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港湾疯人院

　　满脸喜气的冯小贤散了亲戚。
　　才走了两个街区，他便看到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中年男人，他双手揣着兜，两只闪闪发亮的眼睛盯着自己。
　　“我不是跟你说硬气一点吗？这次能敲大笔钱！怎么，一个保安的岗位就把你打发了？”
　　“不，从看到新垣小姐那一刻起，我就决定了。我要把她当做我毕生的目标去追寻！”冯小贤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我不会再赌博，我要好好工作，重新做人！”
　　中年人冷笑，“你一个没学历的烂赌鬼泥腿子，她凭什么看上你？”
　　“就算你在怎么说，我也不会帮你去纠缠静谧港湾公司了。更何况，你说那些方案根本就不现实！我这么闹，就能把龙星宇或者王林波闹出来？他们摆明了是藏了！”
　　“冯小贤，你想要你妹妹康复的话，最好听我的安排！”中年人明显有些愤怒，“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我不相信你！”冯小贤忽然间提高了声音，“直到现在，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除了你给过我一点点小钱之外，我凭什么信你？！”
　　“你会后悔的！”甩下这句话之后，中年人愤愤离去。
　　躲在墙角的成建仁听了个一字不落。果然，这个家伙是被人指使的，这也正好解释了他为什么态度突然强硬——明显是黑衣人在耳机中指挥他。但是这个黑衣人显然没料到，冯小贤这个变态居然在不知不觉之间就被新垣玲催了眠，变成了抖M的小绵羊。
　　成建仁不再停留，让私人“侍者”小安开着车，载他直奔城西郊外“港湾精神病院”。
　　在内部服务器资料中，成建仁查询到，在半年之前也就是自己遭遇车祸的前两个星期，静谧港湾公司买下了这家疯人院，那时候自己还没有被停止，董事会居然绕开了投票直接操作，显然是要掩饰武侠公园给用户带来精神损害的事实。
　　冯小贤的妹妹，港湾1.0接入仓的受害者冯若若就住在这接受治疗。
　　在车上，成建仁便利用手持终端，直接开后门预约了冯若若会面，他没心情去跟那些古板的护士长多费唇舌。
　　在成功预约之后，成建仁略作思索，又直接捐赠了两千万给港湾疯人院。
　　就当做是……对自己主持开发的开发产的缺陷给用户带来损害的的一点点良心补偿吧。
　　成建仁将目光投向车窗外，只见随着逐渐进入半山区，路面变得愈发狭窄起来，两侧高大的树木在微风吹拂之下，发出如同浪涛般的声浪。阳光穿过车顶的天窗，随着车子的行进在他身上洒下忽明忽暗的光芒。
　　简直是如同梦幻。
　　龙星宇和王林波究竟去了哪里？成建仁思索着，目光逐渐迷离，异能、车祸、白玉楼、吕琳琅、武侠公园、静谧港湾，这些乱七八糟的线索在他的脑子里搅合成了一锅粥，让他竟是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身在何处。
　　“主人，疯人院到了。”小安拉开车门，弯腰鞠躬。
　　“哦。到了？”
　　成建仁下了车。在他面前的港湾疯人院是一座白色的四层西式建筑，精致的雕花铁艺大门之内便是一片巨大的草坪以及花源。
　　这里空无一人，仿佛是一个阳光下的死寂之地。
　　侍者小安上前按了门铃，对着对讲设备说道：“预约见面冯若若小姐的成先生到了。请开门。”
　　“啊，成先生？”门禁那边的声音显得有些兴奋，“快，南信智，你快去把成先生迎进来！院长说，这位成先生刚刚捐赠了我们一笔巨款！”
　　成建仁一愣。
　　看这个情形，港湾疯人院很缺钱？按理说，静谧港湾公司既然买下了它，投资绝对不会低，毕竟这是一笔良心债。
　　很快，不到二十岁的护士南信智便小跑着赢了出来，面容娇俏的她满脸笑意，“成先生快请进！抱歉抱歉，怠慢了。院长身体不便亲自迎接。”
　　成建仁摆了摆手，示意无妨，便跟着她进了大厅，于是他立刻理解了什么是身体不便：成熟而又优雅院长季青霞坐在轮椅上，双目中满是柔和的笑意。
　　“成先生宅心仁厚，一定会有福报。我代表港湾疯人院三十个同仁感谢您的仁慈。”
　　“客气了。”成建仁没心思多费唇舌，“我比预约会面的时间提早了三十分钟，还请院长行个方便。”
　　“没问题。”季青霞微笑着抬手一指大厅西侧的电梯，“小南，你带成先生去吧，我已经给你添加了四楼的权限。”
　　成建仁目光微微一闪。
　　他分明看到季青霞的食指上带着一枚金戒指——与武侠公园中，游客所带的戒指一般无二。
　　她是武侠公园的狂热粉丝？以至于买了周边商品？
　　成建仁没时间多做考虑，直接跟着南信智乘坐电梯来到三楼，侍者小安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侍者小安，应该是整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经过自行改造的侍者之一。在港湾接入仓完工之时，成建仁亲自将接入仓的脑波接入技术应用到了她的身上，在不超过十米的范围之内，无语语言他就可以跟小安进行沟通。
　　冯若若的病房是白色的，墙壁、座椅，甚至连桌子都加了软包，这让成建仁不禁以为，她有自残倾向。
　　冯若若看上去很年轻，不过在这个年代，十八九岁和七十八九岁，样貌上区别不大，成建仁无从判断她的真实年龄。
　　但可以肯定一点，她现在一定很缺乏安全感。
　　冯若若穿着一件白色长裙，光着脚，瘦弱的身躯蜷缩成一团靠坐在墙角，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没有焦距。
　　“我是成建仁。”
　　冯若若没有半点反应，仿佛他们三个完全不存在。
　　“成先生，冯小姐是自闭症，主观上她拒绝一切信息。”护士南信智提醒道，“医护人员甚至他的亲属也无法跟她交流。”
　　成建仁沉默了。
　　他在静谧港湾的内部服务器资料库当中查到，冯若若2月1日入院，而自己则是1月15日车祸。
　　按照档案显示，她是在1月31日的beta216测试之后，突然变成现在这幅模样，没有任何过渡——是他的哥哥发现她躺在接入仓1.0当中，瞪着眼睛昏睡。
　　按照冯若若本人现在的情形看，很有可能是……
　　成建仁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丝不祥的猜测：她这根本不是什么自闭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