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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无痕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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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下得洋洋洒洒,鹅毛般的雪花一片追逐一片,连成线,织成帘,层层纱帘铺在地上,堆积如棉。山川树木,皆如棉堆砌而成,甚不真切。强风吹过,卷开一道道纱帘,你会惊奇的发现,居然有一个雪人在雪原上移动。这并非童话世界,岂有雪人能活动?那人虽通体雪白,与雪人无异。你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方脸宽额,棱角分明,浓眉细眼,高鼻阔嘴,下巴上稀许短须如根根银针,淡淡白雾从鼻孔冒出,时刻在提醒你:他乃是活物。他便是雪无痕。
  雪无痕是狼人族中人。其父早年从军,然而武运不佳。初次上战场,寸功未立,反而被斩断一臂。虽被救下性命,但不能再上战场,只得卸甲归田。只是卸甲容易,归田困难。他身体残缺,难以种田,家庭逐渐破败,族人皆不愿与之结亲。无可奈何之下,长辈做主,将其表妹许配与他。他们虽然家境贫寒,但夫妻恩爱,结婚一年余,母亲便身怀六甲。怀胎十月,雪无痕出生,然其身体发肤皆雪白无暇。族人皆不知缘故,议论纷纷,你说凶,他讲吉。父母难辨祸福,但是自家血脉,也不得不悉心抚养。为图吉利,父母为他取名为“福”。然而,父母读书甚少,不知他们的姓氏“莫”乃是没有之意,莫福乃无福也。雪无痕一生坎坷,或许与名字有关。
  雪无痕少时便与众不同,毛发雪白,体肤白里透红。其它小儿无知,见他长相怪异,不敢与他玩耍,皆称他为雪怪——雪怪乃传说中一大妖魔,也通体雪白——时常借故欺负殴打他,还美其名曰:为民除害。雪无痕也异常倔强,虽敌众我寡,也要与诸儿对打。常头破血流,也不屈服。年近及冠,雪无痕日渐骁勇,膀大腰圆,面若冰霜,白眉似刀,不解眉头蹙恨;细眼如棍,难藏眼中凶光。众人望而生畏,不敢直视,遥远遇见,皆绕道避开。
  这一年,天气异常寒冷,刚一入冬,大雪就纷纷扬扬下个不停。雪无痕家徒四壁,寒风与冷雪常不请自来。或许家中空旷,或极少人间烟火,与风雪家乡相似,它们便觉得宾至如归,不肯离开。雪无痕家里也买不起炭火,无法把寒冷驱逐出境,夜里雪无痕只好与父母同居一室,父母睡大床,雪无痕睡小床,都已破败不堪。雪无痕把唯一的厚被子让给父母,自己裹床薄毯,和衣而睡,欲用自己一腔方刚血气与寒冷抗衡。
  深夜,寒冷愈加肆虐,将雪无痕冻醒。雪无痕翻动身体,想用温暖的被褥去捂热冰冷的那部分身体,却使被褥也变得冰凉。雪无痕浑身冰凉,仍徒劳翻身,试图寻找一丝温暖。破床不堪其扰,“嘎吱嘎吱”的抗议。
  “福儿,你醒了?”此是父亲的声音。
  “是的,父亲,你也醒了?”
  “唉,冻醒的。这天太冷了,我盖这么厚的被子也能会被冻醒,莫非是雪怪又回来了。”
  “雪怪?”雪无痕听到这两个字,想起童年遭遇,心中绞痛,即使努力控制,声音仍微微发颤,“这世上真有……雪怪这东西?”
  “自然是真的,你没有听过吗?”
  岂能没听过?雪无痕童年被人当成怪物看待,被无数人叫做雪怪。他虽知是辱骂自己,但年少好奇,仍想知道雪怪为何物。年幼时,他曾问过母亲,母亲却温柔的说道:“傻孩子,这世上哪有雪怪,这是那些坏孩子骂你呢。快告诉我,是谁这样骂你?我去找他父母讲理去!”他将实情告诉母亲,母亲立刻风风火火冲进那人家里。但那家人并不讲理,反而说他家小孩说的没错:“你看他浑身上下都是雪白,哪有正常的样子,不是妖怪是什么?”两家大人大吵一架。母亲回来气呼呼的说道:“你不要再跟他家小孩玩,他们家里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然少年天性,谁不想跟小伙伴玩?雪无痕倔强,强迫自己不去跟其它小孩玩,可仍拦不住他们来招惹。那些小孩不但叫他雪怪,还骂他孬种,只会告诉家长。雪无痕气不过,与他们厮打。但他们人多势众,雪无痕常被打得头破血流。雪无痕不再向父母吐露,只说自己是不小心摔跤摔的。
  虽然雪怪是他心中伤痛,但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他违心的告诉父亲:“没有听过。父亲,能给我说说吗?”
