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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终不悔六卷本 /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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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一次次地死去,以明白生命是无穷无尽的。
  ——泰戈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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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子,是吴王慕垂生命中最艰难的时。
  他觉燕国皇庭已经对他彻底失去。
  自从数月前,在洛阳刑场,他一张圣旨召邺城后,这种觉就开始在他心里滋生,随着时间推移,这觉发烈。
  这种排斥厌恶的觉如果和燕国第一功臣的头联系起来,就变得加无法令人理解。
  不久前,同样是这个朝廷,那时的皇帝形势逼迫得已经在考虑迁都逃避,是他临危命,带着几万老弱残兵匆匆开赴战场,面对着桓温率领的气势汹汹,连战连捷的伐大军,慕垂带着他在战场上惯有的冷峻神情,在枋头之战中彻底将对方垮,桓温带着几十骑仓皇逃,因为害怕燕国追兵,一不敢停歇,听说一直逃到淮后,敢饮马休,赢得仓皇顾的机会,但时机已逝,唯有面对枯树而怅然叹息曰:树犹如此,人以堪!
  这一仗,慕垂彻底垮了晋国人对于方大地的遐想,他们开始龟缩在江,沉醉于天的醉生梦死,歌舞升平,而燕国皇帝甚至刚从迁都的惶恐中归神来后,就可以直策划鲜卑骑士乘胜征饮马长江的军事行动,如果这事的付诸实施,将会在册中扬古。
  事实上,这样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
  狡兔死,走狗烹,晋国人刚逃走,燕国皇帝和他的宠臣们第一时间谋划的是如把功劳从慕垂身上彻底剥离,恰好这时又闻听帝出现的传言,这传言不假,都撩动了慕垂和慕暐叔侄俩的敏神经,这种担心来自于慕家族一贯的猜疑,当慕偉得慕垂把唯一见过帝的吴终带到洛阳关押并拷后,就已经坐不住了,大战结束,最大的功臣试图寻找帝的行踪,这意味着么?在皇帝慕偉心中,慕垂胆敢这行事,他之前对燕国朝廷所有的功劳,都将变成扎向自己的利刃,作为帝王,他决不能许这种事情发生。
  从洛阳到邺城,慕垂其实是武士们押解来的,当时他骑在白色的高头大马上,进入邺城的时候,老姓们看到的吴王衣着鲜,脸上带着贵族的笑,其实在他的锦袍里面,是严密捆缚的绳索,这些派去传旨的皇帝亲随下手阴狠,给他捆缚的是死囚用的绝命扣,绳索从道背的双手开始,向前蔓延,缠绕住了他的胸口,甚至一直勒住了他的脖子,为了能呼吸,他只能板直身体,通过两条大腿用力夹住马背,这样能不至于行进中落马,一上,他一直都是着同样的姿势。
  进城时,面对一无所而蜂蛹欢呼的人群,纵然屈,他也没法张嘴说话,只能着贵族的礼貌,因此人们看到的,是风度翩翩的吴王凯旋城。
  只是面对皇帝和太傅的时候,就也没有这样的待遇了。
  到邺城的慕垂,虽然没有投入监狱,但还是送进王府,对外说是修养,其实就是软禁,在王府看守他的和押解他邺城的其实是同一拨人,这他们甚至懒得宣读圣旨,到达王府后,径直将他推搡进去。
  慕垂看到了屋外的青瓦红墙,红墙之外,那扇巨大的木门缓缓关闭。
  刚开始的时候,皇帝不断派遣使者,在王府里询问他,使者会带着三个问题前来,分是:你到底看到帝没有?在哪里看到的?帝到底给你说了么没有?
