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黄鼠狼

　　在东三省有一种名声远播又非常神秘的职业，叫做“搬杆子”，也叫“看香出堂”或“顶香火头”，能让修行有成的妖鬼上身，解决寻常人无法解决的麻烦。
　　在搬杆子的仙家之中最常见的是狐黄白柳灰几大家族。我的人生非常不幸，很小的时候就和几大仙家里的“黄仙”结下了一段仙缘。
　　我打小生长在北方的农村，小时候是村里出了名的孩子王，偷西瓜，掏鸟窝，骂老头就没有我不敢干的，奶奶说我从小就人嫌狗厌。虽然我跟调皮，村里的老一辈人对我却是特别好，因为我很小的时候为村里丢过一回命。
　　说起来这事全赖我那个不着四六的爹，这样说自己父亲好像不太对，可谁让我爹实在太不是东西，他年轻的时候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嗜赌如命，正因为如此，我娘生我之后不久跟着外地来的插秧工人跑了，直至今日也全无消息。
　　我爹把出生不久的我往爷爷奶奶家一扔，人就消失了，应该又去赌了。人要沾上赌瘾就算废了，家里有多少钱都不够输，他平时我没有工作收入进账，没钱了就找老爹老妈要，时间久了，爷爷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把我爹轰出家门，说再回来就弄死你就当没养这个儿子。
　　我爹全名叫吴索伟，每天没日没夜的赌，最后输的裤衩子都快当了，也该找出事。有一天他赌完出来全身上下没一分钱，一天也没吃没喝，饿的眼珠子都绿了，琢磨着去谁家偷点东西吃，没准还能偷只小笨鸡出来。
　　他所在的地方叫李家沟，正是破晓时分，天刚蒙蒙亮，他正四处瞎晃悠着，寻找下手目标的时候，就无意间看见一道黄色的怪影，嗖一下跑进一户村民家。
　　我爹也是闲的难受，觉得有趣，下意识就跟着怪影来到这户村民家，用手轻声推门，没有上锁，他也不客气，直接走了进去。
　　院子没人，屋子里闹哄哄的，好像有很多人在说话。他悄悄靠近，小心来到窗户旁边往里看，那时候农村都很落后，窗户都是用棉纸糊的，我爹往手指上吐了口唾沫点破窗户纸，撅着腚往里看。
　　屋里炕上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正哼哼唧唧的唱戏，手还各种摆姿势，动作很诡异和骚浪，两个眼睛抽风似的各哪儿瞅，跟做贼似的。
　　我爹一边用手揉搓着卡不当一边看，噗呲一声笑了，屋里还有好几个人，正看着这老娘们一脸迷茫，突然听到外面有动静，有个汉子推门出来。
　　我爹一看被发现了，转头就要跑，那汉子开口叫住他：“兄弟，帮个忙。”
　　我爹心虚，赶忙问帮什么忙。
　　汉子跟他说，他家婆娘被上身了，请神婆来看。神婆说必须找到附体的东西本体，才能解决这事。
　　我爹也是乡下人，以前也听说过一些类似的事，只是没见过，于是便问是什么东西。
　　“黄皮子。”汉子说：神婆告诉他黄皮子就在院子里，在哪不知道，只能先找到再说。
　　我爹猛然想起刚才看见一道黄影窜进了院子，难不成就是黄皮子？黄皮子是东北土话，就是黄鼠狼的意思。他赶紧把这个事说了，汉子听完脸色极为难看，凑近了一些说：“兄弟，你要帮俺们找到这只老黄，俺会好好感谢你的。”
　　我爹本就是个有好处不占王八蛋的人，听汉子这么说，便答应了下来，说一定帮忙找到。
　　俩人拿起院里棍子里外开始寻找，不一会，还是我爹先发现了。院子后面的仓房旁边，堆了一堆破烂，此时天刚微亮，院子里有些地方还是有些昏暗，如果不留神还真发现不了。
　　在破烂后面，有一个空出来的空间，哪里此刻站着一只暗黄发灰的东西，有些看不清楚。
　　他们俩凑到近前没敢发出太大声响，小心探头看过去，果不其然还真是一只黄皮子，两条后腿直立站着，像人一样用两只前爪正在挠头，然后又做出一副祈祷的样子。
　　光线晦暗，这么一个动物在模仿人的动作，看起来极为诡异，更让人恐惧不安。
