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白家

　　两日后，白家家主白樟堂按照约定，派人来接柳青云还有爱女柳叶前去府上。因此事白家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柳青云也就只是跟其他徒弟说了一声有事外出，安排好道观里事事宜，一个人带着柳叶前去，没有带其他任何徒弟前往。
　　白府比知县府和张大人的家宅还要气派，西洋风格的大门院，进门正中有一个汉白玉雕刻而成的石雕，石雕是一个玉如意的造型，边缘类似花瓣相衬，底座种满了花卉。院子的地面是大石板铺成，围院一周都是茂密的花草。府内依旧是传统风格的中式建筑，中西结合的混搭的两层式结构。中式为主，西式为辅，前厅后面有个大院，分别是东南西北四个大院。东院住着大夫人，南院住着二夫人，西院住着三夫人，北院现在是空着。
　　大公子和二小姐知道柳叶来了，老早就等在大门口。看见柳叶刚下马车，二小姐迫不及待的拉着柳叶跑进了大院。柳青云见状抬手说道：“慢点，小心别摔着。”
　　白樟堂他穿着暗灰蓝色直裰，一条暗深红色腰带系在腰间，一副商人做派。他亲自出门迎接柳青云，带柳青云去了前厅，沏茶少坐片刻，自己去了后面安排下人准备午宴。
　　柳青云细细看着屋内精致的专修，品味极高。紫檀木的茶桌，紧致纹理盘绕金边的西洋茶杯，前面还放着一个雕工细腻的屏风，屏风上画着三国故事的图画，有“桃园结义”、“三英战吕布”、“三顾茅庐”等等。
　　“大师父，午宴准备好了，随我来。”前来管家说道，柳青云“嗯”了一声，跟着管家去了另一间房。这是一间纯西洋风格的餐厅，很是别致，一张大圆桌布置在中间，桌上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
　　大公子、二小姐带着柳叶来到了餐厅，接着是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和三小姐，一桌子人都到齐坐下。柳青云和家主白樟堂坐在一起，白樟堂看人都齐了就说：“人都到齐就开始动筷吧。”
　　一边说着白樟堂一边示意柳青云别客气，动筷吃吧。饭桌上柳叶最小，紧坐在柳青云旁边，用筷子不是很灵话，管家特意给了一把勺子。二小姐和柳叶做一块，大公子坐在家主身边，三小姐紧粘着大公子，其他夫人则是按次序入坐。
　　大公子、二小姐和三小姐基本只差两岁不到，大公子和二小姐也就几个月的差距，三小姐有一年，柳叶看上去差了两年左右。二小姐比较懂事，坐在柳叶身旁很是照顾，三小姐看见二小姐的行为，认为是做作，心里有些不爽。
　　三夫人瞄了二夫人和二小姐一眼，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最近老四正是不安生，人都走了还兴风作浪的，师父这次可要好好驱驱这股子邪气。”
　　大夫人一听三夫人这话就不对，对着三夫人说道：“三夫人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主啊，多说也无益。”
　　三夫人自己觉得自己的话没说错，回了句：“我没说错啊，师父来不就是驱邪的吗？”
　　二夫人默不作声，看了眼三夫人那像是要生吞活剥她的双眼。大夫人和三夫人你一句我一句，三夫人自然不敢顶撞大夫人，只是有时说话不考虑地方，大夫人也是怕她生了事端就不好了。
　　作为一家之主的白樟堂一听着话，肯定是不乐意了，家里说说就算了，今日有大师父在此，还这样，简直不知羞耻，不怕人家笑话。又想大声一喝，但在师父面前有不能失了仪态，只好压低声气说道：“好啦好啦，都别说啦，老三，吃个饭，你还是消停消停比较好。”
　　白樟堂这句话说的语气平和，但具有很强的警告气味，外人看不出，可三位夫人却是一听便明白，尤其是三夫人。她知道，老爷这句话就是告诉她，要是再多嘴，就等着家法伺候。
　　一顿饭就吃的像是要开火一般浓重，柳青云也看出了白家夫人的矛盾向来以旧的。白樟堂见柳青云有些不是很自在，笑说道：“不妨大师父见笑了，贱内管教无方，也是我之过，往大师父见谅，见谅。”
