻松无压力,唯独高数。
  没有重点,哪怕把书给翻烂也没有重点。
  
  不过她听说数学系有位大佬整理了高数的重难点,那本本子上还写了好多例题,而且很巧的是,好几道题目都出现在高数试卷里。
  连续三个学期,那本笔记本上压得题目都出现在试卷里。
  也因此,那本笔记本被全校大一学生被赋予亲密的爱称——《征服万千少男少女的心》。
  
  有没有征服万千少男少女她也不太清楚,反正她是被征服了。
  
  万千少男少女哄抢,复印件传播全校。
  岑岁运气好,借到了笔记本,她熬了三个通宵,终于把上面的例题都背了下来。也终于过了及格线。
  
  “我一听到‘高数’,就想到曾经被高数疯狂支配的恐惧,别说失眠了,我可能会彻夜难眠。”说完这话,岑岁听到自动门开启的声音。
  
  这个时间点,竟然还有人来便利店。
  她讶异地看了过去。
  
  来的是个男人。
  
  他拿了瓶水就在收银台前结账,身形笔直修长,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线条硬朗流畅的侧脸线条,以及高挺的鼻梁。
  他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长,透过冷白色的肌肤,能隐隐约约地看到起伏的青筋。
  
  岑岁从柜子里拿了瓶常喝的牛奶,转身又去拿面包,心不在焉地说:“你知道吗,如果我现在重回大学校园,我做的第一件事可能就是给高数老师下毒,毒哑他!”
  孟微雨:“……你好狠的心。”
  
  她往收银台看了眼,男人已经结完账,自动门发出“欢迎下次再来”的声音。
  
  岑岁收回视线,拿着面包也去结账。
  手机那端传来孟微雨的雀跃声,还夹杂着窸窸窣窣的女声,“姐,我外卖到了,先不和你说了。”
  
  电话挂断,岑岁推开便利店的门,外面仍在下雨。
  岑岁站在屋檐下吃着面包,视线无意识地往外扫。
  
  右前方的路灯下停了一辆车。刚才那个男人就靠在车门上,修长的手指夹着根烟,还燃着猩红的火苗,他微垂着头,隔着湿重的雨雾,他的模样隐晦又模糊。
  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着他。
  他忽然抬起头来。
  
  看清了男人的模样之后,岑岁的呼吸一滞。
  
  男人神情淡漠又疏离,周身散发出一股极其浓烈的冷肃感。
  但他的五官又极其出色,轮廓分明,鼻梁高耸,额发自然下垂,半遮住漆黑的眉眼,可还是能够清晰地捕捉到那双带着温柔色泽的桃花眼。
  
  时间仿佛在此刻定格。
  不过很快。
  
  男人将视线收回,眉眼慵懒地垂着,低头吸着烟。
  一根烟很快抽完。
  他转身上车,车尾灯在朦胧的雨雾中闪烁,最后消失不见。
  
  而在他离开之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雨停了。
  
  来的无声无息,离开的时候也没说一句话。
  像是一个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现的贵族吸血鬼,即便抽根烟也能抽出一股漠然又矜贵的气韵来。他离开的时候,往岑岁这边看了一眼,眼尾上挑,眼里似乎含着笑。
  分外勾人。
  
  像是个半夜来勾魂摄魄的吸血鬼。
  专挑她这种单身少女下手。
  
  而她就这样被他轻易地勾走了心魂。
  
  -
  
  连续半个月的时间,岑岁都在凌晨三四点的时间去那家7-11。
  她会买一瓶牛奶和一份面包在便利店外吃完,会看着空中的薄雾渐渐散去,会遇到秋雨淅淅沥沥落下。
  会经历,遇见他时所经历的一切。
  
  却没有再遇到过他。
  
  又是一天。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光。岑岁收起遗憾回家。到家之后,累积的倦意上涌侵袭脑海,她睡了过去,直到午饭的时间点才醒来。
  醒来之后囫囵吃了点东西。
  
  想到今天要去孟家,她带了一件换洗衣服便驱车过去。
  
  她的舅舅孟建军和向琴是南城大学的教授,这些年一直住在教师公寓。岑岁到了孟家之后却发现家里只有孟微雨一个人在。
  
  孟微雨拉着她聊了会儿天。
  蓦地,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从床上爬起来,拖着拖鞋往外走,“我突然想起来,我妈出门的时候让我把桌子上的果篮送给对门的陆教授。”
  
  岑岁跟着走出去:“对门不是李教授吗,怎么又是陆教授了?”
  
  “数学系新来的副教授,斯坦福毕业的高材生,据说还不到三十岁。”孟微雨还挺憧憬的,“我听我爸说,这陆教授长得还挺帅的。”
  岑岁不予苟同:“舅舅还觉得许教授的儿子长得帅。”
  
  许教授的儿子,身高和体重比例接近一比一。
  
  沉默几秒。
  孟微雨还在坚持:“可是陆教授的名字很好听,一听就是标准小言男主的名字,叫啥来着?”她费力地想,终于想起,“叫——陆宴迟。”
  
  岑岁:“许教授的儿子还叫许尘墨呢,这个名字不男主吗?”
  “……”
  
  岑岁从果盘里抓了根香蕉出来,她咬着香蕉,说:“不到三十岁就是副教授,这种顶级学霸,应该没多少头发吧?”
  她毫不留情地重拳出击,“虽说真实年龄是三十岁,但可能看着像是四五十岁的,地中海,塌鼻梁,穿着理工科男生最爱穿的格子衫,因为钟于学术每天坐在实验室里肚子上堆积了一层肥肉,这种男的可能走两步都喘。”
  
  “……”
  孟微雨脑海里的美好幻想瞬间破灭,她把果篮塞进岑岁的怀里,“你去送。”
  
  岑岁哭笑不得。
  她提着沉甸甸地果篮往外走。
  
  敲了敲对面的门。
  
  -
  
  耳边传来逐渐清晰的脚步声,很快,门被人打开。
  随着门缝一点一点地打开,岑岁听到那人的说话声:“陆宴迟,我好歹是你的客人,你要一个客人开门,你好意思吗?”
  
  门口敞开。
  与此同时,岑岁听到一个懒洋洋的嗓音:“挺好意思的啊。”
  嗓音低低沉沉的,尾音拖着,带着似有若无的慵懒意味。
  
  看到岑岁,吕慎泽眼前一亮:“你好,找陆宴迟吗?”
  门外的女生长得极为漂亮,眉眼温柔地敛着,脸上露出一抹温和又平易近人的笑,整个人看上去毫无攻击力。
  
  岑岁自我介绍:“我是对门孟教授的外甥女,我舅舅让我给陆教授送水果。”
  吕慎泽侧过身,对这个称呼感到非常新鲜:“陆教授?”
  
  因为他的动作,岑岁的眼前拉出一大片空阔的视野,而闯入她视野中的,是站在吕慎泽身后不到五米距离的陆宴迟。
  
  二人的距离比那晚要拉近很多。
  他逆着光站着,男人的神情被弱光晕染地多了几分温柔。脸上带着笑意,琥珀色的瞳仁,桃花眼微微挑起,笑起来的样子温柔又慵懒。
  
  四目相对。
  岑岁的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那个在便利店遇到的男人,竟然是陆宴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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