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鬼娘

　　“云想衣裳花想容”一人在高声吟咏诗歌。
　　众人应声望去，只见是一青年，坐与对街屋檐之上。
　　这出场方式让众人眼睛一亮，没有一个人说话。
　　“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苏厌吟咏完，身子向前一跃，像是游鱼一般跳了下来，一眨眼就闪烁到一长相精致可人的丫鬟身旁。
　　“君子爱美姬，好诗配佳人，姑娘生得如此美丽，怎可以无诗相衬呢，姑娘认为此诗如何？”苏厌对着丫鬟邪邪一笑，微微拱手。
　　“...绝佳.....谢.......谢.....”这丫鬟羞红了脸，看着面前的精致人儿，像是入了春般美丽。
　　众人皆惊讶其身法，林蒙先对苏厌做了个揖，又转身对着夫人及众人说道：“这便是苏先生，还不快快拜见？”
　　论处事阅历，这管家林从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对着苏厌恭敬地躬下身，“先生大驾光临，荣幸之至。”
　　谢莹看着林从的做派，刚开始因为惊讶于苏厌的年轻模样，忍不住有了疑惑，所以迟疑慢了一步。现在才反应过来，“见过苏仙人，妇人有礼了。”
　　“不必。”苏厌摆手，“在这里弄些繁文缛节，不如先去看看令千金吧，才入城，便听见这大街小巷，茶馆客栈可都在谈论此事。”
　　“人言可畏啊，哎。”林蒙叹了口气，却也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
　　林蒙说道：“先生这边请。”
　　这时候，夫人后面的林从会意闪身上来，指引着苏厌进门去。
　　.........
　　软香阁，这几日医师并车水马龙。隔不远就可以充斥着刺鼻的药味，一些医师甚至就近在软香阁外的长廊上熬起药来。林蒙救女心切，之前就没有反对。
　　苏厌一路左避右躲，生怕踩了别人的药罐。
　　软香阁内，苏厌进去的时候里面还有几名医师，都是方圆几十里赫赫有名的名医大家，都围着桌子坐下，有两个似乎在激烈地讨论着林府小姐的病情，口沫直飞。周围的医师熟视无睹，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见剩下的医师他们一个个愁眉苦脸，有几个在桌上草纸上胡乱地画着，有的来回无意识地手扣在桌子上无规律地敲击，大部分人连老爷夫人来了都不知道。
　　等着林蒙进来，一医师乍醒，发现老爷夫人已在房内，忙起身行礼，并叫回了周围医师的神游。
　　众医师站成一排，一明显年纪最大，资历最老的马姓医师多走一步站了出来，青衣装束，白布条系着长发，披在身后，上前一步，面容忏愧，低下头低沉地道：
　　“老爷夫人，恕我等见识不足，尚未发现令千金有何病症，只看着小姐日益消瘦，我等无能无力，自是羞愧难当，恐老爷治罪。”
　　林家老爷摆手，大度明白事理。
　　“无妨，我知晓众医已然尽力，我林家不是胡搅蛮缠，自然是不会横加怪罪尔等。”又转身看向苏厌，向众医师介绍，说：
　　“这位是我请来的苏医师，对疑难杂症有很深的造诣，你们大可以共同商议，兴许可以得到解决的思路。”
　　此话说完，众医师才打量起林家老爷身旁站着这位男子，满头白发煞是引人关注，生得倒是好皮囊，看这青年丰神如玉，仪表堂堂，只是可惜了这双目的神采，似乎失去了大半。
　　也就是民间所说的，一个人精气神丢了大半。不是遭到什么挫折快要疯癫，就是身体和心灵受创，离死不远了。
　　即便如此，众医师并没有生出轻视之心，行医多年，达者为师。虽然这一方面的疑难杂症可能不如对方，但是其他方面只有比试一番才能知晓，都是自信和心胸豁达之辈。
