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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芒错愕了一瞬，然后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坦诚的讲，他的请求出乎了她的意料，刚才之所以会那么做，是因为她看见了维尔亚斯压抑的愤怒，因此她猜想维尔亚斯曾经被某个动物背叛过，而且给他留下了相当不愉快的记忆。虽然她不知道过程，但是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总归是没有错的，至少能和维尔亚斯有共同话题，能站在同一高度心平气和的说说话。
她虽然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驯兽师，但在奥丁大陆，因为她魔力的特质，没有人比她更适合训兽。
米芒在罗蒙城深居简出，她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也没有装逼的癖好。然而她的价值和实力的非常不匹配，导致有人频频向她出手，她只有竭尽所能才能维持住这表面的光鲜。
女孩儿伸手去够少年的下巴时动作有些轻佻，然而她的表情诚恳，白皙的脸庞犹如玉质，隐隐带着圣光：“为什么？”
维尔亚斯，这个骄矜傲慢的公爵之子、天资出众的风系魔法师，他顺从的抬起头，柔软的发丝有着玫瑰精的芬芳，漂亮典雅的少年此刻温驯无比：“它回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他对你的爱。当它把头伸进了你的锁链，你看见了什么？”
在那只熊回来后，他就知道是宝儿不够喜欢他们，所以宝儿走了。
也是在那瞬间，他就释然了。
米芒：“……”
她看到的是这头熊有她的大吃货帝国的风范，宁死也要吃，不然她靠什么吸引棕熊过来的。
是爱么？
别扯了。
这种事只有索菲娅能办到，她只能恶毒虚荣的穿着昂贵的裙子，过着奢侈的生活，踩在别人脸上，才能勉勉强强的活下去。
米芒看向维尔亚斯。
维尔亚斯说：“我看见了幸福。”
“能使人不惧死亡的幸福，死亡带给它的恐惧远远比不上臣服你带给它的快乐。”维尔亚斯有着不幸的童年，他出生就背负着诅咒，诅咒着他永生悲哀，“如果你有着注定不幸的一生，常年活在痛苦里，又畏惧着死亡。”
米芒看着维尔亚斯漂亮的眼睛：“被驯服就是你最好的归宿，我的意志凌驾在你之上。你找到了超脱，相对于自我的快乐带给你的幸福，处在更高层次幸福是我的存在带给你的一切，所以哪怕是被命令着走向死亡，你依然会感到莫大幸福。至少比起现在，你会更幸福。无论我成不成功，你都不会失望。”
维尔亚斯很欣赏米芒的聪慧，他也不会找一个傻瓜来驯服他：“假如你能驯服我，我们之间就有了羁绊。在你来之前，我就会开始期盼。在你来之后，一切都将因你而改变。”
米芒顿了顿：“为什么是我？”
维尔亚斯：“是先你先向我展示了你的能力，我也不讨厌被你驯服。”
米芒的笑意未达眼底：“你不是说人和兽不一样？”
“是。”维尔亚斯,“它们受本能趋使，能更直接的反应你的能力。真实，而且迷人。”
米芒觉得维尔亚斯就是变态，然而她又想到要求维尔亚斯正常太难了。维尔亚斯在那种苛刻条件下长大，能长成正常人才是真的变态。
但是，米芒笑容灿烂了些，维尔亚斯不亏，她血赚。
米芒的语气说不出的真诚，她指尖带上了一点魔力，轻轻的摩挲了下他的下巴：“我将竭尽所能。”
维尔亚斯眯起了眼睛，像只慵懒的波斯猫，颇为享受米芒的亲昵。
米芒偷偷拿出了匕首，维尔亚斯毫无所觉，或者是他就是在纵容着米芒：“但在这之前，我需要你付出一点报酬。”
魔力顺着她的手在匕首上裹着一层薄薄的光膜。
维尔亚斯睫毛颤了颤，他靠在米芒肩膀上，低低道：“好。”
骄矜的小王子看起来可怜又可爱，白皙的下巴，稍长柔软的短发，玫瑰色的红唇。米芒眼馋维尔亚斯很久了，她揉了揉维尔亚斯的脑袋：“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温热湿润的声音就在维尔亚斯耳边，一贯香甜的气味让他有些迷醉，然而下一秒他就清醒了，冰冷的匕首毫不留情的贯穿了他的心脏，痛楚使得他的面容微微扭曲，他看向自己的胸膛，那里插着一把刀柄上缀满宝石的匕首。
匕首的主人还在亲昵的揉着他的发顶，她抽出了匕首，殷红的血液涓涓而出，维尔亚斯踉跄的捂住胸膛，他抬起头，眼前的少女一如初见般熠熠生辉，面容圣洁美丽，他还能说话，只是有些废力：“没、告诉……我……什么？”
米芒又摸了摸维尔亚斯的的脸，他真的很好看：“我还挺喜欢你的。”
喜欢。
维尔亚斯抿了抿唇，露出了一丝羞涩的笑。
