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暴打

　　苏家一处奢华大院内。
　　一位穿金戴银的中年妇人正品着花茶，享受下人们给她捏脚按摩。
　　妇人约是四十来岁的模样，正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成熟年华，或许对旁人还算有些杀伤力，可对于苏宗正这个跟她相处了半辈子的男人来说，早就失了兴趣，这也让大夫人对那些个小狐狸精尤其深恶痛绝，尤其是那位没什么家世背景，却偏偏生了一副姣好容颜的三夫人。
　　好在那三夫人是个容易拿捏的软糯性子，平日受了委屈也是憋在心里，这不，早早憋坏了身子，二十来岁出头就病死在床榻上。
　　大夫人又品了一口沁香花茶，想到三夫人那个有些难缠的碍眼女儿，最近竟是极力主张把她那个小杂种哥哥调回去，好在府内上上下下都有大夫人的眼线，一个半大女娃还翻不起浪，反而让大夫人更加厌烦，想要找机会彻底除去这女娃的唯一支柱。
　　平日里都是王管家负责刁难那个小杂种，大夫人也就偶尔听听情况，当做茶余饭后的消遣罢了，今早却是被告知那嬴纪无视了这边命令，这可把大夫人气得不轻，想来那小杂种大病初愈，身子骨肯定还虚弱，那就先饿他一顿，等晚上回来，再让他连夜把府上的粪都给挑了。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哭哭啼啼的喧闹声，伴着急促的脚步，以及旁人的阻拦。
　　哐的一声，房门被人扑开，脸上挂着一道红印的大丫鬟跌坐在地上，也不说话就那么哭闹着。
　　随后进来的王管家气的要跳脚，恨不得再甩这个蠢女人两个耳刮子，这么不懂规矩，成何体统！但王管家还是克制住，朝妇人恭敬道：“大夫人，小的没能拦下这贱婢。”
　　大夫人摆了摆手，意识无妨，看了看那哭闹的大丫鬟，竟是没有发作，而是皱眉问道：“秋草，怎么了？说话。”
　　熟稔大夫人性子的秋草丫鬟抽了抽鼻子，当即止住哭声，将刚刚发生的事悲声道来。
　　大夫人听完后眉头愈发紧皱，冷声道：“这个嬴纪，真是无法无天了！”
　　但她随即又笑道：“行了秋草，这巴掌你挨的不亏，这小杂种到底还是少年心性，沉不住气便要付出代价！”
　　以往大夫人虽然也处处为难嬴纪，可也只是让他干些重活，苏家毕竟是个大家族，要讲规矩，不能平白无故处罚下人，可今天嬴纪动手打了她身边的大丫鬟，这事可严重得多了。
　　秋草年幼时就担任大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后来更是以通房丫鬟的身份跟着她一起嫁进苏家，甚至苏宗正与大夫人行房事时，秋草都要在后面帮着推屁股，他嬴纪是个什么身份？也敢对秋草动手！
　　王管家立刻心领神会道：“夫人放心，我这就让人去把嬴纪抓回来！”
　　大夫人嗯了一声，吩咐道：“他要是不听话，就先打他一顿。”
　　“小的明白。”王管家点了点头，弯腰一礼便转身离去，很快找来了李二。
　　“大管事，您找我。”
　　李二有些心虚，今早嬴纪没有去大夫人院里清马桶，他因为传达不利的缘由，也被狠狠训斥了一顿，还顺带清了大夫人整个院子的马桶，此刻正对嬴纪怨恨的很。
　　王管家淡淡吩咐道：“你叫上几个人，去地里把嬴纪给抓回来。”
　　李二一愣，“大管事是说要抓嬴纪？”
　　王管家看了他一眼，道：“怎么，听不明白？”
　　“明白明白！小的明白！”李二赶紧点头。
　　“记住，他要是敢有一点点反抗，就教教他什么是规矩！”
　　田地里，下人们已经聚在一块，指着远处嬴纪两人窃窃私语，评头论足。
　　老吴心中忐忑，呆愣愣的啃咬着面饼，反观嬴纪倒是吃得十分豪爽，边吃边抱怨这掌勺师傅真是小气，舍不得多放酸辣就算了，连盐也舍不得放！
　　老吴看着他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没来由也生出一股子胆气，骂了句宋厨子真不是个东西。换做以往，老吴只会老好人一样说些好话。
　　“细伢仔，吃完这顿饭，俺们俩估计就要遭殃了。”老吴叹了口气。
　　嬴纪平静道：“那就吃完再说。”
　　喝完最后一口汤，嬴纪起身活动了下身子，看着周遭大片麦田，在太阳毒辣的照射下，闪着晃眼的暑气。
　　跟书上写的不同，这玩意一点也不像什么金色的海洋，而是很深的黄色，给人一种枯燥感。
　　热风扑面，前世没怎么劳作过的嬴纪，不由感慨了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老吴没什么文化，却也能猜个大概意思，就是不明白嬴纪想表达什么。
　　“细伢仔，你想说啥？”
　　嬴纪道：“老吴，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出人头地？”
