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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李保疆来说，这个夜晚注定是难忘且漫长的。
普普通通的一个李家大院，先有歹人潜入，后有林安“采花”。结果忙活到头歹人没抓住，倒是发现了儿子的“内奸”身份，主动把姐姐往别人怀里送不说，还瞒着自己这个做爹的，一点都没有把一家之主放在眼里的意思。
已经接近亥时，李家祠堂还是灯火通明，林安，李俊达，李思雪，三个年轻人就这么跪在那里已经一个多时辰。
这期间李夫人也回了家，看见这一幕不由得深感诧异——今天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啊，这是演哪出？
不过作为一名贤惠的内助，她也不敢过多猜测，只当自己的丈夫有所安排，所以根本就没往偷情那方面想。甚至看到几个孩子疲惫的身影，心中一酸，还吩咐下人准备了几盘糕点送过去。
这可让躲在屋内偷偷观察的李保疆犯了难，他虽然有点生气，但本意就是想惩罚警告一下这几个熊孩子，让他们收敛点别乱来，否则传出去坏了李家名声不说，连女儿都得被骂成不知礼数，勾搭汉子的荡妇。结果经李夫人这么一搅和，好不容易露出的威严丢了一大半，祠堂里再也回不到刚才的氛围里。
其实林安和李思雪的事，李将军也并不反对，相反还比较支持。女儿那方面抛去不谈，毕竟是死心塌地的爱上了对方，单说林安最担心的门当户对。
这个困扰林安许久的事，他却没有太在意，大不了当做把女儿许配给了徒弟，这种情况也不少见。而且林安注定是可以成大事的人，只是还没有机会证明自己，这一点他看的很清楚。
当然，如果如果真是只要考虑这两个人的话，他也没那么多烦恼，主要还是那个二殿下楚轩文……
………………
“姐夫，看来我爹也没太当回事，你看还送了夜宵过来。”
李俊达一直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见有人送了点心，还以为老爹消了火，本来腿跪的也有点疼了，现在正好直接坐在了地上。
此时已至深秋，夜里免不了有些凉风习习，看着旁边穿着有些单薄的李思雪，林安心中涌上一股苦涩。
“又让你受苦了。”他轻轻说道。
“别这样说，我们的事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吧？”李思雪尽量掩饰着自己的寒意，让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的打颤。
林安也不是傻瓜，一只手揽住了心上人的身子，让她尽量的依偎在自己怀里。
这两个人的亲昵举动让旁边的李俊达看的直翻白眼，索性不理他们，一心吃起了糕点。
夜半落叶沙沙响，祠中低语无人知。
“让你们跪在这里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一丝醒悟。还在那里卿卿我我，看来是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李俊达手中的桂花糕突然就不香了，他急忙该为跪姿，老老实实的低着头，等着挨训。虽然平时顽劣了一点，但若真遇到了大事，还是不敢放肆的。
“这手怎么松开了，刚才不还在那你侬我侬，海誓山盟吗？这就放开了？”
林安保持了沉默，纵使心中千言万语，也是一声不出。
李保疆其实本来也想通了，准备随便训斥几句，然后林安再识相的求求自己，说几句好话，抒发一下伟大抱负，半推半就的姑娘也送给你了，至于二殿下那边，就拿公平竞争当借口，推脱一下也不是难事。
结果看到这一幕，不由自主的生起了一点火气。你个臭小子平时挺机灵，现在怎么这么不上道？求求我啊！没准求求我就答应你了呢？
反倒是李夫人闻声而至，刚回家那会她就感觉气氛有些怪异，所以一直在附近歇息，听到声音就一刻不停的赶了过来。
看到林安还这么傻乎乎的跪着，她忍不住开口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不知道你李叔叔在等什么吗？”
林安一愣，问道：“什么？”
李思雪闻言还拉了拉他的衣袖，搞得林安一脸迷茫
这下连李俊达都忍不住了，小声说道：“求求我爹啊，说到底你是小辈份的，又不是皇亲国戚，还要他主动把姐姐送给你？”
看着一脸严肃的李叔和偷笑的李婶，林安闹了个大红脸，他站起身来，面对李保疆再次跪了下去，大声说道：“请李叔答应我和思雪在一起，虽然我林安现在一文不值，但雏凤栖梧桐，乘风振翅飞。终有一天我会证明自己的价值，让您因为我这个女婿而骄傲。”
“先起来吧，既然你能放出如此豪言壮语，想来也不是庸人。我暂时先不反对你们交往，不过不要以为这就是答应你了，日后若是闯不出来名堂，就别腆着个脸来提亲。”李保疆回过头去，负手而立。露出一副高人模样。
“爹，那我是不是也没事了？”
“住口，你把自己跟人家林安比较一下，还好意思说话，简直一事无成，滚去边军上好好历练一番吧。”
“我错了爹，我再也不敢……你答应我了？”李俊达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狠狠的捏了捏自己的脸。