  “正好睡不着,那我就给你详细说说这个传说。以前,我们这里原本四季如春,冬天也是比较温暖,很少下雪。但是有一个冬天,老天连绵不断的下雪,就像今年这样。起初,人们并不在意。因为我们这里虽然很少下雪,但也毕竟是下过的,所以下雪并不奇怪。人们起初以为,那年冬天可能比寻常冷一点,下雪多一点而已。谁能知道,到了开春时节,大雪仍然下个不停。这本来应该是播种时节,但是积雪足足有三尺厚,而且还在不断下雪,这怎么能耕地播种?如果不耕地播种,这一年就没有任何收成,人们都会被活活饿死。所以,大伙都开始惊慌起来,四处打探,最后才知道是一个妖魔在作祟。这个妖魔法力无边,特别喜欢寒冷,每到一个地方,就施法让那里下雪不止,所以被大家称为雪怪。不知道为什么,雪怪就呆在我们这里不走了,害得这里不停的下雪。村长就召集大伙商议,说不除掉雪怪,大家都会全部饿死,必需得想一个办法。商议结果,推选了几十个武艺高强的勇士去刺杀雪怪。但雪怪实在太厉害了,这些勇士不但没杀死雪怪,反而都送了性命。大伙都吓坏了,知道了雪怪的厉害,谁也不敢再去刺杀雪怪,大家只有一起等着慢慢饿死。后来,还是我们的莫家的祖先,勇敢的站了出来,拼着一条性命,杀死了雪怪。雪怪一死,果然就不再下雪了,又变得四季如春,冬天很少下雪了。我年轻的时候,冬天几乎不下雪,即使下雪,第二天就融化得一干二净了。不过,这十几年来冬天越来越冷了,下雪变多了,但也没有像今年这样,连续下了十几天大雪,这还不是雪怪又来了?不过当年我们的祖先不是已经把雪怪杀死了吗,怎么会又有雪怪了?”
  “我们的祖先真的杀死了雪怪?几十个勇士没杀死雪怪,我们祖先一个人就杀死了?”
  “当然是真的。说起我们这位祖先,那可是一个武艺高强的大英雄呀。他从小习武,长大后武艺高强,四五个寻常的习武之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他为人低调,从不张扬,默默做了很多好事也不留名。一开始,大家都看不起雪怪,认为雪怪即使再厉害,也抵挡不了几十个勇士联手。我们的祖先也这样认为。他本来就是一个不看重虚名的人,不愿意去争名夺利,所以就没有参加这次联手攻击。结果,这几十个勇士全惨死在雪怪手下,知道了雪怪的厉害,人们再也不敢去杀雪怪了。在大家都退缩的时候,而我们的祖先站了出来。祖先平时都喜欢助人为乐,全村村民都很喜欢他。村民都认为雪怪太厉害,他会死在雪怪手上,都来劝阻他。他对大家说:‘我并不是傻子,我也知道自己是必死无疑,但大丈夫活在世上,怎么能不顾百姓安危,只顾自己贪生怕死?何况畏缩在这里同样是死。既然都是死,何不死的有益于百姓?’出发的那天,寒风萧萧。全村男女老少感激我们祖先舍命去为民除害,都穿着白衣,为他戴孝,到村口为他送行。我们的祖先也穿着一身白衣,举着一杯酒说:‘感谢父老为我送行,我这次去杀雪怪,估计也再难回来,以后要麻烦大家照顾我父母了。我本想敬每位父老一杯酒,但又怕酒醉误事,所以,请原谅我就用这一杯酒感谢各位了。’喝完,就把酒杯扔进雪地里,向大家鞠了一躬,转身走进风雪里。他越走越远,身影越来越淡,最后消失在风雪里。大家都以为再也见不到这个身影了,都嚎啕大哭起来。过了几天,突然停止下雪了,久违的太阳也露面了,积雪也在消融。大家知道这是雪怪被杀死了,都放起了鞭炮,敲锣打鼓,唱歌跳舞,像疯了一样。大家又想起了那位为民除害的英雄可能凶多吉少,又砸破了锣鼓,抱头痛哭起来,哭声震天动地。第二天,大家都自发的带着酒水去村口祭奠英雄。大家正在祭奠的时候,人们发现一个血红的身影慢慢走近。走到跟前,人们才发现那个人正是杀死雪怪的英雄——我们的老祖先。他浑身都是伤口,鲜血把白衣染成了殷红,那张原本英俊的脸也因为伤痕累累,变得丑陋可怕。但是大家没有嫌弃他、害怕他,欢呼着、叫喊着冲过去,高兴得忘了他已经身受重伤,把他围在中间,把他抬了起来,抛向空中再接住……祖先在家里休养了几天,伤好得差不多了,村长决定举办一个庆功宴会。没想到,我们的祖先几乎用性命换来的荣誉居然受到了奸人的嫉妒。就在这个庆功宴上,奸人竟然在祖先的酒中下毒。