　　柳青云恭敬回道：“哪里哪里，白大人言重了。”
　　饭后，白樟堂请柳青云到后花园走了走，宅院很大，外面是中西结合，而里面还是淳朴国风。后院有个水池子，中间还竖立着几座假山，水里有少许的鱼儿游动，见几个家丁正在池子边喂鱼或清理着。周围的植被也是茂盛，空气中流动着某种青草与花朵的混合香甜，还不时有鸟叫声传来，是一个清净闲雅之地。
　　在后院逛花园的途中，白樟堂也逐渐和柳青云开了一些实口，也说道一些家里的事情。前些日子，张大人请师父下山驱魔驱的就是自己家的四夫人，只是当时因为四夫人冤魂闹于街市，不好明说，怕是外人笑话。
　　四夫人原本是白樟堂最宠爱的一位夫人，年纪也是最小的一位，姿色长得也不错，只是身世不是很好，接到家里来以后，原配大夫人很是不乐意。三夫人又是个整天没事多嘴起哄的主，唯恐天下不乱。白樟堂自己也是无奈，要不是因为权宜之计，自己也不会娶三夫人这样的的女人回家。
　　柳青云停下脚步，看向白樟堂提到：“那四夫人是怎么死的，为何会死后冤魂不散？”
　　白樟堂不太想开口回答，但一想起四夫人的事，实在有种家丑不宜外扬的闷气。他看了看周围，已走到了花园后段，四处也安静无人，抬手指向前方不远处了一个亭子边：“大师父不如先随我过去再说。”
　　走到亭子边，柳青云发现，这边的地上布满灰尘，就连亭子内也是。家丁不是一直都在勤快的打扫整个小花园，为何这块却不打扫？白樟堂看出柳青云已经注意到了周围，指了指前面的月亮门轻声说道：“那边就是家里的北院，是曾经我那四夫人的所住之地。”
　　顺着白樟堂的手，柳青云望向那月亮门。里面看着一片凄凉，就像被洗劫过一样，树叶满地，无人搭理，凶宅无异。月亮门内地上除了树叶，好像还有些冥纸撒在地上，像是之前有人来做过一场法事。
　　白樟堂叹了口气，垂下眼帘说道：“张春丽，就是我四夫人，原本是艺馆一歌姬，我见她姿色姣好，身段妖娆，就想尽办法娶了她。她为人也还算是知书达理，我一眼就看上了她，只因这身世，为了不让外人知道，我就决定暗中迎娶，她也同意了。我和她好了许久，一有什么好玩好吃的我都会找她，她提的要求，只要不过分的，我都是百依百顺的答应着。”
　　说着白樟堂抬头望着背院：“我对她真的是动了一些感情，四位夫人里，就老四是我最疼爱的。可是她最后却，嗨～”
　　话还没说完，白樟堂就是一口叹气：“望大师父也别见笑，我那四夫人，说来也是气人，我对她如此之好，她最后却做出那等对不起我的事，这让我颜面何存。”
　　柳青云一听，有些震惊，话说道这其实也无须多言，他知道，定是四夫人背着白樟堂做出了对不起他的事，事情败露，被白樟堂一怒之下给家法伺候了。白樟堂作为白家家主，又是正白旗之后，执行家法这点权利还是有的。但不知若是真的是四夫人在外面有人，那为何死后还会如此积怨至深，以至于冤魂凝聚，在此做恶？
　　柳青云觉得此事若能多得知一二，可能就会好办一些，他直言问了白樟堂：“四夫人最后是怎么死的？”
　　白樟堂也不再隐瞒的说道：“浸猪笼，淹死的，就在北院里的小池子里，然后我直接找人把尸首秘密埋在了北院的一墙角树根处。”
　　“北院还有个池子？”柳青云很是惊讶，这白家宅院到底是有多大，进门是看着就这么大，走进后花园又是另外一番大，现在又说北院还有池子，那又该是有多大啊？
　　“之前请了僧佛道士来北院做过几场法事，做完后都不抵用，经常闹鬼，家丁常说听见了四夫人在北院唱戏的声音。”白樟堂抬了抬手袖，眼神紧皱的说道：“我不曾见过鬼，做了法事本是安定人心，还以为是家丁以讹传讹，要不是有几个家丁莫名其妙死在北院，这才意识到严重性。也望大师父给看看，如何才能把四夫人这事给办妥了，若能让北院安宁，我愿出资，为大师父重修道观。”
　　柳青云挥手道：“白大人勿急，这四夫人冤魂现在是否只在北院出没？”
　　白樟堂点了头：“是的，因此现在就连家丁也不敢来此打理院落。”
　　看已是下午，柳青云决定明日一早再来北院一查究竟。白樟堂也同意了这个提议，因大师父带着自己的爱女，需加照顾，特命家丁打理好了一间上等厢房，以备大师父和其爱女住下。又叮嘱家丁，大师父若有需求，定要时刻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