米芒收回手：“曾经，也就第一眼。”
“咳咳。”维尔亚斯喷出了一口血，他眼睛依然那么漂亮，乃至于有些动人心魄，“曾经……我好像，有点疼。”
米芒看着维尔亚斯晕死过去，她看向在一边摇尾巴的傻熊：“过来。”
棕熊屁颠颠跑了过去，米芒任由它舔了舔了自己的脸：“既然你在这里住着，这肯定不是森林深处，你能带我回去的，对不对？”
棕熊似懂非懂，摇头晃脑的。
米芒失笑，指挥了好一会才让熊把她抱起来，两个人的在森林的组合颇有种美女和野兽的奇异感。
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危险，米芒在拔熊毛吹着玩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极为熟悉的气息，她表情怪异，万万没想到黑龙会来。
竟然……感动是不可能感动的，米芒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她不是不想给维尔亚斯补刀，而是没办法在去捅了，维尔亚斯重伤垂死，奈宝尼尔肯定会给维尔亚斯加防护，她要是敢动手，肯定会被反弹重伤。
没错，她就是这么弱。
绝望。
她是搞不死维尔亚斯兄弟，也打不过黑龙，但是他们相互打可以啊。
不说两边同归于尽，打死一方、两败俱伤也是极好的。
米芒拍了拍傻熊，让它先离开。
柔弱的、奄奄一息的少女靠到了树边上，她胸口几乎没有起伏，双腿摆得姿势极为不自然，脸上的伤口极为刺目。
黑龙立即被激怒了，它挥着翅膀，前所未有的愤怒让它的瞳孔拉成细细的一条线，同时，还有着它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惧。晦涩的气息带着支配者的狂躁的意志，警告在这片森林所有的生灵。
幼龙站在少女怀里，肉翅收拢着。
它现在还不知道生别离，愤怒之后是无所适从：“碧姬。”小奶音里有着惶恐，这还是它第一次说话，无论是按照龙还是人类的标准，它现在都不满一岁。
它扬了扬肉翅，似乎是想要碰碰她，但又不敢：“你不许死。”它用自己最凶狠的语气，“我还没有准许你死。”
用最萌的奶音放着最霸总的台词。
可可爱爱。
米芒没想到黑龙现在声音竟然这么萌，像人类两三岁的孩子。她当即就有些心痒，于是她虚弱的睁开了眼，黑龙反应敏捷，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一下子退开了好几米，然后威严磁性的声音在米芒脑海里响了起来：“人类。”
米芒：“……”
哦豁，小屁孩也挺能装啊。
咱俩拜把子交流一下心得怎么样。
米芒很配合，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牙齿打颤：“龙？”
幼龙昂起脑袋，骄傲和威压并存，淡淡的龙息在周围萦绕：“能见到吾，是你的荣幸。”
龙·凯撒·克里斯蒂安·傲天。
米芒微微侧过头，她好怕自己再看下去会笑出声。
黑龙没有理会米芒的小动作，它振翅一飞，极快的消失在米芒面前。在它眼中，米芒就是它的所有物，它独一无二的宝藏。
经过刚才的事，米芒在它心里更重要了，失去过的东西才更值得珍惜。
龙的愤怒只能由鲜血和死亡平息。
龙有守护宝藏的职责。
米芒目送黑龙离开，她靠在树干上，自由的空气格外清新。
*
奈宝尼尔正在喝下午茶，他的弟弟出去了有段时间，现在应该玩的开心。用镊子加一块冰糖放在咖啡里慢慢融化，闻着这醇厚的香味，他不紧不慢的端起杯子……哐当、瓷器碎裂，褐色的液体染脏奈宝尼尔价值不菲的衣服。
急促的喘息，奈宝尼尔眼睛发红，贯穿心脏的疼痛让他跪地不起，他勉强站起来：“弟弟。”两兄弟不只是心灵感应那么简单，在特殊情况下，他们能感受到对方所遭受的一切。
可以看成米芒一次性捅了他们俩。
双倍快乐。
奈宝尼尔赶到的时候，维尔亚斯已经昏迷，身材修长的少年倒在血泊里，一只手紧紧捂着胸膛，然而里面并没有战斗痕迹。
扶起维尔亚斯，奈宝尼尔喂给他一些疗伤的药，他没有掩饰，表情相当阴沉，看起来有着阴郁的美感。
凌厉的风卷起飞沙石块，若有若无的龙息带着排山倒海的压迫力席卷而来，洞口几乎要被压塌，甚至有大树被连根拔起，哗啦啦，原本明媚的天气透着丝丝的不详，明明是云淡风轻却有风雨欲来的阴沉。
“龙？”奈宝尼尔笑了声，“不，不是。”
如果是成年龙他就不会在挣扎了，哪怕只是少年时期的龙，他们这次就是有来无回。
奈宝尼尔扶着维尔亚斯站起来，两兄弟连根头发丝都没动。
魔法阵在他们脚下浮现，澎湃的魔力犹如涨潮的潮汐，青色的光芒形成蛋壳样的屏障，看起来柔软却坚韧。
魔导士，风系高阶魔法，柔软屏障。
黑龙忌惮的看着他们。
十七岁的魔导士，前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