  对于这三个问题,慕垂的答一概是:没有。
  他说的是实话,因为他实没看到,尽他和皇帝一样,都迫切想道帝的消息,区在于,他希望从帝那里得到关于燕国皇位传承另外的说法,而慕偉希望当时到底是谁试图害死帝。
  时间一天天过去,使者次皇帝都是同样的话语,慕垂否定关于帝的消息,皇帝失去耐心了。
  “阿敦实在狡猾,对朕从来不说实话!”朝堂之上,燕国皇帝慕偉这样对慕评说道。
  “陛下圣明,此人一贯瞒上欺下,自以为有着战神的虚,赢了一场小小的战争,就胆大包天,试图颠覆社稷,着实可恶!”此时的慕评刚刚经了绑架事,身体一直病怏怏的,但自从得慕垂押邺城软禁后,就坚带病上朝,表面看是为皇帝分忧,其实是想抓住一切机会将吴王置于死地,在构陷方面,他担心慕偉的脑子不够用,只有他在这方面可称为天。
  “太傅,排一下,明天带阿敦入朝,朕想见见这位叔父了!”坐在龙椅上的慕偉吩咐道。
  就这样,关押了将个月的慕垂终于得以进入朝堂,见到自己的皇帝侄儿。
  可会见结果已然不满意,面对叔父,慕偉自己也没问出么所以然,只是一条毫无的传言,就能让叔侄二人嫌隙至此,面对诘问,慕垂只能无奈叹气,这场面是他早就预料到的,此时也无话可说。
  会面不欢而散,也就是在这天傍晚,慕评在皇家园里见识了自己另一位侄子的残暴,和他哥哥相比,慕冲的相貌加俊俏,小小年纪,长得已经令男人都动心,只是惊艳的貌下,隐藏着的是一颗嗜杀的心。
  “阿敦终还是不肯说,难道他要跑出邺城,面对天下人会说出帝的秘密吗?”慕评坐在躺椅上,喘着粗气对皇帝说道。
  “太傅的意是?”慕偉从话语中已经觉到不祥。
  “陛下,眼下阿敦之所以不说,是吃准了陛下会念叔侄情谊,不会对他痛下杀手,他在隐忍,他在等待,只要陛下次他出来,他一定会召国人,到时候不帝是否对他说过么,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人都会相他的话,陛下明白吗?”慕评说激动。
  “太傅的意是说,阿敦可以用自己的嘴说出对自己有利的话,然后通过战功和威望号令天下,来夺朕的江山吗?”慕偉的声音在颤抖,他自己也道,无论文武功,他都比不过叔父,所以自从继位以来,他就视慕垂为最大威胁,处处防范,削减他的威望,不让他带兵出征,不让他立功,可面对伐军,无奈之下,还是启用了一次,就是这一次,就成就了慕垂拯救大燕的威,他也道,如果不对叔父下手,只怕就没机会了。
  “陛下圣明!”慕评用力咳嗽着,自从张天师惊吓后,他就觉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但他希望至少在自己死前,都能享到无上的尊荣和富贵。
  “阿敦毕竟无罪,又为朝廷立下大功,重要的是,他是朕的叔父,要杀他,得朕想一想。”慕偉砸吧着嘴唇,显得很为难。
  从皇宫来后,慕垂又窝在了王府里,他告诉家人,谢绝了所有访客,闭门不出,其实这个举动全多余,在这种形势下,没人敢冒着天下之大不违,顶风来拜访他,萧瑟的寒风中,吴王府门可罗雀,他坐在书房里,在夜中看着满天星斗,荧惑犯紫薇,这句谶语难道将应验吗?
  宫中的线人给他带来了最新的消息,发生在慕评和慕偉之间的对话虽然不能分毫无差,但也能让他道大概,情报让他加惶恐,因为皇帝已经在郑重考虑是否将他斩杀的事情,从他侄儿继位起,他就一直有这种担忧,没想到现在这担忧将成。
  这个冬天很冷,天总是灰暗的,到夜晚,寒风吹着窗棂,发出呜呜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幽幽地哭泣,他想到了自己的妻子氏,他想到了蓟城外冤死的亡灵,到这时候,他就睡不着,然后披着狐皮大氅走到庭院里。
  这个冬天,将要决定自己的命运,是生,是死,是留还是逃?
  他觉自己脸上凉冰冰的,伸手去摸,发现是融化的雪。
  记得还在辽东的时候,那里一入冬就开始下雪,那时他还年轻,当下雪的时候,他和王后氏就会在院子里追逐,带着孩子们一块雪仗,耳畔总是充斥着笑声,可现在,他只能孤身一人,站在院子里凭怀,没人趴在他身后,朝着他的耳哈着热气,没人用绵软的袖口擦去他脸上的水痕,没人和他对坐热酒,互诉衷肠了。
  “下雪了,在这样的雪夜里,总让人倍凄凉!”他扶着栏杆,满怀忧伤。
  “我要哪里去呢?”他问自己说。
  抬头看,天上晦暗无比,四是寂静漆黑的房间,仆人们道他已然触怒皇帝,迟早要掉脑袋,因此心灵的都已经换门庭,或者逃到远方了,眼下的王府,正可谓荡荡,冷,凄凄惨惨戚戚。
  第二天,雪后初晴,他又听到一个奇怪的消息,说是昨晚太傅慕评突然中风,中风的消息是朝官报出来的,可他得到线报却是,慕评得了马上风,还是和赵棠同房的时候发病的。
  “大王应该高兴啊,现在的太傅,两眼歪斜,口不能言,边身子动弹不得,屎尿都在床上,狼狈极了!”线人见他听到这个消息依然愁眉不展,试图宽慰他。
  “你是不是觉得太傅已经时日无多?”他淡然问了一句。
  “那当然,这么冷的天,他都病成那样了还在床上和女人胡搞,这本身就是大忌,现在他的身子掏,人又瘫痪了,肯定命不久矣!”线人对此十分肯定。
  这线人正是那日他在庭院中救下的宫廷侍卫,慕垂在燕国这么多年,总能在关键时刻救下一些人,这些人念他的恩情,因此心甘情愿为他效力,除了侍卫,还有皇帝身边的宦官和宫女,在皇宫中,这样的人有很多,很多消息就是通过他们层层传递出来的,这条情报线,是他在燕国唯一得以续命的了,谁能想到,表面上监视他居住的皇家武士,实身份却是他插在皇宫中的密探,此时此刻,也只有这位年轻侍卫能同时穿梭在王府和皇宫两个地方了。
  “你觉得慕评死了,我应该高兴吗?”慕垂问道。
  “当然,他一直欺负大王,现在他快死了,以后就没人能进献谗言了!”侍卫自地说。
  “小兄弟,我跟你想的不一样!”慕垂轻轻叹息,“慕评一直嫉恨我,虽然我不道他为么要这样,但他已经坚了好多年,现在他快死了,难道会过我吗?他若不死还好,他若的将死,死前一定会杀了我!”