　　老吴挠了挠头，道：“想过啊，俺不是说了，等俺攒够钱脱离奴籍，就娶个媳妇回家卖炊饼去！”
　　嬴纪摇摇头，道：“辛苦半辈子就为脱离奴籍？你可以再多想些。”
　　老吴想了想，只是道：“细伢仔，你懂哩多，还不是奴隶，将来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嬴纪嗯了一声，也不过多絮叨，他对老吴观感不错，只是今后能不能成一路人，还得看缘分。
　　就在这时，远处涌来了好几名手持棍棒的恶仆，足足八人，领头的貌似是李二。
　　众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还有人装模作样地叹口气，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
　　老吴脸色一变，急地站起身，“细伢仔，来者不善呐！”
　　嬴纪脸色如常，直到李二领着人走近，依旧没什么动作。
　　李二拿长棍戳着嬴纪肩膀，没好气道：“嬴纪，你他娘的真是个晦气货，大夫人的话都敢不听，害老子帮你擦屁股不说，居然还动手打了大夫人的人！有没有规矩了？”
　　嬴纪平静道：“是她不把人当人看，轻易侮辱了一个人的尊严。”
　　“尊严？这矮鬼？”李二一下子乐了，“嬴纪啊嬴纪，你是不是病了一场，脑子不好使了？你说这矮鬼有尊严？哈哈哈，笑死人了，这矮鬼不过是苏家的奴仆！吃着苏家的饭！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就是让你吃屎你也得吃！谁管你尊严不尊严？！”
　　言罢，远处看戏的那些人不好插话，李二身后跟着的恶仆们倒是哄然大笑。
　　嬴纪觉得没必要再跟这些人浪费唇舌了，猛然出手夺过李二手里的棒子，横臂一挥狠狠扫在了李二的脸上！
　　李二惨叫一声飞了出去，所有人都是一愣，一时间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直到传来李二的嘶嚎，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嬴纪竟然打了李二！
　　不等李二谩骂，那些手提棍棒的恶仆们已经一哄而上，这么些人同时大喝，威势倒也不小。
　　虽然对面足足有六、七人，可却是没什么章法可言，更别提互相配合，嬴纪从容应对，闲庭信步般就将几人收拾。
　　众人早已看傻，没想到嬴纪这个瘦弱小子竟然这么能打！
　　李二更是慌了手脚，撂了句狠话便慌不择路地逃走，看样子要去搬救兵。
　　众人虽然震惊于嬴纪胆大妄为，但更多还是不看好嬴纪，先是打了大夫人的丫鬟，如今又是揍了来抓他的人，苏家的家法可是很严的，胆敢挑衅苏家家法的人可都没好果子吃！
　　果然没过多久，李二就跟着一名精壮汉子走了回来，李二捂着脸，指着嬴纪道：“石大哥，就是这小子！”
　　众人心中一凛，老吴更是小声提醒道：“细伢仔你小心！这是大公子的教师石豪！”
　　石豪？嬴纪看了那汉子一眼，据说大公子有五位教师，单是教武功的就有三位，这石豪就是其中之一。
　　李二得意道：“石大哥可是后天武者，你小子现在磕头认错，乖乖跟我们回去还来得及！”
　　石豪也是冷哼一声，丝毫没将嬴纪放在眼里。
　　“小子，我看你也有几分蛮力，不过在习武之人面前，蛮力不值一提，劝你乖乖认错，不然我等下出手太重，怕是不小心就把你给打死！”
　　其实大夫人的意思，是打残嬴纪，而不是打死，好让苏梅那个死丫头明白他们是个什么境地，她当做支柱的哥哥又是多么不堪一击！
　　石豪摸着宽厚的下巴，冷笑着瞄着嬴纪的手脚。
　　谁知嬴纪二话不说，竟是先发制人，朝着石豪面门就是一拳轰出！
　　石豪微愣过后顿时大怒，同样出手一拳，虽然有些仓促，可他有信心将嬴纪的胳膊打残！一个普通人，就算有斤两力气，也绝不是武者的对手！
　　可下一刻，一道阴寒无比的寒气从石豪的手腕一直爬上了他的肩膀，石豪这才惊恐发现自己的右臂筋骨竟已断裂！
　　天霜拳第四式，霜雪纷飞！力透人骨，中者筋骨立断！
　　这还不算完，嬴纪拨开石豪手腕，冲着他的胸腔及腹部猛打三拳！拳拳附带天霜气寒意，一时大意便吃瘪不止的石豪连连败退，口吐的鲜血都是带着一股寒意！
　　不亏是大公子的教师，体魄确实健壮，这都没有昏过去，不过没关系！石豪捂住肚子，弓腰吐了口血，嬴纪便欺身而至，先是扬起一脚踢在石豪的下巴，接着按住他就要扬起的头，另一只手紧握成拳，毫不客气地一拳拳轰在他脑门上！
　　众人早已看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个烟花巷里长大的嬴纪，居然会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