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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我在公司当老大 / 第四章 出发之前

第四章 出发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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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尼再一次踏上了去往火车站的道路,这一次他走得很慢,但脚步比上一次更坚定。他一步一个脚印,走在城市人行道上的瓷砖上。人行道上的瓷砖已经有些年头了,从上一个市长落马,到下一个市长上任,这个地方的瓷砖就是这样,破破烂烂了,无人修理,可能是觉得没有必要。
  雷尼想到,如果有一天自己开了公司,自己一定会把公司里的每一棵草、每一朵花都爱惜得好好的。
  雷尼穿过一条条街道,远处火车站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雷尼隐隐约约听到了火车的声音,那是一种让他畏惧的声音,但他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前行走着。
  他不想再逃跑了,他在他的前半生逃跑了许多次。但这一次,他不想逃跑了,哪怕就在刚才他又逃跑了。
  雷尼走在破碎瓷砖的道路上,就像是他小时候走的夜路一样。小时候,他的父亲在地里搭了一个小屋,晚上住在里面,防止有人偷地里的东西。从村头到他们家的地并不算远,于是,晚饭的时候,他的母亲让他去给父亲送饭。
  雷尼走到村头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下,黑夜成为此时人间的主人,它用无尽的黑暗笼罩了辽阔的大地。雷尼惧怕黑暗,没有人不会惧怕黑暗,如果有的话,那只是你没有见到更深的黑暗。
  年幼的雷尼紧紧抓住手里的手电筒,这是在黑夜唯一可以带给他光明的东西。这种光明不是月亮的施舍,也不是身后村里的灯火。这是可以让他安然前行的亮光,就是海岸上灯塔的亮光。
  雷尼不敢回头地向前走着。雷尼走这条路的速度比白天时还要快点,但他依旧觉得很漫长。时间过得太慢了,慢到他可以听清远处的河水声和路两旁的虫鸣声。
  天空的月亮是一轮弯弯的月牙,月牙散发出的光很弱,就像一个燃烧殆尽的灯火,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马上就要到火车站前广场的时候,雷尼停了下来。他看着天上的太阳,十分耀眼,光照射在他的脸上,很暖,但他的心却很冷,冷得就像十几年前的他在那天晚上的心。
  年幼的雷尼来到地里,他的父亲问他怎么来这么晚,他说我没有来晚,他的父亲给了他一巴掌,说还敢顶嘴。他的心很冷,冷得就像是呆在村长家的冰窖里一样。他的泪水哗哗地往下掉,他父亲的巴掌啪啪地往他脸上打。
  直到他的嘴被打出血,他的父亲才肯罢休。他的父亲还说,我怎么生出来你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他的父亲喜欢打他,因为他的父亲不喜欢他流泪的样子,他的父亲认为流泪的人是最没有用的人,该打。
  雷尼抓紧放着自己衣服的袋子,走进了火车站的售票厅。火车站的售票厅和汽车站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都是窗口式买票和自助式机器取票。
  雷尼走到一个无人的窗口。现在是旅游淡季,也没有赶上学生开学潮,再加上有自助取票机器,在窗口前的人并不多。
  雷尼还是有些紧张,但是他以前买过汽车票,他用买汽车票的方式向窗口里的售票员询问火车票的票价。售票员告诉了他价格之后,他松了一口气,虽然火车票的价钱也很贵,但相比汽车票来说,便宜了很多。雷尼买了火车票之后,走出了售票厅。
  雷尼买的是下午五点的票,现在才上午十点多,所以他还要在这里等六七个小时。
  雷尼走出售票厅,一阵风沙扑面而来。他走在风沙中,像是一个视死如归的勇士,无惧任何危险和挑战。他坐在广场上一个废弃入口前用来阻挡车辆路过的石凳上。他抬头看着火车站,他发现火车站并不可怕,就像他在那夜走的路一样,没有出现任何让他失去生命的东西。
  火车站就像是一个大的商场,只不过商场里是买的货物,而火车站是运送货物和人。两者都是人来人往,但商场相比火车站很快就会人走茶凉。