  “大王必如此悲观?”侍卫不解。
  “因为我所担心的事情,最后全都发生了!”慕垂闭着眼睛,跪坐在桌前,看上去正在想着么。
  一场冬雪过后,邺城一片萧瑟,伴随着这场大雪降临的,还有关于夜魔的传言,这些传言在经过太傅府一次验之后,已然变成事实,雪后天色依然阴沉,正如邺城人的心境一。
  随后的一两天时间里,这座城仿佛陷入沉睡,街上行人寥寥,由于生所迫而不得不出门的人,头上戴着宽大的斗笠,他们头弯腰,行色匆匆而脚飞快,生怕自己成为夜魔的下一个目标。
  走在上并不全,躲在家里也很危险,很快人们开始聚,在这个滴水成冰的寒冬,他们能去的地方,也只有茶馆和酒肆这两个所在了。
  于是在这些地方,来自不同地方的人们凑到一块,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只是举着冒热气的杯子,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夜魔重现的恐慌,关于夜魔的度,关于夜魔的神秘和凶残,在话语中无限大,人们把自己对于未的恐惧毫无顾忌地施加给人,恐惧因此大,原本的传言事实佐后,通过这种大,又迅变为离谱的传言,同时似是而非的多“事实”验,在恐慌的情绪下,夜魔这个形象在人们的口耳相传中已然变得面目全非。
  “夜魔这么恐怖,一定是晋国人派来的,他们一直想把我们带到方,砍下我们的脑袋!”鲜卑人碰头后,得出这样的结论。
  “夜魔动作如飞,一定是代匈奴人派来的,他们觊觎中原,他们想把我们带到大漠,变成他们的奴隶!”祖居中原的姓这样说道。
  “不是谁派来的,那些居住在邺城的外国人都可能是他们的探子,他们嫉妒邺城的繁华,总想毁掉这座城!”最后所有人都这样说。
  “一定要把那些外国人都赶出去!”终于有人拍着桌子高呼起来。
  “对!把他们赶出邺城!”底下一众人齐声应和。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那些白天的豪言壮语和热血沸腾转眼又恐惧代,当人们躲在土胚房里,着冬夜的寒冷和黑暗时,无助和茫然从心里滋生蔓延,是白天当众豪言壮语的人,到了夜里就害怕,害怕夜魔在黑暗中突然跳出来,然后割下自己的脑袋,有这种觉的并不是单一某个人,在漫漫冬夜,无数人蜷缩在墙,正瑟瑟发抖着。
  一场变故开始在城中酝酿。
  恐惧会让人崩溃,当人们无法承恐惧的时候,就会将它变成冲动和狂热,于是入夜后,邺城姓开始从家中走出来,庞大的人群提供了全,他们高举着火把和棍棒,盲目地在街道上行进,当遇到货店或裘皮铺子的时候,愤怒的火焰就会瞬间点燃。
  邺城的货店都是上生意的晋国人开的,一售卖江的各种精致点心和糟卤鸭肉,这些食售价高昂,寻常姓很难买得起,通常都是豪门贵族的家丁带着帖子来店里提货,平时在街上,飘香的味道让人垂涎欲滴,就像塞匈奴人开的裘皮店一样,那些滑亮的长衫大氅,看上去贵气十足,这两种店铺不是在邺城还是其他地方,都是顶级奢侈的存在。
  当聚的人群过这些店铺的时候,在火中闪烁的鲜红幌子顿时照亮了他们双眼,他们顿时联想起那些难以抗拒的味道,这味道曾不止一次令他们腮帮子发,他们还会联想到那无比温暖柔软的触,就令他们觉得自己身上寒冷无比,当这辈子都注定无法企的东就在眼前的时候,他们也把不住了。
  城里开始出现针对外国人店铺的抢劫,人们举着火把,嘴里高声诵念着无道士传授的咒语,他们踢开店铺大门,抢走里面的东,店主和家人遭到殴和驱逐,在冰天雪地中,绝望地哭嚎和疯狂的呐喊同样刺耳。
  混乱中,人们已经不在乎官府是否会,当夜魔肆虐的时候,也没见哪个太守和府尹带病出来擒拿,正因为官府之前的不作为足够让人寒心,所以现在他们决定自己动手,事实上,这官府依然没有出举动。
  在人们心中,燕国朝廷已经死了。
  夜魔也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出现过了。
  两天后,这股砸抢的风潮并没有随着夜魔消失而减弱,反而愈发烈,到入夜,人们就举着火把走上头,甚至不少燕国士兵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座城的店铺都无法幸免,邺城门和门外,逃离这座城的人排着长队,他们携家带口,面色枯槁,曾经的富户现在衣衫褴褛,甚至连仅有的一点盘缠都守城士兵搜刮一。