但是那个奸人十分可恶,也不知道他跟我们祖先有什么仇什么怨,他并不立即将祖先毒死,而是下了一种厉害无比的奇毒,让我们老祖先日夜痛苦。老祖先的伤口本来已经快要愈合了,中毒以后,血气翻涌,身体内像是有一股气顶着,无法发泄一样,伤口被顶开,又开始流血了。找了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祖先本来性格坚毅,杀死雪怪回来,浑身重伤,大夫治疗时,会清创去脓,就像关羽刮骨疗伤一样,但祖先也是一声不吭。但我们的祖先中毒以后,剧痛难忍,每夜都在痛苦嚎叫,跟狼叫一样。你就知道那有多痛!当时,大家听了,没有不在心里悄悄流泪的。到了月圆之夜,祖先叫喊了一夜,全村鸡狗也跟着嚎叫,幼儿也跟着哭闹。到了天亮,我们的祖先已经气绝身亡了。后来我们族人每到月圆之夜都会气血翻涌,忍不住发出狼叫的声音,这是祖先的德行感动上天,让我们族人以这种方式记住祖先,牢记祖先的丰功伟绩。”
  雪无痕义愤填膺,冲口而出:“那可恨的奸人是谁?”
  父亲也咬牙切齿:“奸人就是血蝠族的祖先,他眼红我们祖先的荣耀,害死了我们的祖先!我们的祖先死时,才刚娶妻,夫人有了身孕,害怕仇人斩草除根,不得不逃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们的二世祖知道身世后,就四处拜访名师,学习武艺,发誓一定要报仇雪恨。因为仇人实在太可恶了,他发誓要杀光仇人一家。但他学武太迟了,一生也没有达到他父亲武功的水平,没有能够报仇。临死时,就让子孙发了毒誓:若不杀光血蝠族为祖先报仇,赶出家族,千刀万剐。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跟血蝠族一直打仗的原因……”
  “大晚上的不睡觉,你们还在吵什么?”此是母亲的声音。
  “老婆,你也冻醒了?”
  “有你抱着我,我哪里会被冻?我是被你们吵醒的,大晚上的不睡觉,说什么打仗?”
  “好了,我们不说了。福儿,你也睡吧,明日我还有点事跟你说。”
  “好的,父亲、母亲。”口中虽答应,但雪无痕哪里睡得着。他想起祖先英雄盖世,杀死了众人都杀不死的雪怪,下场却如此凄惨,皆是恶毒的仇人所害。心中愤恨难平,暗暗发誓:“不报此仇,千刀万剐”。
  天明以后,吃过早饭,父亲叫来雪无痕,道:“福儿,你还记得你堂叔不?当年他和我一同从军。那时,他年纪还小,身体瘦瘦小小,若不是我帮衬,他哪能当兵?现在他成了把总,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官了。话说回来,当年若不是我拼了这条胳膊救他一命,他早就死在战场上了,哪会有现在的荣华富贵?我若不救他,说不定我早就当上官了!唉,这都是命啊!”父亲叹了口气,目光呆滞望着远处,隔了一会,摇摇头,继续道:“前几日,你堂叔派人来找我,说他一直都记得我对他恩情,但是这几年一直在外打仗,没有机会报答;现在他立了战功,当了把总,这个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是时候报答我的恩情了。他又说,你也长大成人了,可以去从军打仗;正好他从中照应,让你能立几个军功,谋个一官半职,岂不是比在家种田强多了?如果你想去从军,就让我带你去他府里。我这几天仔细想想,他说的也对。我们这几年种田,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累死累活,丝毫不敢偷懒,结果连基本温饱都保不住。虽然去从军打仗也有风险,经常受伤;运气不好,可能还会丢掉性命。但是搏一搏,总有荣华富贵的机会,比困在田地里好多了。困在田地一辈子,虽然不会战死,但是吃不饱、穿不暖,看不到一点出头的希望,永远被别人看不起,只能慢慢等死。我看你身体壮实,比你堂叔当年强多了,他既然能出人头地,你为什么不能出人头地?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去从军打仗,你认为怎么样?”