　　所以也并没有因为苏厌面相年轻而横加刁难。
　　马姓医师先对着苏厌行了见礼，剩下医师附和。苏厌也简单回礼算是见过。
　　礼毕，马医师想试试苏厌的水准，立马就上前将苏厌请到床前，
　　“还请苏先生跟我这边过来。”
　　苏厌来到床前，拉开床边的帷幕。
　　苏厌一见，不见把脉听诊。片刻后眉头一皱，似乎发现了什么。随即眉头又舒展开。转身对着林府老爷拱手，有条不紊地说道：
　　“林公，我应该知道了大概原因，眼下只需要对症下药，即可药到病除，还令千金一个平安。”
　　林蒙如释重负，也好奇这纠缠众名医不可解的问题，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就被看了出来。
　　这一切实在是骇人听闻，在场的人都不知道这苏厌是通过什么办法断定了病症。
　　还没等林蒙发问，那一旁的众医师便围了上来，这困扰他们数天的难题将被解决，虽然觉得有哗众取宠的嫌疑，但也欣喜异常，想要听苏厌的后话。
　　“这其实并非病症，小姐若说有病，也只有寒气入体的体虚之症，只需要一道日常的方子就可以解决，想必众医也早就开了各种各样滋补的方子，却不见好转。”
　　“苏师真是能人，我们查经阅典，却还是不解其中原因，还望苏师明示。”众医师齐齐拱手，改了称呼，向苏厌请教。
　　“我看是被山野里的魑魅魍魉勾了去，卖给阴府换取投胎的机会，让令千金做新娘子去了！”
　　苏厌语不惊人死不休，又继续说道：
　　“你观这小姐右侧眉毛有一断缺，要知道“五官者，一曰耳为采听官，二曰眉毛为保寿官，三曰眼为监察官，四曰鼻为审辨官，五曰口为出纳官。我判断她定是近日遭了祸患，影响了健康寿命，眉上出了短缺，如果不早日诊治，或许会因为寿命亏损而死。”
　　“再看那眼，眼乃是监察官，双目无神，瞳孔涣散，应该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惊吓，冲散了意志。”
　　“再看那鼻，鼻乃是审辩官，此时却被脓涕堵塞，应该是阴气入体，失了审辩的能力。”
　　“最后看口，近日小姐应该是喜好那园里的湿土，湿土喜阴，土从口入，这也是我判断的最关键的一点，口为出纳官，应该是惹了土里的东西。”
　　”再结合事发当晚床榻上的长发，应该是山里的魑魅魍魉留下的障眼法，至于那衣柜里的丧服，那其实不是丧服，而是阴亲的喜服！“
　　“根据以上的每一点我可以得出结论，小姐是惹了不该惹的东西！被携去做新娘子换好处了！”
　　在场的所有人惊骇，听到苏厌的天马行空，却又都头头是道。好像一扇世界的大门向他们打开了。
　　“这新郎，或许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苏厌停下，一医师连端上一杯茶来，苏厌接过豪饮，润了润嗓子，又接着吟咏：
　　“眉是南方丙丁家，切宜疏秀有英华，高高细曲横天贵，不应低浓压眼斜。
　　眼为甲乙属东方，黑白分明势要长，凝然不动藏瞻视，必向朝庭作栋梁。
　　鼻为戊己土中央，切要隆高贵印堂，偏曲左父右伤母，山根还断失须防。
　　口为壬癸北方中，唇若丹朱势要长。齿白细多齐更密，自然平地作公王。
　　耳为庚辛属西方，轮廓相成白又红，下有垂珠兼朝口，寿齐松柏与山同。”
　　停顿片刻，又接着说：“说来也怪，这小姐又是如何逃回来的呢？换做常人，早就阳气散尽丢掉了躯壳，去给那鬼物做媳妇去了！”
　　“不过这也不算是要紧事，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解决小姐的人寿。林公，距离小姐回来已有几天？”
　　林蒙掐指，沉吟片刻说道：“算上回来那日，今日是第四日。”