  “不悔,夜魔的事情搞得太大了,现在邺城一片混乱。”皇宫中,吴终忧心忡忡地对贺不悔说道。
  “该死的,你懂么,我想的事情,不要你来插嘴!”狠狠白了他一眼道。
  “难道这也是天意吗?”他问道。
  “也许吧,天意如此,夜魔成了压倒邺城人的最后一稻草!”轻轻叹了口气,黑色的眸子里闪现出些许忧伤。
  “城里现在很混乱,我们不要些么吗?”吴终看着。
  “我们又能么?说,燕国的都城变成这个样子,身为晋国忠臣良将,你不是很望看到这种场面吗?”贺不悔噘着嘴,揶揄地笑道。
  “我看到有些侍卫也加入了劫掠客的队伍,我担心这样下去,我们在宫廷里也会不全。”吴终说。
  “对呀,我忘了你是晋国人,宫廷的侍卫好像都道,谁让你没事找他们喝酒胡说八道来着?”贺不悔冷笑起来。
  吴终没说话,他忧心忡忡地看着窗外夜色,在远方,他看到了点点红,夜晚已经来临,他道,那红就是暴动民众的火把,他们在城中四处游走,他们找不到夜魔,只会带来混乱和危险。
  邺城郊外,秦将姚苌迎来了一个殊的客人,吴王慕垂。
  五天前,他到一封密函,黄色绢纸封面贴着红色火漆,是慕垂写的,他在上说,燕国已无他立足之地,三天后将带着自己家人投奔秦国。
  他道慕垂在燕国的地位,也道他在燕国的困境,因此,他的投奔让姚苌将将疑,然后他又看到邺城陷入混乱,天都有大量客带着家小逃离,他猜测燕国出事了,于是给慕垂的中,他告诉吴王,秦国可以他的全,只要他出城的时候不带一兵一卒,他姚苌可以将他送到长,面见秦王苻坚。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姚苌心里并不这么想,他这次劳师远征,一无所获,眼看着几万晋军败在慕垂手里,他一直暗自嫉恨慕垂,恨他的战争天赋,也恨他能一次次化险为夷,在燕国王庭这样的内斗大染缸里,竟然一直到现在。
  眼下他觉得机会来了,尽慕垂在密函上遮遮掩掩,但他的斥候日日在城池围刺探,关于城内的情况也道个大概,皇帝终于要对吴王动手了,慕垂是出于无奈,要投奔秦国的,所以他到密函后,并没给秦王符坚写请示,而是自作主张,准备在城外郊慕垂一家。
  姚苌的计是这样的:在中已经约定了见面地点,就在邺城门外三里远的村口,时间就定在到的第五天,到时候,他出面去迎慕家族,而他的堂弟则带着一刀斧手,隐藏在村外的干枯蒿草从中,他们约定好,以姚苌拔刀为号令,当到号后,刀斧手一拥而出,将前来投奔的吴王其家人剁成碎块。
  “慕垂,怪我心狠,你这人,实在太厉害了,如果的和我同殿为臣,日后秦国在战场上的荣耀将全都归到你头上,你这个天生的战神,就连你自家亲人都不下你,我又怎能帮你了嫁衣?我一直想杀了你,可战场上我不过你,现在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我只能对你下手了!”在驻军大帐中,姚苌刚刚吩咐毕,此刻正捻着自己下颏稀疏的淡黄色山羊胡,眯着眼睛暗自量。
  姚苌实要慕垂,但是他只是要他和他儿子们的脑袋,而不是他们的人,人头可以用来轻功,而人只会带来厄运。
  此刻姚苌军中,自是磨刀霍霍,挑选出来的刀斧手面带杀气,秦军这边已经准备好,就等着慕垂到时候自投罗网,姚苌狠狠咬着牙,自从东出潼关以来,经了这么多倒霉事,这次必要带着慕全家的脑袋到长。
  邺城吴王府,这些日子,慕垂也不淡定,几天来发生的混乱和劫掠之事他都道,事实上,那些参与劫掠外国客的侍卫,就是他通过线人鼓动的,他这样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让邺城陷入混乱,这些天他终于想明白了一事:他不能死,无论如不能死。
  还有一事他很楚,燕国是不会给他命的机会了,不慕评能否从病中恢,他都会想方设法除掉自己,如果想下去,只有逃离燕国,逃离邺城,去到一个他们无法抓到自己的地方。
  时间紧急,他必马上出选择。
  为了命,他给城外的姚苌写了那封。
  之所以选择姚苌,是因为他考良久后,发现天下虽然很大,但除了秦国,他已没有身之所,自己的母国已不必说,方的晋国刚刚他败,损失惨重,晋国人必然对他恨之入骨,而边的秦王符坚,听说胸襟广阔,有一统天下之,贤若渴,而不在意民族,汉人王猛都在他手下了宰相,所以他决定投奔秦国。
  要去秦国,要有人应,至于应的人,慕垂提起笔,嘴角上翘,“姚苌,姚老羌,你不就躲在城外吗?自作聪明,还以为人都看不见?”
