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顾的故事

　　白昊是个极懒惰的医师
　　叶子在救济堂也有十来日了，也逐渐明白白昊是位医师，她很纳闷，哪有医师碗不洗、衣物内衣两日洗一次。
　　叶子会悄悄拿起木盆自个在后院帮白昊搓衣服，她这才几岁啊，就烧水做饭洗衣......要是有人看见这一幕，怕会大骂白昊庸医。而白昊会摊手道“养孩子跟庸医有什么关联啊！”
　　白昊索性作罢，把袜子扔给叶子处理。
　　白龙镇的人们骂白昊为庸医并不是口无遮拦，而是白昊开的药方总比其他药馆稍贵，而且还有时连小风寒都治不好。
　　人们骂庸医非白昊不会治装会治，而是骂白昊有医心没医德-----癌病都治好，小风寒治不好？
　　但十几年前白昊人称妙手回春，将各大民医都头疼不已的癌病都治好。又有人传言白昊就是没医德！
　　“师父，你的药方为什么那么贵？”叶子压低声问
　　“不该问的别问！”白昊低斥
　　“今日我会去老顾那，嗯.......顺便向世人宣布，你，叶子，今后就是我徒弟”白昊喜洋洋的躺在椅上。
　　“我会不会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呀？”
　　“......”
　　“你个死丫头”白昊从木椅上蹦起来，一巴掌呼向正在收拾药草的叶子后脑勺。“你咒你师父？”
　　叶子不敢再叽喳。
　　“我教你的记牢没？”白昊凝声问
　　“记牢了啦”
　　白昊叹了口气，“要是你爹娘找着你了，你就跟他们回去。”
　　“嗯”
　　白昊顿了顿，继续说“我教你的那些都是能保命的，把你扔到荒山野岭也能活下来”白昊挺了挺腰，有点自豪。
　　烈日当头，现在是盛夏，蝉鸣声声，好似在倾诉夏的酷热难耐。白昊一拍脑袋，急忙回房间，将床小心挪出，里边露出些缝隙。
　　原来榻下的地板藏着暗格，白昊把遮住酒罐的大木板扒开，抱出一小罐酒。
　　“师父，这是啥？”
　　“饮料，解渴的。”白昊闻了闻酒罐子，一脸陶醉满足的样子。“你想尝尝？”白昊问。
　　叶子摇头
　　“走，带你去老顾那听故事”白昊指着酒罐，示意叶子抱着上路，还皱了皱眉，像是在说“小心点，别把酒磕坏了！”
　　白昊领着叶子上路，经过一家青瓦房，有个老婆婆坐在门槛上，端着饭碗，嚼着鸡骨头。一身穿的还算体面。
　　“桑婆婆好！”白昊面露微笑喊道
　　桑婆婆看到白昊在叫她，挪开放在嘴边的碗，面容有些沧桑，挤着皱纹笑眯眯地点头。
　　“那个是桑婆婆，在这住了好几十年的了”白昊侧头对叶子说。
　　“嗯”
　　白昊边走边跟叶子闲聊，只不过叶子回答的仅是嗯、哦、啊......之类的，低着头，就连白昊这种吹牛信手拈来的人也感到无趣。
　　走着走着，白昊突兀停下，眼光停留在妓院门口。
　　叶子见白昊也停下，抬起头，征征地看着门口那个角落，她看看白昊，白昊也在看她。
　　“你那次在这儿蹲了多久？有人给你吃的吗？”白昊指指那个角落。
　　“我不知道，我乱走，走着走着到这，然后我发现这人多”叶子轻声说“他们把门关着，我也不知道去哪，只好在这等着”
　　白昊大笑，道“你知道这是何地？”
　　叶子摇头
　　“算了，长大再告诉你。”白昊嘿嘿直笑
　　一路顺风，白昊转进小巷子里，老顾的酒馆子就开在里边，还有些绕路。
　　白昊曾问过老顾为何把酒馆子开在这破地方，人少清净。开在大街上多好，热热闹闹的......
　　老顾醉躺在木椅上，没有正面回答，大笑：“酒香不怕巷子深啊！”顿了顿，说道“冷清多好”
　　老顾的名字叫顾洪，是个白发糟老翁，平时最爱吃酒，也不近女色。
　　老顾夸自己年轻的时候，有个倾国倾城的女子跟他求婚，死皮赖脸的追他。还因老顾跟其他女子交好痛哭了好几次。
　　白昊笑骂他“故作高冷！”补充道“这世上也只有我听你这醉鬼的鬼话！”
　　白昊在门口大喊“老顾，死出来，好酒我拿来了！”一道门缝打开，里边有只眼珠瞄来瞄去，过了半会，这才打开门。
　　白昊大骂“你这老头喝聋了？连我声音都认不出来。”
　　老顾嘘声“还有个女娃子，也是来喝酒的？”
　　“这我徒弟”
　　“......”
　　寒暄了几句，老顾请白昊入屋。“我来”帮忙拿叶子抱着的酒罐，小心翼翼的放好。
　　叶子站在白昊旁，白昊当做自己家坐，老顾也不介意，示意叶子坐到白昊旁边。“这女娃长的蛮耐看的”老顾小声嘀咕。
　　老顾指了指叶子，问白昊“哪捡来的”
　　“前几日跟你喝完酒，在路上捡的”
　　“路上哪儿？”
　　“妓院门口”
　　老顾捏着茶杯，正喝没几口，全喷出来撒在地板上，呛得剧烈咳嗽。白昊上前拍拍老顾后背，忙问“怎么？”
　　缓了一会儿，老顾撑着桌椅，坐直身子。
　　“你说她是在妓院门口捡来的？”
　　“你们认识？”
　　老顾蹙眉道“我正午的时候出去她蹲那儿，我看她怪可怜的给她点窝窝头”随后盯着叶子大叹“我恨我怎么不看清楚些，这么好看的女娃，卖了.......”
　　白昊脸色阴沉，好似要跟老顾翻脸。
　　老顾把酒罐开封，嘿嘿笑道“听故事要喝酒才有滋味嘛。”老顾先坐直身子，喝口酒预备，缓缓说道：
　　等天色暗后，顾洪摸着路下山去，正准备到山脚时，听到山腰传来哭喊声，杀弑声混成一团。过了半响，山上便消了声音，寂静充斥着整座山。
　　毒虫瘴气弥漫，白龙山本寸草不生的荒凉更显得死气沉沉。烟雾弥漫着山顶，山腰上的壮汉都生死未卜。
　　顾洪可知道根本没有什么山神，他知道一到秋暮山上就开始毒气弥漫、黑土遍地。
　　顾洪他是怕死，因为活了几百年了，越发珍惜生命，家里还有老婆等着养，哪能去送死呢！
　　他之所以那么长寿命是因为他有神族的残留血脉，但他父亲犯下大错，而顾洪神龄仅七十就被贬下凡间。
　　他恨他父亲，可他已经死了，不可能这么恨一个死人一辈子。他的母亲也不知何去......
　　顾洪就在白龙镇归根下来，找了个老婆，买个青瓦房，就成家了，他也诚坦地告诉老伴，说他自己至少能活个几百年。他老伴也不嫌他是怪物，照样跟他生活。。
　　后来老伴逝世了，顾洪又觉得家又没了
　　悲伤哀愁地痛哭几天，买些酒，找个小巷子，躲里面自个醉生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