  “父亲说的很对,我听父亲的。”
  “好,既然你没有意见,那你去换件漂亮的衣服,带上上次我们挖到的千年人参,我们今天一起去见见你堂叔。”
  雪无痕和父亲换了衣服,带上礼物,寻到把总府门前。只见那宅院青瓦红墙,粗柱高檐,厚槛阔门。门前两个守卫,父亲向守卫说明来意,守卫说了声“稍等”,便进府禀报。良久,出来一个下人,领着两人进入府中。刚进大厅,就听到一声“哈哈”大笑,大厅上首坐着一人,头戴乌纱帽,身穿青色团领衫,腰间一条素银束带,短须茂盛,脸上除去五官胡须之外所剩无几。那人站起身,大笑道:“大哥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请恕本官公务在身,未曾远迎,还望海涵!”
  父亲带着雪无痕趋步上前,跪下施礼道:“草民带小儿拜见大人!福儿,快拜见大人。”雪无痕也跪下道:“拜见大人!”
  堂叔连忙双手扶起父亲,道:“大哥怎么如此见外?直接叫本官贱名即可,怎可叫本官‘大人’?本官担当不起!”
  父亲道:“草民不敢,不敢!大人升官,草民家里贫困,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不敢来祝贺大人,还希望大人不要怪罪。最近,小儿在山中采药,得到了一支千年人参。这千年人参是非常稀罕的东西,草民们命贱,享受不起,特意来献给大人!”雪无痕右手递出一支人参。父亲低声道:“蠢材,双手奉上!”雪无痕双手捧上。
  堂叔看那人参一尺有余,色黄白,其形活像人体,下分两股,犹如双腿,其下细须甚多。堂叔眉开眼笑,道:“大哥,我们本是一家,怎能说出如此见外之话?大哥比本官年长,又于本官有救命之恩,本该本官去拜见大哥。只是公务繁忙,抽不出时间,未能去拜见大哥。现大哥反而前来看望本官,本官羞愧难当,怎敢还收大哥礼物?大哥,请坐,我们坐下说话!”父亲与雪无痕道谢入座,堂叔吩咐下人看茶,收了千年人参去了。
  寒暄已毕,父亲说明来意。堂叔看了看雪无痕,道:“看我这贤侄,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呀!可惜,就是发肤雪白,异于常人。庸人有眼无珠,竟以为凶兆!日前,本官曾跟上官提起此事,上官断然拒绝。说我们狼人与血蝠族征战,多在月圆之夜。白色目标明显,不利于隐藏,极易暴露,引起敌人警觉,招来敌人攻击,于战不利……”
  雪无痕突然高叫:“叔父……”——父亲道:“福儿,大人说话,不可插嘴!”堂叔摆摆手道:“不碍事,让贤侄说。”——“小侄虽然身体头发都是白色,但穿上黑衣黑帽,与一般人并无两样,也可以在夜里隐藏。而且我的眼睛也非常特殊,在夜里看得比别人更加清楚,对夜战大大有利。还希望叔父再帮忙多美言几句。”
  堂叔正色道:“贤侄说得有理,本官也曾以此力争。然而上官固执己见,说什么‘于军之中,白色乃是晦气之色:白旗,乃是战败之旗;白衣,那是居丧之服。军中若现白色,必败无疑。’真是一派胡言!本官再三进言,说他的话语皆是荒谬之说,毫无根据。结果上官恼羞成怒,说本官任人唯亲、徇私枉法,要军法处置。本官一生正气,岂会受他威胁?无奈多位同僚对本官好言相劝,皆言:军中无小事,动辄关系着成千上万的性命,此事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本官虽不怕上官,但同僚皆是本官出生入死的朋友,平常对本官不薄,怎好拨了他们的面子?本官便不好再与他争辩。上官自知理亏,也不敢为难小弟,便乘机下了台阶。但贤侄从军之事,确实难办了。”
  父亲面色苍白,问道:“这事没有办法了?”