  他边冷笑着,边在火漆上烫上了姚苌的字。
  当五天后,姚苌和慕垂在城相遇的时候,两人脸上都带着客套寒暄的假笑,他们拥抱在一起,彼此拍着对方的肩膀,看上去亲密无比。
  在两人拥抱的时候,姚苌偷眼瞥了下慕垂身后的车马,发现除了他的儿子们外,还有几员鲜卑大将,为首的将军他记得好像姓高,在帝临终前意图行刺张天师抓,下了皇家诏狱,几经拷最终捡了条命来,之后一直不重用,现在跟随慕垂出逃,随行的马车里坐着一位女子,车窗帘门敞,那女子的脸庞倒是秀,但肯定不是阿月,他心里暗想这慕垂还是很重情义的,对忠于自己的人,不到哪里都不会忘记,对于不属于自己的人或者东,也从不奢。
  “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人都全了,也该我老姚下手了!”在和慕垂互相拍肩膀的时候,姚苌脸上虽然带着笑,但心里已经在盘如抽身,好让身后的刀斧手冲将上来。
  慕垂看他眼神游离,道此人心里肯定憋着坏,他也抬起头,看着姚苌身后的黄土,心里有点着急,这么多天过去了,按理说也该来了。
  “吴王殿下能来到我这小军营,是让我脸上贴金,我老姚是个粗人,只道高兴,从此以后,大秦国迎来了闻天下的战神,从此如虎添翼,是太好了!”姚苌边说边向后撤。
  “将军能我,已经是莫大的荣幸,现在我跟将军站在一起,以后不要提吴王,我们只论兄弟,可好!”慕垂眼看他要跑,赶紧伸手将其袍袖拽住,又向自己身前。
  “好,我们不论爵位,只论兄弟,这次兄弟冒险出城,一定了很大屈,天一早我就让他们生火饭,给兄弟备好酒肉,我现在去看看他们准备得如了!”姚苌心不在焉地说这番话后,又想抽身后退。
  慕垂看得切,哪得他溜走?只见他死死抓住姚苌袖口,他自幼在战场上拼杀,手上力气极大,姚苌几次试图挣脱,都没成功,虽然心里不悦,但双方脸上依然笑灿烂,倒像是两兄弟久重逢,依依不舍难分。
  两人就这样扯着,彼此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无关痛痒的闲话,姚苌没想到慕垂这么能闲扯,在他印象中,眼前这个红眼汉子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一旦发言,就意味着生杀予夺,可眼下,从他嘴里却冒出车轱辘的寒暄之语,莫非他识破了自己的意图?想到这里,他偷眼撇了下躲在枯草中的刀斧手,那些人穿着土黄色的军服,正和田地融为一体,作为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亲兵,在没到命令前,他们绝不会擅自动弹一下,因此他们不可能暴露。
  可慕垂这么用力抓着自己,分明是看出有诈,难道是自己的眼神暴露了吗?姚苌转念一想,自己有眼神吗?
  如果不是眼神,就只能是直觉了。除此之外,姚苌想不出的解释,自古兵不厌诈,慕垂又格外精于此道,本来互为对手,现在只凭着一封,一迎一降,彼此互不,势必僵不休。
  “难怪都说他是天下战神,丝毫间就能察觉出异样,只是这么耗下去,最后他还得留下脑袋,有么意义呢?”姚苌暗想。
  “不对,此人如此狡诈,现在竟然敢带着家眷身赴险地,肯定是留了后手,或者说,他会不会是燕国派出的诱饵?谁道之前朝廷发生的事情,不是一场苦肉计呢?”姚苌想到这里,又觉得后脖颈发凉,看看慕垂用焦急的眼神一直向自己身后看,莫非那里暗藏着伏兵?
  很快,他听到了身后传来马蹄声响,声音急促,让他原本发凉的脖子开始酥麻,同时背后冒出冷汗。
  显然,慕垂也听到了马蹄声,他的反应跟自己截然相反,原本焦虑的神色舒展下来,这让姚苌紧张,他现在开始担心是否会慕垂反杀了。
  “将军,秦王使到!”姚苌身后中郎将高声喊道,听到喊声,慕垂和姚苌反应一样,同时长出一口气,两人身体顿时松软下来。
  “老兄,我给你写之前,就给你们大王符坚也写了一封,把事情都跟他说明白了,投奔秦国对我来说是大事,所以必向秦王禀报,事情紧急,没来得告诉你,不会怪兄弟我吧?”慕垂松开手,微笑着对姚苌说。
  “兄长事是滴水不漏,在下佩服!”姚苌有气无力地抱起拳头,没想到慕垂竟然提前通了符坚,这个长城都道燕国吴王慕垂要来投奔,那自己埋伏的刀斧手还有么意义?
  “秦王宽宏大量,能纳我,从后,慕垂自当尽心竭力,报答大秦留的恩情!”在使宣读秦王符坚后,慕垂双手抱拳,神色肃然。
  “既然如此,部队马上开拔,我们赶紧离开这个地方,秦国去!”姚苌悻悻地看着慕垂,自己这又没能杀了他,还要亲自互送他去长,后的事情,加难以预测。
  日暮时分,秦国军队开始向行进,慕垂骑在马上,头望去,看着邺城高大的城墙,心中,他将离开这座城,离开他曾无比热爱的国家,到一个从没去过的地方,此去经年,又不时能够归故里?