　　我爹拿着棍子想捅过去，汉子拽住他，不让他轻举妄动，汉子回身快步跑回屋里，去喊神婆。
　　一会功夫，屋里出来一个老女人，走到墙边看了一眼，她神婆嘴里念念叨叨，要了碗有纸灰的水，含下一口，朝着黄鼠狼猛然用力一喷。黄皮子全身一哆嗦，听了动作，小嘴角竟然里漏出很人性化的一笑然后扫视了一眼在场三人。
　　这仨人都傻啦，大气都不敢喘。黄鼠狼突然动了，从从空隙中窜出来，我爹嗷一声，木棍子随机就砸了下去，黄鼠狼速度很快，眨眼从后院一个墙洞钻了出去，消失无踪。
　　这位神婆告诉汉子说没事了，她有给了一张鬼画符，说把符纸烧了冲水给你婆娘和就没事了，黄皮子不会在回来了。
　　汉子则是感谢万分。
　　我爹却是默不作声的想了想。然后和神婆聊了起来，这个神婆告诉他，这只黄鼠狼来自李家沟后山的山神庙，已经修行很久，有了道行，把它赶走也就是了，就它一条生路也不算坏事。
　　汉子请两人留下吃饭，在饭桌上，我爹在一顿旁敲侧击后，神婆告诉他一个信息，动物但凡有了道行最好别招惹，有的甚至能够驱物化神。
　　我爹就询问供养这种东西，能不能有好处。
　　老神婆用一个有些嘲讽的眼神看着他说，当然有，可是这种自行修炼又成的东西属于野仙，喜怒无常，最好不要轻易沾惹为好。
　　我爹脸上漏出尴尬的笑，但是心里却已经有了计较。他在乎的只有能不能发财，自从粘上赌博以后输多赢少，老婆也跟人跑了，有家也回不了，这活的也太窝囊了。
　　真要有个能发财的路子，说什么也得试试。
　　思来想去，要让黄大仙帮自己，首先得弄点供品，他已经穷的叮当响，哪有啥东西供奉啊。
　　我爹想了半天勿扰眼睛一亮，装模作样说要去方便，从后门出来，偷了人家一只大鹅，塞进怀里撒腿就跑，一直跑出好几里地，都快累吐血了。
　　他在过李家沟待了很久，个村民闲聊的时候，知道后山确实有一个山神庙。
　　他翻过几道山梁，就看到了山腰上的一个小庙。
　　这庙有些年头，很是破败，四四方方的没有太出奇的地方。提着大鹅进了庙，里面四周阴暗有种凉嗖嗖的感觉，到处都落满了灰尘。
　　我爹径直走到一尊石像前，跪地磕头，嘴里念叨着说，只要黄大仙能让他发财，他就把大鹅给黄大仙吃。
　　嘀咕了半天，周围却无丝毫动静，我爹挠了挠裤裆，心想可能这事没戏了。
　　觉得索然无味，他打算还是回去把大鹅烤了自己吃得了。
　　他低头看去，大鹅一动不动，不知啥时候已经死了，让人奇怪的是，大鹅脖子被什么东西咬断了。
　　我爹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这是显灵了？他赶紧又磕了几个头，却没有回应。他忽然觉得，能不能是一只大鹅不够黄大仙嫌少。
　　当即他便承诺说，大仙，如果我以后发达有了钱，一定会给你送十只大鹅十个猪脑袋。话音刚落，却听角落里，响起“咔”一声叫，我爹吓的一颤，后又喜到，到来黄大仙是同意了！
　　放好了大鹅，正准备起身，有是两声“咔咔”声响起，好像黄大仙在说话。
　　我爹不太确定的开口问，大仙是不是不满意啊？
　　“咔”的一声，这算是承认了。
　　我爹心一横说，那我就给你从新修庙做个法身，另外找戏班子唱几天大戏。
　　“咔”一声，好像还是不太满意。
　　我爹挠了挠头说，大仙，那我就哦没办法了，你到底想要啥东西？
　　这是一道黄色虚影窜了过来，在我爹前面不远处停了一下，然后又消失了。我爹挠了挠裤裆，瞅着那看，在满是灰尘的地上。写着三个字，“你儿子”
　　我爹脸皮抽搐，试着问，黄大仙，你是说要我儿子？
　　黄大仙咔的一声，音调与之前完全不同，意识应该是这样没错。
　　我爹脑子一抽，心狠说，好。只要我能有钱，儿子可以不要。
　　寂静无声。。
　　我爹从破庙走出来，身上已经湿了，一路回想，想来想去都觉得毛骨悚然。
　　还真如神婆所说，从那之后他真的开始赢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