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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里很静，偶有鸟鸣声，他们仔细挑了挑木材，依次标上记号。不觉间，走至深处。
草木丛生，不似之前那些光秃秃的树。萧暮白说，那是无奈之举，缺粮，人要活命，得重返自然，索取更多，同时，也更加盲目。
萧暮白同学揭示的道理翻译过来，便是大灾后没有吃的，人们为了活命，只能啃树皮，挖草根。因为饥饿，人的头脑会变得迟钝。
这一路上，百墨静静地听着，得出结论：义兄是个爱发表言论的人，他想当诗人，亦或是哲学家。
她看着林间斑驳的光，地上斑驳的影，脑袋自动勾画出这样的场景：义兄会指着不远处的叶子说，隔着树叶看光，总会被影子挡住光本来的颜色。然后换上一副白发苍苍的老者形象，继续说，要想看到光的颜色，得面对真正的光。
毕竟，诗人，总会将简单的事附上他最喜欢的感悟，以证明他新的观点，而那些直观的现象在那弯弯绕绕里，变得难缠，失去了真正的味道。以致最后，他的观点也只是那些苦涩的文字。她不希望义兄变成这样的诗人。
紧接着，百墨立即可以乏味地听见，萧暮白指着那叶说：“隔着树叶看光，总会被影子挡住光本来的颜色。要想看到光的颜色，得面对真正的光。”
但百墨不喜欢那样白色的光，她喜欢影子绰约地在树叶上跳舞，她问，“义兄，你这样看世界不觉得很无聊？”她指着那叶，“树要长叶，叶需要光，它就长在那里，它是光的一部分，光在叶间跳舞，不也是很快乐？而没有光，也就没有影子，影子也是光的一部分，那么影子的颜色为何不是光的颜色？所以，光的颜色就是我们所看到的。我们看到的一切，都是光的颜色。”
萧暮白笑了，“也许你是对的。”虽然他很想说，那一切不包括心，有的心是不属于光的。但只是笑着掩饰了那份辩驳。
他看着她，终究没说出，一只善良的妖不适合这个人世间，只有狰狞狂吠的妖，才不会受伤，也不会让人愧疚，挣扎。
此刻，百墨觉得空气很安静，她望向四周，问道：“义兄，我们今天任务完成了吗？”
萧暮白挑眉反问道：“不是你在计数？”
百墨，“……”
两人顿时醒悟，百墨哭丧着脸，“抱歉，义兄，我忘了。”
萧暮白默默抚额，他瞧着天色，说，“时间还早，再勘测一个时辰，沿着记号回返，就可知道今天任务是否完成了。”
百墨脸上的愁云顿时消散，露出笑脸，“好。”
一个时辰后，又一个时辰，再一个时辰，“哈，今天任务完成，终于有饭吃了!”这突兀地笑声惊得为数不多的鸟类倾巢逃亡。百墨收到萧暮白一记眼神，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嘿嘿”。突然想起什么，对，这路太沉闷了。她说，“义兄，我们玩一个游戏，输了，得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萧暮白说。
百墨嘿嘿地笑了一下，她咳嗽一声，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表明自己的认真态度，这时，她一本正经地说，“蚂蚁的牙齿是什么颜色？”
萧暮白看着她，仿佛在研究外太空人，“蚂蚁有牙齿？”
百墨捣葱似地点头，见他满脸写着不信，四指并拢朝天，“我发誓，蚂蚁当真有牙齿。”
萧暮白思考了一分钟，“说吧，答案是什么，你的要求是什么？”
百墨哈哈大笑，“答案是，蚂蚁牙黑”，她高兴地唱了起来，蹦蹦跳跳地，活脱脱地一个小孩子。
萧暮白会心一笑，此刻，他确定那是白落尘，他的义妹。他不在乎承诺做什么，他之前读过怪谈，上面说，有的妖和人一样，自一出生，注定一生挥剑，斩断荆棘，完成自己的使命。每只妖都想修仙，踏上仙途。他想，落尘的愿望应该是成为仙女。
他希望她能像这样，无忧无虑地，在大动荡之前，早早参悟。虽然，有点舍不得。毕竟，这人世间，少了她，少了些趣味。不过，这样对彼此都好。
他问，“你想好你的要求了？”
“还没，让我想想，”百墨只是不想这般无聊，游戏加点赌注，才更加激励人进行下去，可正式想时，却不知道了。
“不急，你想到了，再说也不迟。”萧暮白说。此刻，他嘴角微扬，夕阳的光辉柔和地照在他的脸上，脸部的线条变得柔和，如一汪柔和的湖水静静地倒映着满天的繁星。
她脱口而出，“如果，没有国家明显的界限，没有恣意挑衅的贪婪，一切平和。不再需要将士驻守边疆时，义兄你希望自己过怎样的生活？”
萧暮白低着看了一眼，快速地答道：“现在就很好。”
夕阳将他们的背影拉得老长老长，傍晚的微风微凉，身后的林子斑驳了余晖，静谧美好。
百墨读不懂这样地静美，可在他的眼神，仿佛明白厮杀在外的人不喜欢城，希望能在城外放牧耕作。她若有所思地点头，却被萧暮白拍了一巴掌脑袋。
百墨奇怪地看着他，“义兄你打我干嘛？”
“因为你还未告诉我，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萧暮白认真地说。
她想了想，“我希望……”她拍了一下萧暮白的脑袋，飞快地站在他一丈远的地方，“这是秘密，小仙女说，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不然它不再是秘密，也无实现的可能。”
“小仙女？长得很好看？”萧暮白问道。
“嗯，我很喜欢它，可它总是偷吃我种的花草。”百墨抱怨道。
“确实让人很讨厌，你离我怎么远做什么？”
萧暮白不知何时来到她面前，她嘿嘿地笑着，“义兄，俗话说，记仇的不是好将军。”
萧暮白挑眉，“我怎么不知道？”他抬起手，他看见她睫毛扑烁了一下，在脸颊上留下漂亮的剪影。他继续说着，“可能我记错了。”他的手从她头顶轻轻划过，手里多了一片绿叶，“这么大了，都不收拾一下，不然，被小仙女嫌弃，又得抱怨了。”
他回头，见百墨愣在那，挑眉，“再磨蹭，就没饭了。”
百墨顿时清醒，跑得老快老快。刮起了一道风，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