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万米的征程

　　王辰看着那一身老师独有的云纹白袍，心里一紧。
　　“老师你听我狡辩”
　　完了...
　　“不是，老师..我的意思是...”
　　在王辰支支吾吾中他被老师扶了起来。
　　“这的确是我们的防范不力，你有哪里摔伤吗？”这位阵阁的老师一脸歉意和关心。
　　王辰：“？？？”
　　这次新生考试因为陆朝元暂代副宗主的关系，他们阵阁全权包揽举办，这对于一向处于五阁垫底地位的阵阁来说是难得的殊荣，所以阵阁的老师们也对此格外上心，深怕出了什么茬子，就连阵阁的宝贝‘日晷十二时’都搬出来当做钟表，就是为了防止出事的时候能通过这件六等灵直接镇场子，这可是连三院院长那种婴变期修士都能短时间镇压的大杀器。
　　场中飞入杂物导致新生跑步绊倒这种事情的确是他们没有预料到了。
　　“膝盖有碰伤吗？”
　　“啊，没有，就，就是累了所以一下子没爬起来。”王辰有点懵，不过看上去不是来逮他的。
　　听到这话，这位面容枯瘦的张老师抹着头上不存在的汗，感激地看了后面的李瑶一眼。
　　还好被这位陆前辈的亲传弟子及时提醒，现在是他在处理，要是被执事院或者长老院的老师碰上，他们阵阁又免不了被一顿苛责，上到陆前辈，下到阵阁的能力都要被狠狠地质疑和批评，那些长老院的长老们对陆前辈当上副宗主可是意见大了去了。
　　“你是叫李瑶吧？我在陆前辈的正德楼里见过你，你是这位李永同学的记录员吗，麻烦你将他的成绩做一个记录，减去五分钟，到时候我会跟管理成绩的老师说明的。”
　　张姓老师鼓励地看了王辰一眼，“李永同学，你现在还有五分钟休息，可以稍微缓一缓。”
　　“我要先去找那个丢这丛树苗的人，这件事不排除是有人故意对你进行谋害。哼，把垃圾扔在同学脚下进行干扰，好让自己人成绩相对更好，这么恶劣的作弊行径我绝对不能容忍！”
　　他的心里想着这可能是某些不忿于陆前辈这个中立派当上副宗主的派系人士所做的阴谋，目的不言而喻。
　　面容严肃的张老师灵识沟通头顶上的日晷灵云，勘察了几分钟前发生的事情，环顾一圈锁定目标，只一步就跨到了远处高台旁正在朝这里偷偷张望的大汉身边，攥住他的衣领，跟领小鸡仔一样把他拖到了高台的后面。
　　“这位同学，是你丢的树苗吧，咱们角落里谈谈。”
　　王辰刚准备开口张老师就已经移步数百米远了，他只能保佑颜学长吉人自有天相了。
　　“啊，还没谢你，李瑶学姐，真是太谢谢了，那天晚上也是，多亏了你和风铃。”王辰侧过头微笑着开口。
　　听到‘那天晚上’，李瑶眉头猛皱了一下，立刻转身，抛给王辰一个离去的冰冷背影。
　　王辰摸了摸头发有点不明所以。
　　“额？”
　　地上那丛树苗还在那里，张老师似乎也忘记了处理，王辰想不透李瑶为什么那种态度也就不再想了，他俯下身子从树苗上掰下几根细细长长的树条，串成一个头环戴在头上。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有人露出疑惑的眼神，他就摆出一脸愤慨和坚毅的表情，告诉那些人这个树条环是他对自己的激励，让自己时刻不忘记被树苗绊倒的那一跤，和学姐与老师的公正，对他的关怀。他要带着这一份跌倒后再爬起来的昂然斗志，带着李瑶学姐和张老师的期望，跑到最后！迈过终点！让那些陷害他的小人不甘地捶胸顿足、无地自容！
　　颜学长...这都是为了能参加云川大赛....
　　王辰脚下的速度又快了起来，经过五分钟的短暂休息和生命祝福，他的体能几乎恢复到了刚刚开始跑的状态。不过他还是大口地呼吸着，控制着一个稳定的速度。
　　一万米后，他再次腿脚发软气喘如牛，他佯装体力不支闭上眼超前晃荡着跑，心里却默默地以头上的树条环为媒介施展起了生命祝福。
　　控制好那股绿色气息溢出的地方，再加上树条头环毕竟是小了点，绿光只淡淡地在他衣服遮挡下的皮肤上荡开，很是不起眼。
　　王辰的疲劳得到缓解，看了眼周围的大部分已经在慢走的同学，脚步又提速了起来。
　　有着这个头环，他就是永动机！
　　......