  乌鸦归巢,聒噪声声,离人去,泪眼离离。
  “秦国只是权宜之所,终归不是我家,总有一天,我会归来,这广阔天地,万里河山,终将呈现在我眼前!”他暗暗对自己说。
  慕垂的离开并不会让邺城的形势好转,到了晚上,参与劫掠的人来多,外逃的旅排着长队,从城门口蜂拥而出,这日子,邺城四门混乱无比,守城的戍卒和参与暴乱的老姓一样,都从心眼里盼着这群有钱的外国人赶紧滚出去,所以对出城人群的盘查十分松懈,这也是为慕垂能在白天带着家眷从出城的原因,城门口早乱成了一锅粥,本没人。
  尚留在城内的户,是方敕勒川的胡人,生性倔又好勇斗狠,他们秉承了草原民族的彪悍,从不逃跑为物,面对蜂拥而至的暴民,他们选择以牙还牙,他们拿着弯刀,和手棍棒火把的人厮杀斗。
  吴终在街上正好看到了这一幕,透过密的人群,他看到有人已经砍下脑袋,鲜血喷溅,但人群并没有散开,他们怪着,在血的刺激下得凶。
  他看到砍掉脑袋的尸体躺在大街上,此时已经分不谁是胡人谁是汉人,尸体血糊糊的,衣服已撕成碎片,人们蹦跳着,发出吓人的声,他们用火把点燃尸体,火焰燃烧起来,围的房屋和树木都点燃,此时的邺城,地上满泥泞,中弥漫着焦臭的味道,头顶上飘着黑色烟尘,此情此景,让他联想到沦陷前的洛阳。
  很快多的人倒下了,这场骚乱,从最初的砸店铺,终于演化到杀人火。
  他听到了孩童哭泣的声音,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两个已经脏得分不男女的小孩趴在泥泞的地上,他们搂着无头尸体,那哭声撕心裂肺。
  吴终不道他们是胡人还是汉人,此时此刻,这只是两个失去亲人的孩子。
  疯狂的人群开始散去,留下一地脏话和诅咒。
  吴终开始担心刘裕,若继续留在邺城,他的儿子总有一天要走出园,只要他儿子一张嘴,那口浓重的京口口音就能让人认出他朝人的身份。
  原本他还在邺城苟一时间,现在看来,已经没法在邺城继续待下去了。
  “不悔,我们走吧,离开这里!”他对心爱的女人说道。
  “我早就准备好了,正告诉你呢!”贺不悔答。
  “你去哪?”他尝试着问了一句。
  “该死的,我就道你会问!”笑着伸出食在他鼻子上轻轻勾了一下,“我离开方,只能跟你在一起,我要跟你一起去方,你不会嫌弃我吧?”
  “不悔,你当要跟我一起方?”
  “骗你是小狗,好了,磨叽了,赶紧拾东,我们明天就出发!”淡然笑道。
  第二天,吴终看到贺不悔赶着那辆带他来邺城的驴车,坐在平板稻草上的除了他儿子刘裕,还有赵棠,此刻的赵棠一身农妇扮,怀里抱着白白胖胖的儿子,着头,目有意避开吴终。
  贺不悔则女扮男装,头上戴着宽大的斗笠,身上披着脏兮兮的老羊皮袄,斗笠宽大的帽沿遮住了大张脸,手里举着细长的皮鞭,佝偻着腰坐在最前面,像个赶车的老把。
  “趁着现在没人,赶紧把你侍卫的衣服脱下来,换上这个!”说罢向他丢来一身满是尘土和补丁的酱色粗裤褂,“去闻它的味道了,咱们是逃难的,赶紧穿上,天必逃离邺城!”看吴终一直在皱眉,因此着急地催促起来。
  当他换好衣服后,贺不悔眯起眼睛笑道:“不错,看起来像个农民了,我还得告诉你一个坏消息,这辆驴车太小了,你这身板肯定坐不下,所以车上只能坐女人和孩子,你就跟着驴行吧!”
  “看来我得从这里一直走到京口了!”他头看着自己穿着草鞋的脚板,大笑起来。
  “这样走吧,也许上你会有意外获呢!”贺不悔说罢抡起皮鞭,一行人缓缓向邺城门而去。
  一上,他们小心翼翼避开擦身而过的姓,这些人白天看上去还理智,当夜晚降临后,就会变得狂暴易怒,吴终此前经常在想,这些人不当的夜魔呢?
