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砰——
　　
　　小阿凉被粗暴的摔在了地上，稚嫩的骨头磕得生疼，脑袋上蒙着的黑头套被一下扯掉，突然刺眼的灯光让她瞬间闭紧了眼睛。
　　
　　不过耳边却忽然响起一阵惊恐的呜咽声，像是被堵住了嘴巴的尖叫声。
　　
　　“唔！！！”
　　
　　刘才松了松肩膀，嘴里骂骂咧咧的，
　　
　　“妈的，总算是到地方了，小崽子们今晚上都给我安生些，不然——”
　　
　　他狞笑着，威胁地比划了一下手里的短刀，阴测测地说
　　
　　“把你们的舌头都割下来！”
　　
　　——又是一阵压抑恐惧的惊呼。
　　
　　小阿凉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后脑一阵一阵的钝痛，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击过，又痛又晕。手腕被绳子磨破了，嘴巴贴着胶带，她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砰——
　　
　　男人走的时候把门关得震天响，之后就是一阵悉悉索索的锁门声。
　　
　　小阿凉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戳她的后背，小心翼翼的。她缓了一会儿，才慢慢睁开了眼。
　　
　　地面还是泥土，坑坑洼洼的，铺了些晒干的谷草。上方是两根木质的横梁，没有天花板，有点像是那种很破旧的农舍。旁边的墙上有一个很高的旧窗户。
　　
　　接着，小阿凉就看到了瑟缩在角落里面的那些孩子。
　　
　　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姐姐，那些的小孩儿都紧紧依偎着她，怕得发抖。一共八个，看起来都比她还要小些。
　　
　　大概只有三五岁的模样，眼睛都是红红的，哭肿了，身上也都带着伤。他们紧紧依偎在一起，像是找不到母亲的小幼崽一般呜咽啜泣。
　　
　　因为嘴巴上贴着胶带，连哭，都哭不出声来。
　　
　　小阿凉也怕得发抖，忍不住地掉眼泪，不过大概是不久前才遇见过一次坏人，她虽然怕，不过也没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爸爸会找过来的。】
　　
　　【爸爸一定会......会来救我的。】
　　
　　小阿凉哆哆嗦嗦地在心里暗示自己，就像上次一样，爸爸一定会找过来，然后守护神一样把坏人打走，所以......所以在他找过来之前，她得现在坏人手里保护好自己。
　　
　　【不怕......不怕......】
　　
　　双手被绑在身后，小孩儿坐起来的时候很是艰难，她在肩头上蹭了蹭脸上的泪水。小阿凉听张叔叔说人贩子抢孩子都是拿去卖的，不会死。
　　
　　【不会死......没事的，没事的......】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然而小阿凉怎么也蹭不干净脸上的泪水，她克制不住地发抖，鼻头一阵一阵发酸，整个肩膀都被泪水浸湿了。
　　
　　【别哭.......别哭，不能哭，哭了就没力气，跑不动的......】
　　
　　这时候，门口忽然传来开锁的声音，房间里的孩子们瞬间吓得一抖，像小鸡仔似的缩成一团。
　　
　　进来的是刚才那个男人，一米七左右，染了一头黄毛，看起来流里流气的。他像是被人揍了一拳，嘴角破了，脸色很难看
　　
　　“妈的，一个个就知道使唤老子，呸！”
　　
　　刘才走过来，随手抓起一个小孩儿，撕开嘴上的胶带，还没开口就被那撕心裂肺的哭喊震得耳膜生疼。黄毛烦躁极了，甩手就是一巴掌，没留力。
　　
　　啪！
　　
　　“说了他妈的别哭别哭，吵死了！”
　　
　　小男孩儿被打懵了，稚嫩的皮肤上很快浮现出一个血红血红的五指印，看起来触目惊心。黄毛很是不耐烦，他抓着小孩儿的头发，
　　
　　“问你，记得自己的名字吗？爹妈的呢，电话号码记不记得？”
　　
　　“呜......妈......妈妈......”