  “此事也不是全无回转之地。大哥可曾记得雪怪?”
  “雪怪?被老祖先杀死的那个雪怪?”
  “正是此雪怪。大哥说得没错,当年雪怪确实被始祖所杀。但近十几年来,一年冷过一年,而到今年,大雪连绵不绝已下了十数日。庙堂之上便有人传言,是雪怪回来作祟。说实话,本官也深以为是,曾多次向族长进言,带兵围剿雪怪。但上面不许,说有斥候回报,敌人正加紧操练,意欲与我族一决雌雄。此时,我们若再节外生枝,派兵去围剿雪怪,那雪怪并非生物,乃是妖魔,凶残无比,法力无边,岂能轻易被围剿?我军必然损失重大,若血蝠再乘机攻打,恐怕我们全族覆灭。军队不能擅动,但是又不能坐视雪怪不管,故上面传下上谕:若有人杀死雪怪,可赏黄金千两,授官职千户。本官看我那贤侄身强力壮,两眼炯炯有神,神采飞扬,恐怕武艺不低。若贤侄能杀了雪怪,一则为民除害,光宗耀祖;二则立此大功,可得千两黄金,千户官职,一生富贵,岂不妙哉?”
  “大人说的草民都明白。可是雪怪太厉害了,当年几十个英雄也是身强力壮,全都死在他的手下。即使是我们的老祖先武艺高强,但也是身受重伤,拼掉了半条命才杀死雪怪的。小儿并没有学过武艺,只是一身蛮力,哪里是雪怪的对手?他去杀雪怪,恐怕是凶多吉少!”
  堂叔摇摇头,慢条斯理的说道:“大哥所言差矣。俗语有言:‘富贵险中求’,岂有天上白掉富贵者?即使从军打仗,何尝不是凶多吉少?就如大哥你,从军打仗,未得丝毫富贵,却损失一臂。从军对你来说,绝对百害而无一利,然而,大哥仍让贤侄从军,这是为何?只为富贵耳。本官数次历经生死,却只区区把总而已。贤侄若能杀死雪怪,救我全族于水火,功莫大焉,还可获得黄金千两,授官千户,岂不强过本官百倍?大哥言贤侄只有蛮力,古人云:‘一力降十会’,蛮力已足矣!且贤侄相较常人有一大优势,大哥可知是何?大哥可知当年杀雪怪,始祖为何要身穿白衣?便于雪中隐藏也!始祖虽武艺高强,但岂能跟几十人相比,为何能杀死雪怪?皆因为始祖用智,身着白衣,隐于雪中,乘雪怪不备,一举杀死雪怪!现贤侄浑身雪白,若穿上白衣,身置雪中无痕,比之始祖,更加难以察觉。一旦雪怪近身,贤侄可效仿始祖,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举击杀雪怪!”
  父亲祈求道:“大人,恐怕小儿没有这样的能力……”
  堂叔断然道:“大哥不必多说,若要想你一家富贵,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望大哥三思,是要贫困一生,还是富贵一世……”
  “我去!”雪无痕忽的站起身来,朗声道,“但是小侄有事相求!”
  父亲连忙制止道:“福儿不可逞强……”
  堂叔抢过话头,道:“不错,真是个英雄少年!贤侄有何要求,尽管开口!”
  “叔父,小侄常年在家种田,没有称手武器。虽然我也经常打猎,但是用的只是猎弓,恐怕对付不了雪怪。还希望叔父赐一把锋利武器,对杀雪怪会有帮助。另外,我这次去杀雪怪,不知道能有多少胜算。无论胜败如何,还请叔父多多照顾我父母!”
