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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亵渎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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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烛道人人长得不怎么样,走起路来也是阴恻恻的,围着棺材久久的审视着余机,没有一点声息。
  ‘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生机似有还无,肤泽充盈靓丽,体态健美硕长,面色宛如嫣红翡翠,发额如同星穹辰渊,还有小宝贝啊,你这眼眸为何不给我看上一看?你闭着眼睛作甚!真是可惜啦,嗯~嘿嘿!想来这眼眸是点睛之作,神来之笔,你不肯张开给我看,你可知留着这藏神之窟不给看,就犹如挠人心头痒肉啊,嘿嘿!不行,我要看我要看!’
  看到最后那一双浑浊的眼珠子逐渐散发出炙热的眸光,让余机觉得很是不适。
  这眸光来得突然而猛烈,让他是措手不及,他突然觉得自己成了一件稀世珍宝,正被贪婪的人觊觎。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喜欢,但是不喜欢又能怎么办呢,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时候。
  不,他余机怎么能是鱼肉呢,他不能这么算了,这是亵渎,对,这是对他余机赤裸裸的亵渎!
  于是,他愤怒了,他要惩罚这个胆大包天,恶贯满盈,浑身散发恶臭的老妖怪胆敢亵渎于他,当真是放肆。
  于是他不再克制自己那难受的要命的咽喉,大喝一声。
  “放肆!”
  顿时天地色变,义庄周围风云瞬速卷起,像兔子似的跑得比谁都快,似乎被这世间最不可思议的力量吓到了,在那苍穹夜宇之下,显得一片惊慌失措的样子。
  这声‘放肆’来得突然,震得猛烈,声如洪钟,震若雷霆,天地众生俱皆闻得。
  大虞皇朝朝堂之上因此紧急开朝,警世钟‘蹦蹦崩!……’连震十二下,三公九卿等一众大臣位列朝班,面色一片肃穆。
  虞皇气势一整,磅礴质问道:“诸位爱卿必都有所耳闻,这雷霆之声震荡不休,黎民苍生尽有所感,是何道理,速速道来!”
  底下一片肃静,久久没有答案!
  正当虞皇想要大发雷霆之际,卫兵传道:“报!”
  “报告吾皇,钦天监四位天师求见!”
  “宣!”
  钦天监四位天师共同入朝求见,这是大虞开国以来破天荒的头一次,朝堂之上既是期待,又是担忧。
  四天师道:“见过吾皇!”
  虞皇道:“免礼!四位爱卿因何事启奏?可是与那雷霆之声有关?”
  四位天师先惶恐不安的对望一眼,最后还是由年纪最老,资历最深的老天师嘶声道:“启奏陛下,臣等惶恐,钦天监爻晷星仪受此天地雷霆之声震吓,启示我等人间将是日月沉沦,玄黄倾倒,星河灌世之兆,现如今天地气机将尽,人族气机微茫,黎民苍生恐有亡族灭顶之灾了啊!陛下!”
  三公九卿:“什么?”
  虞皇瞬间起立,颤声问道:“此话当真?”
  四天师嘶声道:“臣等惶恐,钦天监爻晷星仪所示,千真万确!”
  ……
  虞皇环顾四周,左右摇手询问道:“兹事体大,诸位爱卿有何良策教朕?”
  见底下一片沉默,又对着三公喝道:“云泥天斗宮可有指示?”
  三公九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有人说话。
  “臣等无能,请陛下恕罪!”
  老天师毕竟是老资历了,抬头见这关系黎民苍生的大事,三公九卿也无良策,心中也是哀叹不已。
  看着小自己十几年的虞皇现在却和自己一样苍老,他此刻也不免悲叹连连,或许,这就是大虞最后一位帝王了。
  正想着,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有了一番计较,但就这般直白开口,又显得太刻意,于是他沉思片刻,试探着说道:“启奏陛下,老臣听闻长公主才智无双,实乃天之骄女,不如请示天宫让其出山历练一番,做一番查探?”
  “然后呢?”
  然而虞皇似乎对他提及长公主很是不满,这简直就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此事皆因长公主吃了一颗‘偷龙转凤化凰丹’而起,它让天家颜面尽失,天地契约续约失败,大虞皇朝祸劫连连。
  见虞皇隐含怒威就要发作,老天师心中凛然,连忙改变策略。
  “老臣恳请陛下祭祀天地,修缮宗庙,为大虞、为天下苍生计,尽快册封储君,以安天下万民之心,以保大虞江山社稷永固不朽!”
  三公九卿:……‘好计策!可惜啊,有我们在,你的妄想怕是着实有点过了!’
  “臣附议,为天下苍生计,请陛下早日册封大皇子为储君,以保我大虞江山社稷永固不朽!”
  “此言差矣,臣以为二皇子是嫡子!请陛下册封二皇子为储君,以保我大虞江山社稷永固不朽!”
  虞皇错楞片刻,撑起手指揉着两边的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怎么又来这套,他没灾没病的,估计还能活个十几二十年呢,于是概然喝道:“哼!此事再议!”
  说完他便想到,立太子还不如让长公主出去走走,说不定是那个孽障造引起的祸事。
  “花事卿,就劳你前往云泥天斗宫跑一趟吧,退朝!”
  “下官领旨!”