李保疆平静的说道：“我想过了，你终归是不能一直生活在我的庇护下，经过今晚的事，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没错，爹答应你了。”
“姐夫，我爹答应我了，我们兄弟俩可以一起上阵了！”
李夫人提醒道：“小达达，林安他还不是你姐夫呢。”
“都睡一个床了，还……”
没等他说完就被李思雪提起了耳朵，“臭李俊达，你说话注意点。”
“哈哈哈……”
经过这个活宝这么一闹，本来严肃的祠堂里，顿时充满了笑声。
“俊达先回屋吧，林安和思雪留下，关于我这宝贝女儿，还有几句话要交代一下。”李夫人笑道。
李俊达不解道：“有什么话不能当我面说啊，非得搞这一出？”
李保疆笑骂道：“放心吧，只是交代一下思雪的事，你爹答应的事还能反悔不成？”
虽然有些好奇，但李俊达也没有过多追问，想着反正姐姐也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作了个揖，便回屋了。
明月当空照，夜深桂花香。四人在屋外亭子相视而坐，李思雪本想抱着林安的手臂，但想到父母都在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只得作罢。
李保疆率先开口说道：“林安，你应该已经知道什么事了吧？”
林安除了在感情方面是个傻瓜之外，脑子还是很好使的，回答道：“侄儿猜想，伯父把俊达支走，是怕他闹事，而和思雪有关的人，只那个人才能让伯父忌惮。”
李思雪一头雾水，问道：“哪个人？我怎么不知道？”
林安笑着说道：“那人当今风头最盛的王子，你说是谁？”
李思雪自己都没想到会和二殿下扯上关系，问道：“我平时也不出门，怎么就和他扯上关系了？”
“李家有女初长成，天生丽质难自弃，思雪啊，酒香不怕巷子深的道理，你应该也知道吧，”林安笑着说道，“你这坛埋了近二十年的美酒，可不止是我林安盯上了啊。”
李保疆可没想着开玩笑，他严肃的说道：“林安，我要是真的把女儿嫁给你，你可有办法保护好她？二殿下手眼通天，若是真的感觉被你折了面子，没准会做出什么气急败坏的事。”
林安其实也没太大把握，他最大的底牌就是四殿下，可到时候，真不一定能保得住他。
思考了一番开口道：“没有太大把握，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去参军的原因，必须尽快拿到军功，得个官职，多多少少得绑上大将军这颗大树，针锋相对起来，也就有了底气。”
李保疆点了点头，说道：“我本意确实是把思雪嫁给你，但若是二殿下这里的事没有解决，我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安心的，因此才没有把婚事答应下来，侄儿莫要怪我。”
李思雪问道：“那我直接拒绝他不就行了，哪有这么多事？”
一直未曾开口的李夫人走到女儿身后，抚摸着她的秀发，说道：“不是那么简单的，你见过哪家臣子敢拒绝君王的联姻？这也就是你父亲职位不高，二殿下怕娶了你影响他在国主心中的地位，毕竟到了那个位置，婚事就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这么说他只是想拉我做妾？这个人可真是个……”李思雪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文明点的词语形容。
“王八蛋。”
林安接过来了话。
“放心吧李叔，最多一年，我肯定会想办法摆平这个问题，然后堂堂正正的迎娶思雪。”
“李叔当然相信你，不过你也不用太拼，他想纳妾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顺着自己的计划来就好。”
已经是子时，几人聊了几句家常，林安便告辞了，李思雪一人送他出门，李将军夫妇很识趣的没有打扰。
望着林安和女儿走出大门，李保疆自言自语的说道：“雏凤栖梧桐，乘风振翅飞。没准达儿也只雏凤？”
家门外，李思雪和林安挥手告别。
“路上小心。”
“嗯。”
林安刚一转头，还没走几步，李思雪忽然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
“舍不得我？”
“……”
他转过身，缓缓弯下腰，而她也很配合的闭上了眼。
这对有情人再次吻在了一起，就在这李家门口，在家丁和丫鬟的目光中，在这白天热热闹闹的街道上，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
两人很不舍的结束了缠绵。
临走前林安在李思雪耳边轻轻说道：“帮我搞清楚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偷听的我们谈话，不要说是我的意思，这很重要。”
林安是个谨小慎微的人，所以任何事情都要确保无误，才能放心。
李思雪小声“嗯”了一声，目送着林安离去。
她心里突然有些害怕，害怕自己爱上的这个男人走到了父亲的对立面，那时候她还会一直跟随者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