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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迷雾遮眼，阴雨连绵。
破旧的庙，屋顶渗漏着雨水；年迈的僧，大堂讲解着经文。
一个小和尚抬起脑袋，纯清的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看着老和尚，小脑袋轻轻一歪，干裂的嘴唇蠕动，终究没有说出什么来。
老和尚的须眉尽数雪白，往下垂着，盖住了眼睛，遮住了嘴唇，像是闭着眼，却又看见了小和尚的不解，低沉苍老的声音徐徐传来：“释礼，但说无妨。”
“师父，因果是有形还是无形的呢？”
小和尚眼睛眨了眨，依然是双手合十，禅坐在下，身体不曾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
老和尚轻抖袖口，露出念珠的干涩的皱起的如柴的手，身体向下一探，摸向那打坐的青涩的柔顺的水嫩的小脑袋瓜，透过屋顶的残破的洞，望着那什么也看不清的迷雾重重的“蓝天”，笑了……
“你看。”老和尚指向眼睛观望的地方。
“呖！”一群大雁，在深秋里，在凌风中，呈人字形，自南向北飞去。
小和尚都看在了眼里，依然瞪着一双纯清无暇的眼睛，不时一眨，看着老和尚。
“因果，他来了，你看见了，又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你现在不懂，但你早晚也会明白。这就是因果。”
“天就要变了，我早就变了。”
“你就要来了，我也该走了……”
老和尚双手合了十，念起了经文，这是大乘佛法《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随着念诵，老和尚身边的空气开始扭动起来，透明的经文化作道道锁链，缠向老和尚，没有实质，更甚实质。
这锁链勒着本就没有肉的身躯，要嵌进骨子里，要渗透血液中，要绕到心脏处！
空气最终静了下来，只是老和尚的心脏处已经凹陷了下去，有一道虚无的刀影自他身躯升起，这刀影悬在头顶，往下滴着虚无的血，还发出滴落水中的清脆声响，还泛起朵朵涟漪，还透露着无尽的杀气！
“轰！”，没有声音，但像是在心中破碎了，这柄散发着实质杀气的虚无的刀，破碎了……
老和尚还是那般禅坐，只不过是念动经文的嘴停了，身体却变得金光闪闪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同一时间，大陆的中心，一座高耸的山脉伴随着人们难以听闻的咆哮声逐渐沉入地底，但依然露着一个峰尖。七大山脉，可以说是仅有六座存世，但仔细看来，还是七座。
庙，在山脉深处，翻过几重山，才会闻有山歌时起，见得炊烟稀疏。
“秀！使劲儿啊!”
“嗯……啊!”
“杀猪”一般的嚎叫从一处土屋里不断的传来，让人听了心悸，听了发慌，隔着墙都能感受到难以名状的苦痛。
“热水热水!再换一盆水！”
“邓婆，秀她怎么样了？”七尺大汉，满脸胡茬，虎背熊腰，腰间还别着一把碗大的柴斧，竟然杵在墙角，对搓着手，冒着虚汗，小心翼翼地询问一个老妇。
偌大的院落里，就只有落泪的大汉与年过半百的老妇人。
“难产！”
被人称作邓婆的老妇，皱着尽时褶皱的脸，没好气的给了俩字，端着刚换的热水，瘸着小跑进了屋。
哀嚎还是不止，热水仍是一盆接一盆。
大汉蜷缩在角落，抱着自己泥泞的脸，泪珠子不住地往下落，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光的手把件，应该是传了许多代人了，打眼看去像是家禽，仔细一看像是山鹰。
大汉颤颤巍巍地握紧把件，朝着天地跪拜了下去，用储满泪水的嘴念叨着：“雁仙首，雁仙首，我陈根廷到现在不曾做过有悖五常的坏事！求您保佑！保佑我妻刘秀顺利生产！保佑我孩儿平安下生！”
脑壳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重重磕在土路上，激动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不知道是缺水干裂了口子还是咬破了嘴唇，鲜血就流了下来，紫青的脓包也从额头上生了出来。
“呖！”不知从哪来了群大雁，自南面而来，就像是定了时定了点一般，冲着陈根廷的院落就去了，井然有序，呈人字形在空中盘旋。
“雁仙显灵了！”陈根廷激动地抓起地上的黄土就往天上扬，再磕几个头，将珍藏的玉米棒子搓下粒，铺在院落中，想着祭祀。
一天，两天……
第五天
自南边飞来的雁群，依然呈人字形盘旋在土屋上方，如同机械的，不吃不喝不休息，玩命一样的飞。
“哇！哇！”
“生了！生了！”
邓婆一瘸一拐冲出了屋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得亏让迎面来的陈根廷接着，板着僵硬的脸，也不能遮掩住内心的喜悦！
“男娃女娃？”
“男娃！男娃！得有七八斤的大胖小子！”
屋内的哀嚎声，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哭叫，但传出屋去的哭叫声，都是带着大松一口气的舒畅与无以言表的欢喜。
空中盘旋的雁群，终于落了地，难以令人想象的是，人字形的队伍依旧保持着，它们落在了玉米粒相间的缝隙中，不曾踩踏一粒，长的脖颈达拉下去，然后便冲天而起，变换成五字形队伍，升上了高空，向南离去，路过了山庙。
小和尚背着包袱，扛着禅杖，像是要出远门了，一双大眼睛不时一眨，好像还是那般纯清，但不多不知名的因果的味道。他抬头看着未知的天空，突然看到了折回的雁群，嘴里嘟囔着：“五常仙班，人字来，五字去，守五常戒律才能与人为伍，来去自如……”
陈根廷朝着天空跪拜，便冲进屋内，抱起那大胖小子！
陈根廷高兴啊，天佑老陈家，揪心五天降神婴！终不悔刘秀疼痛五重天。
“秀儿！看呐！你给咱生了雁仙转世啊！”
陈根廷看着躺在被褥里的婴儿，就开始张牙舞爪，活蹦乱跳，但就是没舍得用粗糙的手，泥泞的脸，去“玷污”这仙儿一般的孩子。。
他没听到妻子的应答，咧着嘴笑着看了过去，妻子刘秀已经累的昏睡了过去，泪花又在眼眶胡闹，手放到了刘秀的面前也没舍得落下去，隔着厚实的被子，轻轻一吻……
“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