　　赛场周边的高台上，李瑶纤细的手紧紧地握着，手里的笔发出了咔咔的不支的声响。
　　那天晚上多亏了我和风铃？多亏风铃是因为风铃带他下楼了，多亏我什么？难道他其实都知道，只是一直在装傻？
　　这....
　　李瑶心乱如麻，她现在都没有心思去注意其他九个新生的跑步数据了，甚至现在就想离开这里，离那个家伙远远的，再找风铃确认一下，风铃当时在上铺朝下看一定看的很清楚，那个登徒子就算掩饰的再好也肯定有破绽的。
　　这时候，张老师揪着颜桐林来到了李瑶面前。
　　“李瑶同学，打扰一下，他说他是李永的代师学长，这件事情是真的吗？”张老师听到颜桐林的解释后立刻明白这不是谋害，反而似乎只是件糗事，所以不宜被太多人知道，他只能来找李瑶稍微确认一下。
　　“是有这么一回事，张老师。”
　　“哦，哦。你下次小心一点！还好绊倒的是你的直系学弟，不然人家以谋害罪告上执事院你就完了。”张老师对颜桐林说教了一番后又去巡视全场了，接下来的时间会陆续有新生虚脱倒地，休息区也要开始搭建了，他们这些老师又要开始忙活了。
　　“你帮忙记录，我有点...嗯，不舒服。”李瑶想了想，还是得先弄清楚，不然她现在甚至都不敢去看王辰的背影，她把记录表丢给颜桐林，自己几个纵身离开了广场。
　　“啊？”颜桐林有点不知所措，他这种有着新生代师学长身份的人是不能成为记录员的，这可能会有所偏袒，所以宗门是明令禁止的，包括有亲属关系等，也都是如此，记录员得经过老师的筛选，而且每个记录员需要负责的新生名单也是随机分配下来的。
　　颜桐林随意扫了一眼记录表，一双眼睛定格在‘李永’这个名字上。
　　“我TM.....撞大运了。”
　　......
　　日头西斜，阳光洒在日晷模样的大云上，将它染成了一只金黄金黄的大橘子。
　　已经有新生或坐或直接躺在地上了，王辰不清楚他们是累的不行了在休息还是说已经完成了十万米，反正他自己是刚刚才完成了一半。
　　他一路上用了十几次生命祝福，头上原本只有稀稀拉拉一点叶子的树条现在已经成了一片绿油油的灌木丛，最顶端斜伸出去一个粗壮的枝丫，上面还吊着颗大梨。
　　他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宗门说这是一场毅力与恒心的比赛了。
　　毅力没的说，长跑一看训练二看毅力，至于恒心，便是因为这恐怖的长度。十万米，一百公里，也就是比两个全程马拉松还要多上十公里的‘跨市’距离。要是在前世的地球上，他觉得自己这一趟能从家住的苏城跑到上海去玩。
　　他抬头看了下日晷，他已经跑了五个小时了，他估计还得再跑四五个小时才能完成十万米，这还是他有外挂的情况下，看着不远处一个翻着白眼机械式地朝前挪着小步的少年，王辰真替他们感觉到悲惨。
　　晚饭是不用想了，倒是可以期待一下明早的早餐。
　　王辰的腿脚已经开始适应了这个速度的持续奔跑，一开始的酸胀感早已经褪去，现在更多的是无力和瘫软，这是腿部肌肉持续疲劳后的结果，需要长时间的休息才能够恢复，生命祝福的绿光也能短时间快速恢复一些。
　　太阳不知不觉间完全落了下去，很多高台上看热闹的弟子各回各阁吃晚饭歇息去了，赛场中也因为超过半数的人开始坐下休息而冷清了很多。
　　和王辰一样还在跑的很少，另外一半没有坐下的人大部分都在慢走。王辰这时候才想起来龟兔赛跑这个典故，说起来十万米，一百公里理论上根本不可能有弟子能跑完，而赛场上是没有水和食物提供的，一开始猛跑只会大量消耗自身的储能和水分，到后面可能连走路都走不动了。
　　但如果是一开始就选择走完十万米的人倒是轻松了很多，虽然时间花费上长了一点，但步伐放快一点，走上个一整天也能完成。
　　毅力与恒心可能从一开始就是在暗示新生们，考验他们能不能在一开始就有恒心和毅力坚持自己的想法和规划，不随着大流跑。
　　“给你，别被人发现了。”王辰偷偷分了两个梨给他觉得很漂亮很努力的两个女生，那两个容貌精致却此刻显得狼狈的脸上露出了诧异和激动的神情，她们不知道这个少年怎么能逃过老师的搜查带着梨进来的，但对于少年的好心她们当然不会推却，立刻感激地接过，眼睛水汪汪的，似乎感动的仿佛要哭出来一样，在王辰的提醒下跑到没人看到的角落偷偷吃了起来。
　　王辰微微一笑，反正他头上的好像梨树树苗的头圈已经结了七八个梨了，他又吃不掉，分两个给别人不要紧，而且这种时候给别人一个梨简直就是雪中送炭。王辰也有着‘抱富萝莉大腿少奋斗三十年’的‘伟大’梦想，所以他认真地挑选了两个中意的女生送给她们梨，目的很清晰，至于有多大成效就看天意了。
　　......
