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杜渊

　　夜幕渐渐降临在广袤的大地，幽暗的山林深处，妖兽沉浸，空寂十分，留得村子里一片星稀的灯火。
　　呼！
　　烛火阑珊的门前小院里，杜牧身形不断跃动，逐渐熟练起来的拳法路数，一遍又一遍地在他拳脚展动间，尽数的施展开来。
　　同时，在杜牧双拳间，青色灵力笼罩其上，启脉三重气的力量全然涌出，随着那一套还算完整的卦风拳，不断地打出，只觉一阵阵略显凌厉的拳风袭出拳头，卷向草丛，剧烈地摇曳之后，却是始终不见断落。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已经按照兽皮上的去练了，莫不是什么地方出错了？”
　　此时的杜牧已经满头大汗，脸上汗珠划落，衣衫和头发都被汗水浸湿了大半，他找了个地方坐下，不停地喘息，肉体与骨骼间有着阵阵酸痛传来。
　　杜牧双手执着兽皮很是疑惑，他将这一串间断性的动作，细细揣摩，一点一点地连贯过，依照其上所诉，进行施展卦风拳，成效却是一直都不明显，仿佛遇上了一堵深厚的石墙，穿不透，打不破，总有一种事倍功半的感觉。
　　“问题究竟出在哪呢？”杜牧重重地叹息，似乎有些无力之感。
　　“心浮气躁，拳法之内毫无拳意，就算是练上一辈子，还都是一个样子。”
　　就在杜牧满脸愁容间，一道深沉的声音突然传来，那声音当中，隐隐充斥着一抹极为熟悉，却又令人感到陌生的感觉，杜牧闻声，心中不禁疑惑，皱起双眉，道：“谁？”
　　杜牧抬头望向那灯火不及的幽黑地域，双眼微眯，隐隐间，只见一道黑色的人影正缓缓地走出来，而当那人的面容完全呈现出来时，杜牧瞬间睁大眼睛，嘴唇微张，整个身体都不由定住。
　　那自黑夜里走出来的男人，头发散乱，黑眉苍悴，透着严肃的气息，略显黝黑的皮肤，使得脸庞有些暗淡无光，一双眼睛却如同深邃的夜色般，目光炯炯有神，他身着一件深黑色衣衫，衣衫之上，一层尘土铺染，因此，倒让得那深黑之色，变得浅淡了许多。
　　“爹？”
　　目光定定地望着那张极其熟悉的脸庞，杜牧双眼微微失神，嘴唇轻启，不住地有点颤动，眼神不由地逐渐湿润起来，握着兽皮的手也紧了紧。
　　此人，正是杜牧的父亲，杜渊，自从定下那十六岁之约后，他父子二人便就此离别，当年杜族族人命危，杜渊身为族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可这一别，就要时隔十年。
　　十年之期，说快也快，说短也短，可对于从小生活在有父有母的双重关怀之下的孩子而言，杜牧在温饱中，突然逝去母亲，又随之与父亲离散，对他打击着实不小，也曾消沉数日。
　　而此时自己期盼已久的父亲终于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就站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几步之外，望着自己，他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和激动，闪烁的泪光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爹！”杜牧起身跑过去，幼稚的脸上，挂满了兴奋的笑容，泪水还在眼里打转，没有划落下来。
　　“行了，跟你叶大叔在一起这么久，就没学着坚强一点？”杜渊语气之中，依旧是那般的凌厉，可那严肃地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心软和欣慰，他抬起布满老茧的手掌，摸了摸杜牧脸庞，擦拭着后者眼角的泪水。
　　“嘿嘿。”杜牧挠挠头，傻傻地笑了笑，丢失了原有的沉着与稳重，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感受到父亲的关怀，仍谁在这样一份关怀之下，都会表现出软弱的一面。
　　杜渊看着身前的儿子，眼中流露出一抹温情，当初父子离散时，杜牧不过方才六岁，转眼间，再次相见都十六岁了，当真是岁月无情。
　　白云苍狗之后，做为一个父亲，想起十年来没有亲眼看着儿子长大，心里面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他的眼底同样隐隐有着泪水溢出，却被他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怎么样，有没有好好修炼？”杜渊看着杜牧，嘴角似乎露出了一丝极为浅淡的微笑。