  “该死的,快点走,愣神,我们得赶到城门口呢,谁道出城会遇到么阻拦吗?”贺不悔的皮鞭急促地抽在毛驴身上,显得有些着急。
  “不悔,只要我们不在城里出么问题,出城的事就给我好了!”吴终自满满地说道。
  贺不悔冷笑了一声,没言语,但是偷偷用脚尖踢了他屁股一下。
  吴终并没有吹牛,对他来说,出入邺城的四个大门是最易不过的事情,不他穿么衣服,带么人,邺城所有的城门都会无条向他敞开,只因为他的兄弟是郭小乙。
  还没到中午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站在邺城门外的荒地旁边了。
  围没人,他们也可以大声肆的说笑了。
  “不悔,我饿了,你带干粮没有?”吴终背对着,一直向前走没停歇。
  “我们从城里出来还没走十里,你就急着讨饭吃是吗?”不高兴地嚷道。
  “我是用脚板走,你们坐车,要不咱俩换换?”吴终故意逗,此刻他心情愉悦,一想到后能和长久陪伴,身上就有了用不的力气。
  “你这样的男人不可靠!”贺不悔大声说道,“自古都是男人走女人坐车,你小子竟然让你的女人下地走,要道,女人都是娇滴滴的,都是在床上悦男人的,哪有在荒山赶的道理?”边说边看着赵棠,肆地大笑,全不顾自己身边的刘裕已经是个大小子,此刻这孩子正兴致勃勃听他们说话,发出粗重的喘息声,像一头小公驴。
  赵棠听了这些话,道贺不悔有意在羞臊自己,只得下头,一声不吭,用力把头埋进怀里,避免让他们看到自己因羞臊而变得通红的脸蛋。
  几人正说笑间,突然听到马蹄声从方向传来,贺不悔顿时敛笑,用手在身下稻草中摸索片刻,然后出一柄古剑,扔给吴终,正是宝剑莫邪。
  吴终过剑,左手横,他并没有抽剑出鞘,只是屏息凝神,侧耳倾听。
  听声音,只有一匹马的脚,但这并不能让他松,只要出了城,就是大片荒郊野岭,平在这种地方出没的,通常是马贼,吴终看看身边的驴车,车里都是女人和孩子,此时若遭遇贼寇,总归是麻烦事。
  “该死的,一匹马,一个人,你能应付的了吗?”贺不悔声问道。
  “应该可以,诶,不悔,你都不道来者人吗?”他有些惊讶地问道。
  “不道,我现在么都觉不到!”用力摇着头,“自从遇到阿圈那贱人后,我就变得愈发愚钝,也许,跟普通人没么区!”苦笑着解释。
  “心,我的剑会让你们一平的!”吴终说。
  马蹄声来,吴终从一人高的蒿草丛中,突然看到一张满胡茬的黑脸,那人穿着黑色道袍,胯下骑着一匹黑马,快如闪电,当黑马看到他时,突然发出一声长啸。
  “大哥!遮月!”他不由得出声来。
  “兄弟,这些日子等得我好苦,天终于见到你啦!”张天师骑在马上,声如洪钟。
  “你一直在等我?”吴终问道。
  “对呀,上次也是在这里,也是这辆驴车,你身边这位女侠亲口嘱咐我的!”张天师着贺不悔,大声嚷道。
  “该死,最事情太多,我都把这事给忘了!”贺不悔不好意地轻轻拍着自己的头,这还是张天师闯进太傅府时发生的事,当时天师带着赵棠出城,自己就是在这里迎候他们,对张天师说了一番话,然后带着赵棠又到邺城,把还给慕评,当时自己意嘱托张天师说,不久后他们还会一起出城下,让他带着遮月在此应。
  “事情就是这样,所以这些天我一直在此等你们经过!”张天师说。
  “大哥,你要跟我们一起京口吗?”吴终问道。
  “不,我只是把遮月还给你,此地距离京口里之遥,你要凭着脚板赶那得走到么时候?”张天师笑道。
  “那大哥你又去哪里?为不跟我一起方呢?”吴终听他的话,并不跟自己同行,很是不解。
  “兄弟,我是个云游道人,散漫惯了,你不用我,我自行离开就是,说,我跟……”张天师话说到一,偷眼瞧了下贺不悔。
  吴终道他想说自己跟贺不悔并不和睦,没法在一块处,也只能苦笑一下,既然如此,也不必留,他也道天师是个生性爱自由的人,因此两人就在岔口过,天师兀自向而去,而他们,则继续向东方向赶。
  吴终骑着遮月马,身后跟着贺不悔和的驴车,一行人风餐露宿,度过了第一天。
  第二天早晨,他们继续向前赶。
  除了吴终,个人都很精神,夜里他们用稻草和树枝围成一圈篱笆,女人和孩子们睡在中间,吴终则夜围着火堆,剑警戒,以防备突然袭来的野兽或者盗。
  白天赶的时候,他骑在黑马上,耷着脑袋,不停地着呵欠,因为遮月腿脚灵,他犯困倒不响队伍前进的度,那头毛驴昨晚吃足了草料,此刻显得气力十足,四个蹄子踩在黄土地上,发出嘚嘚的响声,又向前走了日,他们看到了一个车队,为首一黑衣人骑马开,后面跟着四辆黄漆马车,车的都是身材高大的棕色骡子,车队看着就很气派。
  虽然看着气派,但是车队行进度却异常缓慢,他们就好像在大地上挪动一样,个不恰当的比喻,像是蜗牛爬行。
  吴终看到那个黑衣人,不由得笑了,他揉了揉眼睛,转身对贺不悔说:“前面有我好几个故人,有讨债人,还有四大家师,不悔,你要不要……”
