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可能否
　　文/陈惜
　　28/09/17
　　
　　
　　
　　A大开学那天，三十八度高温晒得要命。
　　好在大一的孩子们对人生新征程怀揣极大热情。
　　因此，倒极少听到有人抱怨这火烧火燎的鬼天气。
　　
　　谢周易办理完所有注册手续后，领到一把宿舍钥匙。刚走出报到大厅，便有热心的男同学前来询问是否需要引路。
　　她微微笑了笑，礼貌婉拒。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驶过来停在面前，谢周易拉开车门坐进去。
　　
　　男同学看清楚双R标志，有些惊讶，心中暗暗想：之前这姑娘看起来还真是不显山不露水。
　　
　　车里。
　　谢周易接过母亲戴悦递过来的橄榄茶解渴，然后低头看钥匙上贴的标签：“我住7号楼505。”
　　
　　戴悦温柔地望着她，说：“五楼有些高了。”
　　谢周易笑：“没事儿，我觉得挺好的，是四人间，好像另外三个女生都和我一个班。”
　　
　　戴悦点了下头，问她，“开学典礼上的发言准备得怎么样了？”
　　“放心吧，总之一定不会给大哥丢脸啦。”谢周易俏皮道。
　　
　　她是被保送进A大计算机学院的，再加上又是经济学院谢柏宁教授的妹妹，稀里糊涂的，就被安排了这份新生代表的差事。
　　
　　戴悦被逗乐，耳朵上的帝王绿翡翠轻晃，她宠溺道：“说的什么话，就算你随便讲两句，你大哥恐怕也只会觉得骄傲。”
　　谢周易想想也是，不禁笑出声。
　　
　　到了宿舍，就差谢周易一人了。
　　因为有长辈在场的缘故，大家都比较内敛，互相打了个招呼之后，各做各的。
　　
　　整理好床铺和行李，戴悦拿出精致的糕点送给姑娘们当见面礼，又不放心地嘱咐了谢周易几句照顾好自己之类的话才离开。
　　
　　她一走，氛围顿时轻松许多。
　　这位贵气十足的太太，实在是姑娘们生平所见之最。即便她优雅又温柔，也给人一种不可随意搭话的感觉。
　　她们又看着皮肤白净得过分的谢周易。
　　想必，是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小姐了。
　　
　　谢周易见舍友们都盯着自己，带着五分好奇，五分苦恼。
　　她一贯心思通透，料想她们大概是因为刚才妈妈的一句拜托而忧愁，于是甜甜笑了，说：“我妈妈操心惯了，你们别介意，其实我自理能力很强。”
　　
　　她这样坦荡，三人反倒不好意思，对她好感倍增，这才开始正式的自我介绍。
　　
　　老大叫时娅，个子最高，身材贼好，腿贼长。
　　老二宋婧极爱笑，两个小梨涡甜似蜜糖。
　　老三黄云念戴着一副圆框眼镜，看起来文文静静，实际是个小话痨。
　　谢周易排老幺，长得好、性格好、家境好，就连学习也很好，妥妥的校园女神代表。
　　
　　四人正聊得热闹，谢周易手机响起来，她一瞧来电显示，柳眉杏眼皆弯了起来。
　　挂了电话后，谢周易邀请舍友们吃饭，大家也都饿了，于是和她一块儿到食堂。
　　
　　黄云念有眼镜加持，远远就看见食堂门口站着两个极品美男，她小声提醒她们：“姐姐妹妹注意了，前方有帅气小哥哥出没。”
　　
　　时娅和宋婧顺着她目光看过去，顿时眼睛发亮。
　　时娅猜测：“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应该是美术学院的吧。”
　　宋婧遗憾道：“反正不会是我们计算机学院的，不然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认识一下。”
　　黄云念深深认同，叹气道：“可不是嘛，可惜了。”
　　
　　谢周易突然出声：“不可惜。”
　　她们齐齐扭头：“？？？”
　　谢周易笑说：“那是我朋友。”
　　她话音刚落，对方就朝她们招了下手。
　　
　　黄云念语无伦次：“你你……你怎么不早说呀？早知道我就好好打扮一下了，至少换副隐形眼镜吧……”
　　
　　这姑娘竟然担心起了形象问题。
　　谢周易乐不可支，安慰道：“没事，你现在戴的这幅眼镜很可爱。”
　　黄云念欣喜：“真的吗？”
　　谢周易认真强调：“真的真的。”
　　
　　等到走近了，姑娘们已经换了一副端庄模样，挂着含蓄笑容，近距离直面小哥哥们英俊的五官，心脏砰砰砰乱跳。
　　
　　这两人都是一米八以上的身高，皆是剑眉桃花眼、薄唇高鼻梁。
　　他们是不分上下的英俊，天差地别的气质。
　　
　　黑衣服的男生，眉眼间痞气横生，坏坏的，像一个playboy。
　　一看，就是个风流花心的人物。但又教女孩子忍不住浮想联翩，如果自己能成为他风流花心的对象就好了。
　　
　　白衣服的男生恰恰相反。
　　他五官棱角分明，给人的感觉却很柔和，用“温润如玉”一词来形容再适合不过，而姑娘们极易沉浸在他灿烂阳光的笑容里。
　　
　　谢周易先向他们介绍了三个室友，才指着穿黑衣服的男生说：“这是我哥哥沈效南，经济学院大二学生。”
　　当然不是亲哥哥，沾亲带故的关系，是她那知名陶艺家大嫂娘家的一个兄弟。
　　
　　三个姑娘整齐划一：“学长好。”
　　沈效南唇角勾笑：“以后小易就麻烦你们多照顾了。”
　　她们就差拍胸脯保证了：“不麻烦不麻烦”“小事一桩”“包在我们身上”。
　　
　　“大家互相照顾吧。”谢周易忍俊不禁，接着介绍穿白衣服的，“这是我好朋友，建筑学院的言立，不是严肃而厉害，而是心生而言立。”
