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满足

　　最先爬上宫殿的人有着短小灵活的双腿，是一个矮人族，他看着天上的陨石雨，用最引以为豪的本事——自作聪明，认为这是无尘的考验，自己完美地通过了考验。接着他满怀激动地看向熠熠生辉的金色大门，大门缓缓打开，小矮子迫不及待地朝着门缝钻了进去。
　　无尘感知这些陨石的目标不是他，继续翻看着言决的《奇》，已经快要看完了。过了一会儿，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无尘合上书，迎接这第一个幸运儿。
　　小矮子跑过长廊，又推开一扇门，才看到无尘：覆天羽翼，纯白长发，火焰双眸，黑衣像水流一样不断涌动，唯一一点不搭的就是他坐在阶梯上，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神座。
　　“直接说愿望。”无尘先开口。
　　小矮子没想到神这么主动，他压了压内心的狂喜，开始深思熟虑。无尘也很安静，一直就这样默默看着他，给人一种非常和蔼的感觉。
　　“我想要一个月有一千万通用货币出现在我的家里。”小矮子很诚恳。
　　“我直接给你无尽的财富不就行了吗？”无尘不解。
　　“不行！”小矮子有些激动，但随即觉得不敬，“对……对不起！我只是觉得给我无尽的财富我人生迟早会变得没有规划，我只想一个月一千万，然后我有一套自己的规划。”
　　无尘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他答应了这个人的愿望，然后直接将其送回家。
　　大门又一次打开了，门外有很多人在拥挤，但只被放进来一个，大门上长出了眼睛和双手，它感到了不敬，所以接下来要选择性放人，安分老实的优先。
　　这一次进来的是一个畸形人：背上长有巨大肿瘤，皮肤松弛像一摊软泥巴，双腿长满红白相间的痘，脚上还有生锈的脚镣。
　　无尘心想这样的人都能抢先上来，一定是有巨大的愿望支持着他，他抬手示意可以说愿望了。
　　“我父母是两个不同种族，我很不幸，成了畸形儿。他们把我抛弃在‘垃圾社’，那里都是我这样的畸形儿，社长每天用各种惨无人道的方法折磨我们，想死都死不了，虽然最后他被抓起来，但是造成的创伤不可避免。”畸形人摸了摸自己的心，“我希望你把这段记忆从他们脑海中全部删掉，只留下我的，我自己背负这些，然后让我们‘垃圾社’受到一种庇护，永远不会有人来欺负我们，仅此而已。”
　　“好。”无尘觉得这样轻而易举，他将畸形人送回“垃圾社”，一种无形屏障将那里保护，任何对其图谋不轨的人都无法进入，甚至可能会死亡。
　　无尘已经等不及要见下一个了，大门直接抓起一个女人，张开“大口”将她“吞”入。
　　女子样貌丑陋，她对着无尘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跪拜在无尘面前，亲吻他的手，无尘毫无反应，女子往后挪了挪，准备开口。
　　“我亲爱的神啊！您犹如那黑夜里的车灯，救助了我这个患有夜盲症的人，让我看清了回家的路；您仿佛树上的猫头鹰，时刻盯着我让我不要做坏事；您又像道路上的弯道，让我明白人生没有顺畅无阻的直行……”女子声情并茂。
　　无尘打断她，示意她可以说愿望了，女子开始哭哭啼啼，变得凄惨可怜，无尘有点怒意，女子急忙转变为正常。
　　“正如您所见，我梦想成为一个优秀的舞台剧演员，可容貌不允许，我知道任何事情都不能完美，所以我想拿九年的寿命换一个美丽的容貌。”
　　“我没说过需要交换。”
　　“很多优秀的人也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登台，可如今我拥有了捷径，这样会让我在某种意义上心安理得，可能听起来有一些匪夷所思，我又不想许愿让所有和我一样的人都能如愿，这样竞争压力太大了，所以我用寿命交换，这样别人问起来我也可以理直气壮。别无选择，我的种族比较特殊，无法做手术改变我的容貌。”
　　女子感到脸部有点痒，身体变得轻盈，然后神奇地出现在自己家里，她从镜子中看到了一张陌生的美丽脸庞，她开心地笑了，兴致冲冲跑向舞台剧场。
　　在这之后无尘又见到了形形色色的一些人，实现了很多愿望，除了一个说想要杀掉无尘的疯子。天色渐晚，他选择今天先到此为止，想要观看实现愿望的人之后的所作所为，门外的许多人都被送回了地面，无尘让他们明天再来。
　　人群偶有不乐意的，都被“尽职尽责”的肃清部强行驱赶，四区安全部和警卫部派人来替班，防止暴乱，烬一带着众人离开了。与此同时叶创的办公室里，发出摔东西的声音，还有怒吼。
　　无尘先看的是小矮子，他没有家人，自己生活，也没有妻子。刚回去的时候就联系了三家孤儿院，承诺每个月匿名捐款三百万，其中一家是小矮子曾经待过的，很小的时候院长就告诉他如果一个月有三百万，那孤儿院就会好很多。这样他每个月就只剩一百万了，他想着除去日常开销，每个月留下七十万，攒一年买个新房子，然后结婚娶一个和自己三观一样的妻子，在开一家矮人族特产店，至于之后的钱如何花，他还没来得及规划。
　　朋友耻笑小矮子真是个神经病，真正有善心就应该许愿让全黎明都没有孤儿，或者拥有无尽的财富养着他们。说到底还是假装高尚，少要点钱，然后做一些不同常人的举动博人眼球，想让媒体和旁人去猜测他的内心，然后写一些毫无意义的文章和结论，让世人诽谤或者赞赏。
　　小矮子没有反驳，说他只是想满足自己的心愿，并且鼓励朋友赶紧去许愿，其他的事情不用操心。朋友不甘心，和他打赌，不出三天他就把这些计划全部打乱，然后后悔自己应该要无尽的财富，错误的三观，根本不叫满足，朋友喋喋不休，小矮子只好把他轰出去。
　　畸形人回到“垃圾社”，心满意足地做起了日常工作，打扫卫生，做饭之类的。他看到大家脸上不再是恐惧和忧愁，有人开始开怀大笑，但想让全部人开心起来，需要一定时间。他知道这些人缺少的是爱，还有自信，勇敢……不过他相信潜移默化，大家在这样一个好的环境下会学到人性中光辉的一面，他将“垃圾社”改名为“光芒社”。
　　“这就是你这个代理社长许的愿望？为什么不许愿让大家全部变得健康呢？让他们拥有一个好的未来呢？你觉得经历这些痛苦，然后让他们自己成长起来，这样的人生就好吗？你问过每个人的意见吗？”挨着“垃圾社”的一家水果店老板愤愤不平。
　　畸形人沉思了一会儿，对着老板说：“我也想过，可是他们说这样的日子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只要感受到光芒，那么必定就会追随它。当然不是所有黑暗，都能够被光芒完全照亮，它总会隐藏在内心一个角落里。我能做的，就是让他们忘掉那段黑暗的过去。如果您觉得我做的不对，那您大可去许愿，我也没拦着他们去许愿将自己变得健康。”畸形人语气全程都很平和。
　　无尘开始理解这些人了，同时他也更加期待明天的到来。又是些什么人带着什么样的愿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