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天城的夜

　　天城，是洪武帝国最为发达的城池。
　　这里房屋鳞次栉比，高楼殿宇层出不穷。
　　最高的皇宫位于天城中心，直插云霄。
　　冥然和林武在枯燥的修炼过后走出了修士学府，打算在天城中走一走。
　　修士学府规矩没有白熊帮那么严，学员凭借令牌可以随意进出。
　　随意地一扫便能够注意到一座七层高塔如鹤立鸡群一般在众多建筑中脱颖而出，冥然问道：“这塔好霸气，是做什么的？”
　　林武看了看说道：“这是炼器塔，全国各地最好的炼器师都在这里，你要是想买些兵器可以进入一层购买。二层往上就不是我们这些人能进的了。”
　　“炼器师？”冥然手托下颌，“这洪武帝国的职业还挺多！”
　　“那是自然！”林武自豪地说道，“洪武帝国单单是人口便是十万万，几乎每种行业都有杰出的人才。”
　　又走了一阵，一座耸入云宵的楼阁再次吸引了冥然的目光。此楼整体呈现银灰色，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仿佛一柄直插云霄的长剑。
　　“这个建筑好别致啊！”冥然叹道，“这是做什么的？卖宝剑的？”
　　“这里是剑阁。”林武解释道，“是洪武帝国的一个大帮派，以用剑闻名。”
　　“剑客，应该也是武修的分支吧。”冥然心里暗暗思索。
　　“要不要吃些东西？我请客。”冥然看向林武说道。
　　林武挠了挠头道：“那多不好意思，你一人吃吧。”
　　冥然拉着他说道：“一个人吃多没意思！你要过意不去就给我打扫打扫床铺！”
　　两人来到一处酒楼，酒楼内十分热闹。
　　小二见到两人赶忙招呼道：“两位小少爷里面请！”
　　“嘿嘿，这是一辈子第一次有人叫俺少爷。”林武笑道。
　　对于少爷这个称呼冥然已经麻木了，随意点了十八道菜，要了两壶酒。
　　小二咽了口唾沫，问道：“请问您几位啊？”
　　“就我们俩，少废话，赶紧上菜饿着呢！”冥然催促道。
　　小二瞥了一眼冥然腰间修士学府的令牌不敢多问，赶紧跑去端菜。
　　对于冥然的饭量，林武早有见识，不由得笑了笑。
　　冥然拿过一壶酒，也不倒，直接对着壶口整个灌了一大口。
　　“在白熊帮的时候，我是吃的没有油盐，喝的全是清水，嘴里都淡出鸟来了！”冥然叹道，“如今总算能吃上好的了。”
　　“你是白熊帮出来的？”林武问道，“难怪你力气这么大，不过为何你要离开白熊帮？”
　　“这，说来话长。”冥然有些酒意开始滔滔不绝，“我当时刚进白熊帮，他们看我瘦小就想欺负我，有个叫杜天胜的，还有个叫封虎的别人都叫他虎哥，这俩被我一拳一个，打得跪地求饶！要不是白武帮主出面调解，我能让他们下半辈子在床上度过！”
　　林武看冥然这种说话语气，估计醉的不轻，也就附和着笑笑。
　　接下来，软黏香糯的肘子、金黄流油的烧鸡、牛肉、烤肉、腊肉一一上来，林武才发现冥然点的全都是荤菜。不过他平时也没下过馆子，第一次吃到这么可口的饭菜，也敞开了肚皮大快朵颐。吃得实在吃不下了，才摸着肚子坐在那休息。
　　冥然把十八样菜全部吃干抹净，才舔了舔嘴唇，道：“吃太多了有点渴，小二有什么饮料吗尽管上来！”
　　店小二抱上来一罐黑乎乎的水，冥然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店的特色，梅子汤，爽口又解腻！”小二笑着回道，这两个人他们赚的比一般四个人的小聚餐还多。
　　冥然抱起罐子一饮而尽，打了个嗝，说道：“好喝，再给我准备一罐带走，回去留着喝！”
　　冥然掏了掏腰包，他身上倒是缺不了钱。
　　这一顿一共花了三十枚金币，听到价钱后林武心惊肉跳，这么多钱够他家省吃俭用生活一年了。冥然随手打赏给了小二两枚金币，小二喜笑颜开，硬是要亲自把梅子汤送进冥然的宿舍。
　　这样也好，他们不用提着一大罐梅子汤逛街了。
　　夜幕降临在天城，冥然本觉得会有些扫兴。但是看到天城夜景之后，冥然不由得眼神有些迷离。
　　各种楼宇纷纷亮起了温暖的橙黄色光芒，这些光竟然是由灵力催动的！
　　空中漂浮着莲花形状的夜灯，是帝国设立的公共设施，可以照亮街道不至于摸黑走路。
　　而皇宫，更是金碧辉煌，艳丽的金光四射，如同天上的神殿。
　　“好个辉煌的帝都！”冥然叹道。
　　“天城的灯火美如画，可惜也因此无法看到天上的繁星了。”林武说道。
　　“星星有什么好看的！”冥然说道。
　　林武笑了笑，说道：“俺小时候天一旦黑下来就在家中闲坐，唯一的乐趣就是看这天上的星星。”
　　冥然想了想自己小时候，跟着父亲的生活已经记不清了，他主要的记忆都是在洪府。到了晚上府上灯火通明，冥然多是跟几个哥哥玩闹，或是跑到外面看戏。