　　“那还有三天时日，这地下的鬼差就会趁着阳气空虚之时，上来拉你家女儿下去完婚了，一旦完婚，便是神仙也难救了。”
　　“还望先生救命！林某一家定会没齿难忘！”林蒙听得玄奇，毕竟常人何时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一下子慌了神。
　　“若想要救得令千金，我有两法。
　　其一是三日后黄昏最后一道阳光散尽时，取童女之鲜血放在令千金睡觉的床榻之上，小姐自可躲在床下，莫管听到什么声响都不要出声，一刻钟以后，即可平安无事，此法可蒙蔽那鬼物的鬼眼，保得小姐一条性命，不过此法只能解眼前之急，若是那鬼差回去发现被带错了人，一年后也定会再次登门，且鬼差更多，需要准备的童女也就更多。
　　且此法过于阴邪，有伤天和，那用来蒙蔽鬼物的鲜血主人，轻者大病不起，重者一命呜呼。这样下来，冤冤相报何时了，林府后面定会霉运不断。”
　　林府老爷紧皱着眉头，“万万不可，别人家的孩子也是父母的心头肉，此时绝不可行，望先生莫要再提。”
　　又急忙追问道“那先生剩下一个方法呢？”
　　“那就是我去亲自去会一会那老牛吃嫩草的新郎官，向他讨要封锁着小姐气息的信物。没了信物这鬼差自然找不到小姐。”
　　“这...”林府老爷迟疑不定，在凡人眼里，地府可是鬼怪的炼狱，上刀山下火海进油锅等让人毛骨悚然。林蒙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开始担心苏厌此行的安危，问道：
　　“先生此行能否安然归来，此去是否过于凶险？”
　　“先生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么？”
　　“有倒是有，只不过我已经时日不多，不这么做怕是来不及与你结这善缘了。”
　　“我等凡夫俗子，怕是帮不了先生，不知先生要与我结什么善缘呢？”
　　“哈哈哈，不可说不可说，以后你便知晓。”苏厌没有告知林蒙，打了个哈哈。
　　林蒙见苏厌去意已决，便不再劝说。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若是先生归来，定为您宴请庆功！”林府老爷叹服苏厌的胸襟，躬身一拜。
　　“罢了罢了，我已是半残之躯，只不过与你结个善缘，各自有各自的缘法，无需恩谢。”苏厌抬手。又道：“烦请给我准备一个房间，我休息片刻便会动身。”
　　苏厌沉吟片刻，考虑到了另一种情况，补充说：
　　“在我离开期间，怕是有小鬼会偷偷摸摸上了凡间，抢了小姐的躯魄。如果那样就前功尽弃了。”
　　“林公，你附耳过来我与你说，用浸泡过黑狗血，取黑狗头上正中三寸毛稍泛青的毫毛做笔，封闭所有的进出口处。”
　　“这黑狗杀死前定要好生招待，让小姐待黑狗死后记得为它抚眼，可莫要忘了让血液沾了怨气，效用失去大半。”
　　“另外，朱砂，狼豪笔，黄符纸立刻送到我的房间，我会为在令千金的房间里搭一个辟邪法台，可保住性命。”苏厌说完，看向林蒙，又问道：
　　“对了，令千金今年几何？”
　　林蒙不敢怠慢，连忙应答：“小女年方八载。”
　　“那便取九根九寸九十年桃花木，齐九九之数，切记年份可多不可少。”苏厌敲定，”莫要耽误，可速速前去准备。“
　　“先生还有其他吩咐，尽可以直说，我一定竭尽全力，满足先生的需求。”
　　“就这些吧，我有些困了，带我回房吧。”
　　“仙师这边请。”丫鬟们自是知晓了苏厌的神通广大，万分尊敬地带路。
　　林府老爷立即让林从调了十个家丁十个丫鬟去伺候着苏厌。。
　　容貌都是不凡，用的是娇美丫鬟，选的也是俊秀家丁。
　　就这样，林府进京草草结束，林府千金的病情开始有了些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