  雷尼又再次听到火车的汽笛声,那种声音像一种古时号角的声音,这种声音让雷尼恐惧,不敢接近。
  雷尼脸色发白,嘴里说着没什么大不了的,眼泪快要出来的时候,他扇了自己一巴掌。这个巴掌把他的右半脸打红了,疼痛传到他的脑袋里,让他暂时忘掉了耳边轰鸣的火车声,让他想到了那个晚上父亲打他的巴掌。
  雷尼站起身来,透过高高的墙头,看到远处火车车头冒出的烟雾。那一刻,在他心中对火车的恐惧消失了不少。火车哪怕再可怕,也不会扇他巴掌。
  中午吃饭的时候,雷尼来到火车站附近的小餐馆,喝了一碗罐子汤,吃了两张饼,花了七块钱,他又买了三块钱的馒头,留在路上吃,一共花了十块钱。这顿饭他吃的很奢侈,吃完之后,他有些羞愧。他本来是想买几个馒头吃的,但是罐子汤的味道太香了,忍不住就喝了一碗,还要了两张饼。
  他把罐子汤喝的干干净净,即便有一根粉条掉在桌子上,他也小心地用筷子捡起,吃掉。对于平时只吃咸菜和大锅饭的人,一碗罐子汤实在太贵重了,他和他的老乡们只有在发工资的那天,才敢进到餐馆,喝上一碗。对于他们来说,能省一点钱就省一点,因为他们要把钱寄回家里,寄给自己的妻子儿女和父母。
  本来买火车票的钱就不便宜,再加上回来的车票和旷的这几天,他这个月就相当于白干。他不后悔自己去魔都,而是后悔自己没有管住自己,喝了一碗罐子汤。
  吃饱喝足的雷尼回到了火车站的广场,找了一个有阴凉的地方坐了起来。在他旁边也有一些人在等火车,他们大都是闲火车站里太闷,而走了出来,在外面吹风。五月的天气还不算太炎热,坐在外面吹着自然风,比在火车站里吹着空调风舒服多了。在广场外的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手机,在上面用手划来划去。
  雷尼看着拥有手机的他们很是羡慕,他也很想有一部手机,这样他回村的时候会很有面子。但是,手机的价钱太贵了,买一部手机要一万块钱,他能买起,但他舍得吗?当然不舍得!
  这一次你们猜是谁造的谣。村长儿子就有一部一万块的叫一个水果名的智能大屏手机,能在上面打电话、看电影和听音乐,还能视频聊天和切水果。
  村长儿子有了这部手机之后,每次喝酒的时候都会带着,还不让别人摸,说摸坏了,你们包得起吗?这可是我花一万块钱买的。这句话一说,所有人除了村长儿子都大吃一惊,都用双眼紧紧盯着这部手机,像是盯着一个金块一样。
  后来,雷尼才知道村长儿子手里的手机是个杂牌子,还是一个二手货,根本不值一万块,顶多一千出头。
  还有四个小时,这四个小时对于雷尼来说很无聊。雷尼不是一些书中那种励志的主角,哪怕穷困潦倒,手里也要有一本书。雷尼手里和包里没有一本书。雷尼小学没有毕业,准确地来说是上到了三年级的上半年,村里的老师就走了,这一下子整个学校的学生都上不了学了。
  雷尼是认识字的,还会来几句英文,只是他并没有读过一本像样的书,家里的书也都是他爷爷留下来的文言文。你让他一个连三年级文化水平都达不到的人去看文言文,无疑是痴人说梦。
  雷尼所能做的事情就是看天空上的云彩和数广场的石板。雷尼看着一个个人影从自己面前经过,这些人中没有像自己一样的人,他们脸上都是带着笑容,走进广场和走出广场。
  他们就像是天上的云彩,一会聚在一起,一会又分开。村里老人说,云上是有宫殿的,那是仙人居住的地方。雷尼在想,在仙人居住的宫殿里是否也有长长的铁轨和如凶兽般的火车呢?
  在这四个小时中,雷尼摸清了广场上一些人的活动规律。每当有火车来到这里停靠时,就会有一些人守在火车站门口。这些人可能是黑车和出租车司机,也有可能是拉人去宾馆的妇女。雷尼之前就被一个妇女差点拉走,妇女告诉他我们宾馆便宜又实惠,要是您再加点钱的话,还有那服务。雷尼自然是拒绝了,因为他是要坐火车走的。
  四个小时过去了,雷尼准备进入火车站了。在这里呆了六七个小时的他,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恐惧,他感觉到一种熟悉,离开他坐的那个地方,还有些不习惯。。
  雷尼朝着火车站的入口走去,他还是有些害怕,但是他不想再逃跑了。他一定要去到魔都,一定要为老爷子和他的儿子讨回公道!
  雷尼挺起腰板,像一只要发疯的公鸡,冲向了惹怒他的敌人。无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老虎,还是火车,他都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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