　　
　　小男孩不敢再哭了，只是小声又压抑地呜咽，他太小了，看起来也就三四岁的样子，这种情况下，怕是连对方说什么都理解不了。
　　
　　大概是知道问不出什么了，黄毛把他丢到一边，继续下一个，
　　
　　“你，记不记得电话号码的？叫你们爹妈拿钱来赎人。”
　　
　　“我......我叫魏敏，呜呜呜.....不记得号......号码......”
　　
　　小阿凉瑟缩在一边，心里怕得要命，不过她忽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魏敏，那是和她一个幼稚园班级的小孩儿，魏敏妈妈可喜欢去找黄大仙算命了。
　　
　　黄毛问了一圈，要么是哭着一个字都说不清的，要么是就只模模糊糊记得自己名字的，
　　
　　“老子就说，屁大点儿小孩儿记得啥，非要让我来问，问个屁！！！”
　　
　　他把那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拖出来，撕开了领口伸进去又摸又捏。后者一点都不敢反抗，只是紧紧闭上眼，浑身发抖，大概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
　　
　　也不知道，她是害怕，愤怒还是屈辱。
　　
　　“啧，这吃了激素就是长得快。”
　　
　　大山里的人买女孩儿都是看胸和屁股，胸大能奶孩子，屁股大能生男孩儿，像这种瘦巴巴的小姑娘得喂些激素才好卖。
　　
　　接着，他一转身，就看见了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的小阿凉。比起其他脏兮兮，怕得大哭大闹的小孩儿，这个短发的小女孩儿就显得格外特别。
　　
　　虽然也怕得发抖，但好歹是安安静静的，哭泣的时候也只是默默地掉眼泪，看起来可怜得让人心软，不像那些流着鼻涕，拉着嗓门鬼哭狼嚎，又脏又恶心。
　　
　　小阿凉看着那人走过来，从她的角度看，对方高大壮硕得就像一头直立的野兽，恐怖极了。她努力收住眼泪，因为哭了的小孩儿是会被打的。
　　
　　男人蹲下来，撕开胶带，用手捏着小阿凉的下颚，粗糙的指腹刮得她生疼。看清小孩儿的正脸之后，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干这行这么多年，倒真没见过生得这般精致的小孩儿。
　　
　　仔细打量一番过后，刘才咧嘴笑了一下，露出一口被烟熏黑的牙，
　　
　　“小丫头这张脸倒是生的好，嗯，不哭不闹，性子也乖。”
　　
　　他的眼神就像是在观察一只品相不错的宠物。
　　
　　好多有钱人都喜欢这些长得可爱的小女孩儿，一旦看上了，成交的数字自然漂亮得很，比卖到大山里划算多了。
　　
　　不过，至于对方买回去是当亲女儿养还是干女儿养，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这时候，小阿凉见对方的心情好了许多，用力捏了捏发抖的指尖，好半天才鼓足勇气小声说，
　　
　　“你，你们要钱对不对，我......我爸爸有钱的，叔叔你要卖我的话，可不可以把我卖给我爸爸？”
　　
　　刘才动作一顿，唇角的笑意就淡了，那双鹰一样的眼睛黑洞洞的，不见一丝光。
　　
　　“哦，好啊，你记得名字和电话号码吗？”
　　
　　小阿凉太单纯，以为对方真的可以拿钱换人，眼里顿时燃起了些希望，连忙说，
　　
　　“我，我叫卿凉凉，我爸爸叫卿苍，电话号码是159840......”
　　
　　砰——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一脚踹翻在地，对方刻意避开了她的脸，踢在后背上。尖锐的耳鸣和剧痛让小阿凉根本听不清男人在说什么，不过，大概又是些骂人的话。
　　
　　小孩儿的额头撞在地上，擦破了，鲜红的血液很快渗了出来，浸入泥土中，晕染出一片暗色。此刻，地底下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开始苏醒。
　　
　　夜风带走了这浅淡的血腥味，逐渐飘散，蔓延——
　　
　　就像是平静的湖面突然被抛入了一颗石子，层层的涟漪很快往外扩散开来。一双双野性的竖瞳在黑暗中睁开，它们仰头轻嗅，下一秒就消失在了原地。
　　
　　——方圆千里的猫都被吸引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