　　天彻底黑了下去，月亮高悬，广场上空的日晷云朵好似一块巨大的夜明珠，散发着温和的光照亮着赛场。
　　此刻的赛场反而热闹了起来。
　　一批如王辰一般一直迈着小步子跑的新生已经将要完成十万米，他们呼号着给自己加油打劲，他们的身体早就已经疲劳到了极点，口干舌燥嘴唇发裂，全凭着一股意志支撑着。一些人呼号带动另一些人也呼号了起来，虽然喊得都不一样，但那种气氛让一些坐在地上的新生也重新站起来加入了进去。
　　王辰胸口的鳞云记录仪上的数字在稳定地上涨着，他头顶的树条做成的头圈在他跑到九万米，用了三十多次生命祝福后忽然凋谢枯萎。这个发现让他心头一凉，看来过量的生命祝福会让作为媒介的植物被榨干潜能，从内在的生命之源直接崩溃。
　　最后近一万米在没了生命祝福的加持下他跑的极其辛苦，甚至不得已停下来走了几千米，那股疲惫感已经深入了心脏，他连呼吸都感觉费力的不行，随时感觉心脏会跳停了一样。好在似乎是梨树树苗的头圈在之前结过几个大梨，不是很甜，但给王辰补充了很多能量和水分。
　　终于，鳞云记录仪的数字跳到了十万，记录仪发出一声雀鸣，王辰周围的几个新生听到了这个声音立刻投来了羡慕和惊讶的目光，那两个吃过王辰给的梨的少女也一直跟在王辰的边上，此刻她们看向王辰的目光忽地多了一抹倾慕。
　　两个老师瞬移般出现在王辰的身边，稍微检查了下王辰的身体精神状况，然后带他再次瞬移般离开了赛场，来到了赛场边临时搭建起来的休息室。
　　“九个小时零三十分钟。”老师宣布了王辰的成绩，王辰没怎么在意，朝四周打量着。休息室很是宽敞，但里面只有寥寥十几个少年少女，反而老师模样的人成群结队的有几十个之多，还有黑袍的高年级学长学姐们，加起来能有一百多人。
　　这里应该也是给那些体力不支昏倒过去的新生准备的。王辰看到了一个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胖子，几个老师学长在他边上用着什么术式进行治疗。
　　王辰随后被两个臂力惊人的学长架到了一个小房间里，由一位老师全面地检查他的身体经络状况，以防会有任何后遗症。食物很快就送了过来，是一碗纯白色的汤，王辰只能认出汤表面上漂的一点葱花。
　　汤的气味极香，极浓，他闻了一口，损耗过度的肺部立刻被这种气息全完浸润，他整个人都一下子安定了下来。
　　他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润滑的汤仿佛是气体，一入口就化为暖意充满了他如饥似渴的胃部，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散布到他的全身，他身上那种疲劳带来的痛苦、痉挛全都消失，只剩下那种懒洋洋的感觉。
　　汤里面还有一种胶质物，入口即化，甜软清香，又夹杂着难以叫出名字的肉味的口感让王辰忍不住将它们含在嘴里多咀嚼了一会。。
　　这种胶质物让他很快有了饱腹感，只剩下吃饱后想睡觉的那种困意。
　　他也干脆就歪倒在房间里的吊床上睡了过去，检查他身体经络的老师露出了匪夷所思难以置信的神情，他也懒得解释，一切等睡饱睡醒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