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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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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注意:
  1、如果您看到了这则提示,那么您已经死了。
  2、请务必乘坐本站仅有的一辆开往天国列车,否则您将成为天国和人间的弃儿。
  3、您将保留您死去时的装束,也就是说您看起来有肉身。请某些意外致死的同胞放心,您的灵魂并没有缺失。
  4、您将不会沉睡和哭。
  这是挂在云彩上像是在往下坠的一则须知。我是倒立着将这则须知看完的,因为我发现,我的头顶上是一望无际的田野,脚底下是像烟一样的云海。看起来,在没有到达天国之前,我还不能“翻身”。
  我看了看我的下半身。的确,我的两天腿没了,破烂的被血洇染的裤管是中空的,我的右胳膊上还嵌着一条深深的口子。所幸我行走自如,就像我的腿还在。
  一头牛挤进了大众群里,像是掀起了一阵风,我像是穿着溜冰鞋在冰面上被推开了,飘出去了几丈远。
  “老兄,麻烦你看好点,你这块头都可以当铲车了。”一只光秃秃的鸭子喊到。它看起来在死前就被拔掉了毛,我在想是谁下了此毒手。
  “我真后悔在你死前没有拨开你的嘴,替你刷一刷你那两片‘签子’,顺便把你的舌头也拔了。”牛蠕动着嘴唇,像是在吃草,但是他的确发出了声。
  “听着,老兄,”一只昂首翘尾的公鸡做出了打鸣的姿态说,“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麻烦你们换个地方吵,大伙儿都还着急呢。”
  “是啊”,一只小瘦猴儿窜出来说,“要我说,牛大哥你要是能腾个地方的话,会有一百只猴子感激你的。”
  他们沸腾了起来,我一向不喜欢掺和这类事情。我在想偌大个云海难不成就一个告示牌子,或者他们整一个液晶显示屏多好,这样大家就不会争了。我环顾四周,事实给了我一巴掌,的确,在我视野所及的范围内,只此一个牌子。
  刚才我转头的时候看到了一座桥,一座用水筑成的桥,离我不到十米远。它看起来就像江南水乡的小石桥,漫着的云彩拥着它,给它填了一层静谧之感。我不解,既然没有腿的我在这能够行走,为什么还要在此搭一座桥堵住我的去路。毕竟劳累就像极轻柔云彩从我身边飘过,我感觉不到了,那为何不将这桥挪了,换作平坦些的云彩大道。或者这是一种仪式吧……
  我正诧异着,一支黝黑的手从我背后攀上了我的肩,我一惊,赶忙转动脖颈,他已经到我身边了。他是一个秃顶的,个子将近比我矮一头,圆圆的肩膀,肚腩往前倾,这让我想起了长在地里的白萝卜。他的脸就像我祖母烙的油饼,褶子一溜一溜的,大大小小的黑点爬满了整张脸。我知道老人都长得不怎么好看,但他这脸乍一看的确吓了我一跳,这使我的眼直勾勾地凝视着他的黑手。
  好在他拔下了他的手,开口了:“啊呀,可怜的小伙子啊,这么年轻就去世了,还在死前经历了失去双腿的折磨,真是可怜啊。”
  “是啊,”初次见面,我有些腼腆,更多的是感觉他有些唐突,我向来内向,“当时我是真的不想死啊。”
  他抿了一下干枯的嘴唇,舌头一缩,牙齿一碰,若有所思,说到:“人啊,总要迈向这道坎儿的,老天执意要在这时选择你我,我们也很无奈啊。”
  “说的也是,我记得自然我看新闻,总是报道这那的又出了车祸,好多人又不幸遇难,当时我就想,中国14亿人,这倒霉的事总不会降到我头上吧。唉,再看现在……”
  “再说‘既来之,则安之’的话可能显得有些老套了,不过我还是劝你放宽心。谁的亲人都会不舍和难过的,但是咱们总不能逆着老天的意愿行事。你说,是吧?”
  “啊,的确啊,不舍就像身上细小的尘埃,是挥不去的,但是如果不想它的话,也到不疼不痒,最怕的就是想起啊。不过也许到了适当的时机,它也会自行脱落,这时反倒更痒了。”
  “嗯,关键还是时候到了,想开了就好。”
  想开点,想开点,啊,我整整用了一路的时间,还是无法自拔。昨夜,风把我从地面吹走了。我的意识被冰冻了,我看到了像雪片一样的叮咛飘进了我的耳朵,我听到了呼唤,我想应声,但是我的舌头像是打了结,我的声音被吞到了肚子里,在里面蹦跳,就像吉他被人拨弄的弦。这教我如何想得开,这是解脱吗,还是摧残?我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的眼前一片空白。那之后,我又出现在了一片茫茫的“白”面前。
  “你是看起来很犹豫,你刚刚是在什么吗?”芝麻一样的瞳仁发射出微光,满寄关怀。
  “啊哈,现在还确实很难想得开啊,在这里哭不出来,眼泪就只能往心里掉了。哈哈”我想跟他说谢谢,结束谈话,但是嘴里跑出来的是这句。
  “年轻人,这也许就是注定的吧。我年轻的时候也不相信命,但是现在我特别地笃定,世间是有缘分的,正如老天爷在此刻把你摆到了我面前,而不是别人。”
  “嗯,用鲁迅的话说,‘这一定是极大的因缘’啊。不过看起来,你的确是我相遇的唯一一个人,难不成刚刚死去的人——正赶往这里的人只有你我吗?”
  他摸出裤子口袋里的怀表,侧过身,把表提到我胸前,说到:“我确信我的怀表没有坏,但是它显示的时间一直坚持在九点五十三分,我是在这个点走的。你听听。”
  我接过怀表,放在了耳畔,怀表正在咯咯响。我好像明白了什么,我大概也是在晚上的这个时间去世的,那么有可能我所看见的只是在同一时间去世的人。
  我把表搁在他伸开的手里,说:“难不成咱们能看到彼此,是因为咱们看到的并不是全部,或者其余的那一部分死者另有去处。我们是在同一时分去世的人,我们看到的只能是我们?”
  “我猜是这样的。”
  “那缘分待咱俩可真是不薄啊,哈哈。”
  他会心一笑,嘴角有些往里凹。嘴边短短的白胡子攒到了一起,互相扎着,像是久别重逢的好朋友见了面要拥抱。
  我期待他的笑脸,就像尴尬在等着我。我沉默了,像老鼠钻回了自己的洞,我在张望,但是却很安心。我不想问他太多。
  “说起那座水桥,你了解吗。”他伸着手臂说。
  “啊,我正疑惑呢,它挡住了咱们的路。”
  “我们过去吧。”。
  “好。”
  我们登上了桥,期间我们并没交谈。我有些害怕沉默,这给我的感觉是我的脑子空了,或者脑子里盛满了白纸。故而我在拾阶而上时,数着台阶,一共二十九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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