  话说虞皇有二子十女,大皇子冼星河,是得宠的庞贵妃所生,二皇子冼星辰却是现在的中宮陶皇后的嫡子,这两人在虞皇的心目中各自都有一定的分量,所以至今他也是难以抉择。
  朝臣之中三公九卿见皇帝是这般情况,便也跟着分为了三派,另有一派保持着中立。
  于是大虞皇朝的太子之位立谁不立谁,时不时就引起朝廷的一番唇枪舌战,也是好不热闹。
  而不同于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神洲武林之中顶尖势力,譬如三教九宗、四门八山等听到这惊天动地的雷霆之声后,则是暗潮汹涌,密会频频。
  这关系到天地气机以及人族气机微茫的大事,谁家没个能掐会算的老祖宗作出指示,于是各方势力都有动作,也有一些势力派弟子下山历练,去寻找机缘,以求在天地衰亡之时能为自家宗门博得一线生机。
  就连一只蛰伏万年的巨兽此时也作出了它应有的反应。
  而它正匍匐在玉璧群峰之下,在这天地雷霆之声振聋发聩之际,它的距离最近,感受到的心情也是最忐忑难安的,但这忐忑之外它还带了些激动,只见它眼眸之中卦爻转动,隐隐约约之中得出一副‘否极泰来’之象,想必它是从中嗅到了值得期待的契机。
  “这是人道气机啊!竟有人可掌控人道气机了!那老龟我蛰伏在这玉璧群峰之底的无数年月,也算是没有白挨了,看来这就是我的机缘,也不枉我费尽心机算出此地,既然天地无我容身之处,那这人道气机,我定要抓住,只是……”
  原来这老龟是‘百鬼炼尸抽觉大阵’的幕后黑手,它是一只爻龟,生来便能掐会算。
  对于这种天赋异禀的妖兽,上天都是好生眷顾的,早早的便让它开悟,成了修行的妖兽,只是妖兽修行何等艰难,任它天赋异禀,却也始终无法求得化形大法,它修行万年至今,依旧是一副庞大的妖身,着实让它苦恼。
  于是为达化出人身,这老龟便利用天赋,爻算出‘百鬼炼尸抽觉大阵’这等厄道邪术来辅助修行。
  结果这厄道邪术越炼它就越是心惊,因为它发现自己不但无法化形,反而练就一身厄相,这厄相像奇峰怪石一般长在它的背上,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这厄相随着修行越深,也就越长越大,它这般为祸世间,终致招来天地的厌恶,被逼得东躲西藏。
  只见这爻龟的龟壳之上,一个个犄角显得狰狞可怖,一个犄角就是一千年,细数之下这老龟背上的犄角整整有九个之多,可想而知它造了多少孽,说它是名副其实的‘九厄爻龟’也不为过!
  九厄爻龟此等凶物一旦成型,天地自是有感的,于是隔三差五的就会降下雷罚劈它,还会时不时牵引些除魔卫道的有志之士前来铲除它,搞得它像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不得不东躲西藏起来。
  虽然被人人喊打,但这老龟驱凶化吉的本事也是不小,那是它的看家本领,于是它可以一次次的死里偷生,活得万年之久。
  这万年以来,九厄爻龟的蛰伏之地最后便是这玉璧群峰之下了。
  它蛰伏在这里有九百年了,这地点可不是它随便选的,而是它利用自身天赋花费巨大的代价爻算出来的,爻卦显示,这里是它的机缘之地。
  果不其然,这余机一声‘放肆’就把它的机缘显化出来了。
  而它也没想到,这机缘竟会是人道机修的面世之地,于是一时之间,他也不知是悲是喜。
  它知道这混沌之中的修行法则有三机道,分为天道气机,地道气机以及人道气机。
  这人道气机在天地气机将尽的时候面世,必定显示着难以预测的意义。
  这人道机修的一声‘放肆’,让它深眠之中惊醒,它便知道自己的机缘已经近在眼前了。
  只是这将近万年的岁月里,它虽是逐渐退居幕后,引诱一个个比如阴烛道人这等痴心妄想之辈替它办事,造成的后果便是这类伤天害理的魔道邪人每隔几十年便会出来一个,搅得神洲武林祸劫连连,永无宁日,它也不知造了多少孽,说它是罪恶滔天,天地难容的罪魁祸首也不为过,这人道气机的机缘又有什么理由会便宜它,让它得了去呢?
  这人道机修的一声‘放肆’震耳欲聋,夹带着天谴雷音,一声便让它的兽魂匍匐在地,使这九厄爻龟不得不为自己算了一卦,而这卦象则说明,它这次要么是死劫难逃,要么便是得到机缘,涅槃新生。
  始作俑者余机当然不会知道自己的一声‘放肆’,造成了这般震撼神洲的结果。
  他只是感觉自己舒出了一口长长的晦气,那劳什子阴烛道人更是在他的一声‘放肆’之下当场爆体,让他畅快不已。
  就连义庄之中的鬼魂精怪也是灰飞烟灭,一扫而空,何其了得!
  “亵渎者,死!”
  余机恶狠狠的补充说道,魂声穿透层层云海,向滇州大地扩散。
  听到的人都觉得这声音异常苍老,却又洪亮非凡,宛如大道梵音,当真是气势如虹,有道真修听到都深感愕然,但一想到这可是和天地气机齐名的人道机修所出,又纷纷释然。
  余机听到自己这苍老的声音也是错愕不已,要不是他能感应到自己现在的外貌,他还以为自己现在是个老人家呢。
  ‘哎,算了,自己现在好歹也是不知躺了多少年的人了,声音老点就老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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