  他话还没说,就见贺不悔脸上显露出厌烦的表情,朝着车队啐了口吐沫,然后不耐烦地朝吴终挥了挥手,示意压不想去见那些老古董。
  吴终心领神会,只身催马快行数,来到黑衣人前。
  “这都多少天了,你们走到这儿?”他用马鞭轻轻抽着谢万的肩膀,嘲笑他们度迟缓。
  “嗐,提了,兄弟,我们的车是最好的,牲口也是最好的,但是四位老生年纪太大,经不起颠簸,你道吗?自从铜阕台考验你之后,我们就开始走了,这么些日子,走到这儿,你说气人不?”从谢万脸上虽然看不到表情,但听声音就能觉到他的憋屈。
  “你们一上这么招摇,没遇到马贼抢劫吗?”吴终问道。
  “马贼倒不怕,只要有我在,没人能靠车队!”谢万自地说道。
  “这我就心了,我们也要下呢,本想和你们一起走,看你们这蜗牛的度,只怕他们等不!”吴终边说边用马鞭了身后的驴车,那头毛驴看到一群骡子在前面慢腾腾挪地方,是兴奋,扬起四蹄,刚从车队后面超过去。
  “吴终,你不用我们,只走你们自己的,我已经习惯这个节奏了,忘了之前来的时候,我是跟着你们伐的队伍一块出发的!”谢万无奈地说道。
  “他们都这样了,你还带他们来方找我比武,是不是有病?”吴终撇着嘴,斜眼看着谢万。
  “没办法,这都是规矩,吴终你是道朝廷规矩的,必要遵守!”谢万认地说道。
  “好了,我走了,等到了建康,我找你喝酒!”吴终说罢,扬起马鞭,去追赶驴车了。
  “好吧,等我送四大家师建康后,马上去秦淮河边找你!”谢万对着他的背喊道。
  “那只怕我要等很久了!”此刻谢万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却看不到他的人,黑马所过之处,黄土飞起如烟。
  他们就这样,又走了一个白天,快到天黑的时候,贺不悔突然问吴终:“我们现在到哪儿了?”
  “还没到洛阳。”吴终答。
  “我们走得太慢了!”贺不悔自言自语道。
  “驴车走到这个度已经很快了!”吴终说。
  “我不是这个意,”微微一笑,“我是个挑剔的女人,你要带我去京口和建康,我希望自己到了这两个地方,一下就能拥有舒适漂亮的房间,还有,我的忘忧香,听说皇宫里有很多,我希望能提前准备好。”
  “现在我们在上,荒山野岭的,我让谁去准备呢?”吴终有些为难,关于贺不悔的怪癖,经过这时间一起生,他也了解很多,却是如所说,从认识开始,总是住在皇家宫殿里,不衣食住行,都是当最高水准,如甘愿弃这些跟自己到朝,想来自己也不能让失望,的要总要尽量去满足,况作为晋国宗室,这点事情,对他来说也非难事,为难的只有时间,希望一会去就能看到镶金嵌玉的家当和香料,要实现这些,除非自己现在骑着遮月马,一溜烟跑去,倒是可以在江提前准备。
  “我就是这个意,你带着寄奴去,我和赵棠慢慢赶,我们在京口见面岂不好?”贺不悔眼里闪着狡黠的。
  “我是担心,你们两个女人带着个孩子,在荒郊野岭里赶不全。”吴终说。
  “该死的,你忘了我是么人吗?你是担心赵棠母子不全,还是担心我不全?”突然竖起眉毛,仿佛吴终刚那番话是对的轻视。
  见态度如此坚决,吴终也不敢坚,只得让刘裕坐在自己身前,两人骑马转身,吴终挥舞马鞭。
  “不悔,我在京口等你!”他大声喊道。
  “吴终,我很快就就会去找你的!”坐在驴车上同样大声喊着,然后悄然下头,眼角淌下一滴泪水。
  见吴终带着刘裕彻底消失在夜色中,开始用皮鞭抽毛驴的屁股,让驴车向方向行进。
  偷眼观察赵棠,见闭着眼,似乎已经进入梦乡,是个土生土长的邺城人,一辈子也没去过方,自己现在行进的道,本不晓得。
  “让好好睡吧,以后会担负起自己的使命的!”看着头蜷缩成一的赵棠,轻轻叹了口气,“吴终,该死的,我又骗了你,我要走了,但不是去你那里,不道我们日能够相见!”忧伤地看着前方尚未散尽的尘土,又不忍擦掉眼角滴落的眼泪,就由它自然干涸,会让自己的脸蛋变得脏兮兮。
  晚的月亮又大又圆,日行里的黑马一向,在明天早晨太阳升起前就能赶到长江边,而慢悠悠的驴车则拐了个弯,向着伏牛山隘口的方向行进过去,拾荒者的责一直存在,贺不悔只要还着,就得成自己的使命。。
  在这样一个难眠的夜晚,很多人都会看到月亮,他们包括吴终、刘裕、慕垂、姚苌、张天师、谢万、四大家师和贺不悔自己,因为他们都是旅人,他们都在旅途,他们望到达的地方不一样,但是他们都在为自己的命运而奔波,夜来,对故乡和故人的念也来烈,他们能的,只有用袖子擦拭鼻孔,看起来像是隔断了和过去的所有连。
  前面的道崎岖又漫长,谁也不道,明天会发生么事,对着月亮,他们唯有祈平。(本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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