　　“这就是生活的差距吧。”冥然叹了口气，自己以前还整天嫌洪府无聊，现在看到林武估计自己厌倦的生活是多少人期盼不来的天堂。
　　不经意间他们走到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城区，昏暗的街道、脱落的墙皮给人一种凄凉颓败之感。
　　“天城也有这么破败的街道啊。”冥然叹道，即使是辉煌的天城也有这么大一片的荒芜与破败。
　　林武看了看说道：“这里是孟佑老师的家，我们过去看看吧？”
　　“孟佑，就是那个攀龙附凤的家伙？他的家有什么好看的？”冥然虽接受了孟佑的授课但依然对孟佑有几分厌恶。
　　林武拉着冥然说道：“过来看看吧，孟佑老师的家境和我家有些相似，你应该没见过这种平民百姓的生活吧。”
　　冥然只好跟着林武走了进去，他本想再贬孟佑一番，然而屋内的景象让他满口的话语堵在了胸口。他本来以为房屋至少也会先经过院子，谁知一走进门便是徒有四壁的小房间。
　　狭窄的环境中漂浮着一种独特的气味让人有些喘不过气。一张肮脏的床铺靠在墙根，但与他们也只有一步的距离。三两个脸盆放在地上，一滴接一滴的污水自房顶滴落。冥然抬头望去见到屋顶上的一大摊水渍，他甚至记不清天城是什么时候下过雨了。
　　孟佑坐在床前，照看着躺在床上的老人，神情没太多的背上更多的是一种听天由命的无奈。“啊，你们怎么来了？”孟佑看到两人赶忙站了起来。
　　“孟老师，您母亲的病好些了吗？”林武问道。
　　孟佑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孟...老师，你是修士学府的老师，怎么会过的如此落魄？”冥然问道。
　　孟佑摇了摇头道：“家中老母卧病在床，我的所有薪水都买了药物。现在老母的病也只有用一些天才地宝才能勉强保住性命。我知道你有些看不起我，我是收了文杰的贿赂在学府中处处给他方便。如果能够站起身做人谁又想去做别人的狗？老母的病需要的药材越来越贵了，我的薪水也支撑不起，等断药的那一天也是......”
　　冥然鼻子一酸有些慌张地放下一袋金币，沉声道：“我身上一共就这么多金币了，前些时日你给我讲课，就当作是我听课的回报吧。”
　　放下金币，冥然赶忙退出了房间。房间里那种悲凉与凄惨让他窒息，身处其中冥然只觉得一种痛彻心扉的悲伤让他站立不稳。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人竟然会过着这样的生活。
　　林武追了出去，问道：“你哭了？”
　　冥然赶忙擦了擦眼，说道：“别胡说，我只是看着孟佑可怜有些同情而已。”
　　“你跟那些富家子弟不一样，有着对下等人的同情。”林武认真地说道。
　　“别再妄自菲薄了，没人能高你一等。”冥然说道，“这里可是帝都，洪武帝国其他的偏远城镇是不是过得比这还要凄惨？”
　　两人相顾无言，这种生活的苦，冥然如今切身体会到了。他明白了为何有人会对钱财是那种痴狂甚至病态的追求，那些人是在这方面吃了太多的苦。
　　回到宿舍冥然便倒头睡去，林文和林斌看到小二送来的罐子问道：“你们去哪里了？”
　　林武说道：“在天城逛了逛，顺便吃了些东西。”
　　“这罐子，是不是那个酒楼的？”林文问道。
　　林武点了点头，林文揽住他说道：“好啊，你跟着他出去吃好的不叫上我们！”
　　“那都是冥哥掏钱，他不发话我怎么好意思叫上你们？”林武为难地说道。
　　“他拿你当朋友，我们可是你亲兄弟，他好意思不请吗？”林文说道，“再说了人家可是洪明的弟弟，洪家的财产吃个饭不就是九牛一毛？我们看着贵重的东西，在人家眼里不值一提！”
　　林文对林武说道：“下次他再请客吃饭，记住一定要叫上我们！”
　　说着他打开了罐子倒了碗梅子汤，“等等，那是冥哥留着喝的。”林武阻拦道。
　　林文不耐烦地说道：“你就说你喝了，他还能怎么着你不成？”
　　林武叹了口气，无奈地躺床上睡觉去了。
　　黑云遮住了月光，整片世界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一处高山神庙，联莫独自立在巨大的佛像顶上。
　　“唳——”一只黑鹰飞来，落在联莫胳膊上。
　　联莫取下黑鹰爪子上的信，“洪武帝国大将军，洪明。”信中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联莫手指轻轻一碾，一团妖媚的淡蓝色火焰凭空产生烧毁了信纸。
　　“洪明么。”联莫轻声自语，手掌自上而下从自己脸上划过，他的脸甚至是体型都完完全全地变成了另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