　　
　　沈效南调侃：“什么好朋友不好朋友的，应该是大外甥。”
　　这话也没错，言立是堂姐夫的外甥，较真论起来，他确实应叫谢周易一声姨。
　　
　　反正是玩笑，言立倒也不恼，笑着往沈效南胸口捶了一拳，才跟谢周易的室友们打招呼。
　　
　　这顿沈效南请客，吃完饭，言立有事先离开。
　　沈效南绅士地将四个女生送到公寓七号楼，一路极招摇，引得无数同学侧目。
　　
　　舍友们先回了宿舍，沈效南有话说，谢周易留在楼下。
　　沈效南低头看谢周易，少女标志的鹅蛋脸上嵌了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十分漂亮。
　　他问：“之前听表姐说你申请上了耶鲁大学，怎么没去读？”
　　谢周易说：“A大也是很好的大学。”
　　沈效南挑眉，似笑非笑：“敷衍我？”
　　谢周易笑了笑，如实道：“我曾经和人约定一起考A大。”
　　
　　沈效南好奇：“什么人？”
　　“你不认识。”谢周易顿了下，说，“不知道他忘没忘，如果他守约了，以后你们会认识的。”
　　沈效南一动不动盯着她，语气轻挑：“是男的还是女的？”
　　
　　一声愤怒的“沈效南”打断了谢周易的回答。
　　她循声望去，一个长相娇媚的姑娘气冲冲走来，她瞪着沈效南：“你昨晚才跟我分手，今天就勾搭别的女生，你还要脸不要脸沈效南。”
　　
　　沈效南要不要脸不重要，谢周易是要脸的。
　　宿舍大门人来人往，实在丢人，她赶紧解释：“你误会了，我……”
　　
　　对方没心思听，反而以过来人的口吻劝告她：“这位同学，你可别被他的花言巧语欺骗了，这就是个渣男，女朋友三天两头地换，我以前真是瞎了眼。”
　　
　　谢周易瞧出来了，她实在被气得不轻，三天两头换女朋友这种夸张话都说出来了。
　　她觉得这姑娘心地蛮好，于是从善如流道：“你们接着聊，我回宿舍了。”
　　
　　她果断丢下沈效南，脱离是非中心，不做被看戏的主角。
　　沈效南：“……”
　　
　　娇媚姑娘不依不饶：“沈效南，人家都进去了你还眼巴巴看什么？装什么深情呐？”
　　沈效南收回目光，瞥了前女友一眼，淡笑：“在一起时是你情我愿，好聚自然也好散，你这样弄就忒没意思了啊。”
　　
　　姑娘理直气壮：“你……我不要求你空窗一月两月，你怎么也得空窗一两个星期吧，这还二十四小时不到，我就是不让你得逞。”
　　
　　沈效南不愿和她多费唇舌：“这次我不和你计较，记住，以后若是碰见了，不许在她面前乱说话。”
　　
　　他潇洒离开，姑娘站在香樟树下纳闷，这厮什么时候在意起自己的风评了？
　　他不是一向都秉承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原则的吗？可从来不会隐瞒自己花花公子属性的呀。
　　
　　这边谢周易回了505宿舍，她一进门，黄云念便问：“小易小易，你那哥哥恋爱经验是不是特丰富？你那外甥找女朋友的眼光是不是特挑剔？”
　　
　　谢周易想了想：“算是吧。”她纠正，“言立不是我外甥，关系远着呢，他是我堂姐夫的姐姐的儿子。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都是把对方当作同辈好友的。”
　　
　　黄云念“哇”了一声，“青梅竹马，好羡慕啊。”
　　时娅打趣：“羡慕也没用，不是每个人的竹马都长这么好看的。”
　　宋婧拿自己举例：“比如我，我的竹马就十分普通，和‘帅’字没有任何关系。”
　　
　　黄云念长长哀叹。
　　她的低沉情绪没持续多久，两分钟后，猛地一拍脑门：“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们！”
　　
　　谢周易、时娅、宋婧都看向她。
　　
　　“之前婧婧不是说帅气小哥哥不可能是我们计算机学院的么？no，no，no，no，今年不全是技术宅男了，我们班就有一个大帅哥。”黄云念一脸花痴笑。
　　
　　“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宋婧忙问。
　　
　　“报到的时候他就排在我前面呀，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剑眉星目，丰神俊朗。剧我目测，他怎么都得有一八五吧，两条大长腿简直不得了，超模也就那样了。”
　　
　　宋婧：“哇哦！”
　　时娅：“说得我还有点小期待呢。”
　　谢周易没有丝毫表示，黄云念问她：“你不感兴趣吗？”
　　
　　宋婧虽不忍心，但还是要让她看清事实：“你看小易身边缺帅哥吗？”
　　黄云念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也是哦。”
　　宋婧问：“对了，帅哥叫什么名字？”
　　黄云念说：“我偷偷看了一眼他的报名表，没看错的话，叫周远。”
　　
　　“周远？”不感兴趣的谢周易忽然有了兴趣，问道，“周公的周，远方的远？”
　　
　　黄云念点点头，诧异：“你怎么知道？该不会这个帅哥你也认识吧？”
　　谢周易一脸高深莫测：“如果不是同名同姓的巧合，我应该认识他。”
　　黄云念皱鼻子：“还有没有天理了，怎么是个帅哥你都认识哟！”
　　
　　谢周易笑而不语，心里想：但愿是他。
　　但愿，他没有失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