　　杜牧同样是笑了笑，回道：“放心吧爹，每天都有修炼，绝对没有偷懒。”
　　“这就好。”杜渊点点头，随即又道，“刚刚我见你练的拳法，应该是卦风拳吧。”
　　“嗯嗯。”杜牧点头回应。
　　“卦风拳虽然只是最低等的灵术，即便你懂得使用灵力同时运作，但可不是想练就能轻易练成的。”杜渊道，“此套拳法之极，是以轻缓之力，发凌刃之势。”
　　“可你却忘了修炼的根本，乃是由一而终，你方才修炼，就想着怎样打出这套拳法之极，明显心性欠佳，若是能修炼成功，那才是怪事。”
　　被杜渊这么严肃的一说，杜牧方才恍然大悟，面露尴尬的神情，笑着地挠了挠头。
　　“倘若有人能瞬间参悟透灵术妙义，却不勤加修炼，也只能说是枉然，所以你要记住，修炼一途，重在一朝一夕。”
　　“嗯，知道了爹。”杜牧再次点头道，倒是认真起来不少。
　　“现在我将卦风拳施展一遍，你要注意其中的细节。”
　　语才尽，只见杜渊双掌聚合成拳，脚掌在地上缓缓拉开，即便还未将卦风拳施展，却是已经透着一股凌人的气势，仿佛正有着阵阵微风从其身体之上不断卷出，呼啸四周。
　　“这就是爹的实力吗…”杜牧盯着杜渊的身影，心中暗暗赞叹，光是这股气势，都不在温灵境后期的叶大叔之下，或许早已经突破了更为强大的玄印境。
　　呼！呼！
　　陡然间，杜渊身形轻盈一动，双臂时而如猿猴甩手般，时而又如羽扇轻摆，看似平淡无奇的拳头上，竟是隐隐充斥着一种凌厉之势，尤其是那双脚之下，所游走的路线极为奇怪，像是在勾勒着一幅图画般。
　　杜渊双脚轻盈踩踏，如行游湖水之上，漂转自然，同时也如静潭止水般沉稳，随着他双拳间，拳法路数的不断施展，仿佛在脚底之下，有着一股柔和劲道，维持着手臂间的平稳。
　　“嚯！”
　　当卦风拳路数全尽一刻，杜渊双目微凝，口中迸发出一道暴喝，只见他身体轻微转动，右拳往后微微一倾，随然间，一道极为惊人的灵力风暴，顿时自他的拳头处席卷而出，轰然卷向那后方的一片草丛。
　　只见他草丛毫无摇晃之态，不过，就在杜牧起疑之际，那片草丛，竟是在悄然间，全然断落了下来！
　　“这，就是卦风拳妙义所在，不施加灵力，也能凌气惊人，懂了吗？”杜渊收起拳法架势，回头看着一脸惊讶之色的杜牧，苍悴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嗯嗯，懂了。”杜牧兴奋一笑，原先他只在意拳头的路数，却忽略了身体各部的互相协调，也就显得那么心浮气躁，促进身体间的各部协调，乃是习术之大意所在。
　　而卦风拳这套灵术，虽是以拳法著称，却要以步法维持，以步法之沉稳，聚力于拳上，迸发出更为强大的力道。
　　“既然已经明白，就赶快修炼，修行一脉，要趁热打铁。”杜渊神情略显严肃，伸出手掌拍了拍杜牧肩头。
　　“知道了爹。”杜牧略微沉吟，随然又道：“对了爹，你来叶大叔他们还不知道，去见见他们吧。”
　　杜渊闻言，轻声淡笑，道：“行，我就去看看他们。”
　　“哟，这不是杜大哥嘛，你来了！”杜牧本想说点什么，可还未张口，只见一脸豪气的叶大叔突然从屋内出来，见了杜渊，便哈哈大笑地过来。
　　“杜渊叔叔，您老终于来了。”此时，杜三千抹着眼泪，哭丧着脸飞奔过来，直接扑到杜渊身上，弄的后者有些不知所以然，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这家伙，竟然比我还夸张。”见杜三千哭的像是他爹死了一样，杜牧无语，摆摆手就不再理睬，任由他们前去叙旧。
　　“轻缓之力，迸发凌刃之势…”杜牧轻声细语，双掌缓缓握拳，灵力涌荡而出，笼罩其上。
　　虽说刚刚杜渊不曾施加灵力，却能激发出惊人的拳风，但杜牧如今不过才启脉第三重气，自然达不到前者的那般程度，这灵力，同样还得一时运作。
　　“呵！”
　　脑海中映射着方才杜渊施展卦风拳的情景，杜牧身形再次拉开，举手投足间，越发的轻车熟路，并且将那身体的协调，促发的不断完全，卦风拳在他的手里，也逐渐地有了些模样。
　　呼呼！
　　某一刻，只见杜牧脚步微移，拳头往后一倾，一道还算凌厉的拳风卷集而出，卷向那后方的草丛，只见那一片绿草被卷的剧烈摇曳，随后，便是有着草叶纷飞，不断坠落。。
　　“太好了！”
　　见到这期待已久的一幕，杜牧内心激越，脸上挂满笑容，双拳握了握，这一次他所激发出的拳风，比起上一次，明显要狂躁凌厉许多，草叶都翻飞而起，关键是这一次，他只用了启脉一重气的灵力，可是要轻松了不止一分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