  堂叔摸着胡须,笑道:“贤侄不必担忧,令父母也是我哥嫂,不用你说,本官也会尽力照顾。本官有一柄宝剑,锋利无比,曾随本官征战二十余年,饮血无数,现在赠与贤侄,必能助你一臂之力。本官还有一身软甲,轻便柔软,利刃不能伤,也赠与你,你可贴身穿上,外罩白袍,可以抵抗雪怪攻击。本官还有一个宝贝,乃是舶来品,被称为‘巧克力’,颜色黑而不纯。虽然样子有些丑陋,但用处可谓不小,食之可充饥抗寒。小小一片,可抵得过半斤米饭。雪怪喜寒,居于北方极冷之地,周围无人能够生存。你前去杀雪怪,只能自行采食。若多带干粮,恐怕行动不便,也不利于伏击雪怪。现在,本官把巧克力也赠与你,你只需带上几斤,可保你一个月不饿。”
  雪无痕拱手道:“叔父真是考虑周到,小侄谢过了。”
  堂叔吩咐下人将所赠物品准备妥当,问:“雪怪在世多一日,百姓变会受苦多一天。不知贤侄打算何时出发?”
  “择日不如撞日,小侄今天就出发。”
  堂叔满脸笑意,叫道:“好,不愧是本官贤侄,流着我们莫家的血脉,真是豪气冲天。但贤侄且莫着急,贤侄是否想过:贤侄向何人要官?以何为凭呀?”
  雪无痕一脸茫然,看看父亲,又对叔父道:“不是找叔父吗?”
  堂叔“嘿嘿”笑了两声,道:“叔父我只是区区把总,有何资格授你千户?不过,本官早为贤侄请下军令状,贤侄只需填上自己名字。等以后杀了雪怪,便可以此为凭,本官便去上面为贤侄请求授官!来人,拿军令状上来。”
  下人捧了军令状上来,堂叔示意交给雪无痕。雪无痕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吾×××立誓:自愿去杀雪怪。若杀死雪怪,乞赏黄金千两,授官千户;若不能杀死雪怪,自谓戏弄全族,可斩首示众!立状为凭。×××,×年×月×日。”
  父亲神色彷徨,道:“这……这怎么杀不了雪怪还要斩首?”
  堂叔正色道:“大哥也曾从军,如何不知?此是军令状制式,不能更改,防止有人戏言也。本官看贤侄成竹在胸,必能杀死雪怪,大哥不必多虑。”又压低声音道:“若真杀不了雪怪,只要不回族地,谁个去寻你?”
  雪无痕道:“拿笔来,我签。”下人递过墨笔,雪无痕“刷刷”签上自己名字。
  堂叔“哈哈”大笑,高声道:“好,贤侄真是爽快!马上吩咐下去,准备酒宴,为我贤侄饯行。愿贤侄早日凯旋而归!”
  天空彤云密布,地面大雪缤纷,夜以继日,难分昼夜,只知一明一暗便是一日。雪无痕向北走了十数日了,也不知到了何地,只见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山川皆玉砌,树木都银妆。真是不辨方位,不晓时辰。雪无痕只顾直往前走,饥了便吃,困了便睡。
  说起来,巧克力真是一个好东西。初入口虽苦,但回味甘甜,还有一股特殊的香味,吃下后浑身发热。巧克力的香气实在诱人,雪无痕抑制不住,前三天就把所有的巧克力全吃光了。后面,雪无痕只好打猎为食。还好雪无痕穿上白袍,果然与雪景融为一体,动物毫不躲避,轻而易举便能捕获猎物。雪无痕洋洋得意,心中暗想:“我自出生起就浑身雪白,被别人看不起,当成怪物,还被叫作雪怪。我要是雪怪,一定把他们全给冻死。这群庸人,他们哪知道我浑身雪白的好处,可以在雪中无痕,打猎这么轻松!我不应该被叫成雪怪,应该叫雪无痕才对!”这便自己给自己取了个诨名。
  雪无痕获得的猎物虽多,但没有带火折子出来,只能茹毛饮血,跟野人一般。越往北走,气温越来越寒冷,动物越来越少,雪无痕开始过起了饱一顿、饥一顿的生活,心里无比想念巧克力。
  “嗷呜……”,突然传来以一声怪异的吼声。这吼声响如炸雷,震天动地,震得树上的积雪“噗噗”往下掉。雪无痕循声望去,一阵疾风夹杂着雪花扑打在脸上,吹得他睁不开眼睛。雪无痕侧过脸,右手赶紧握着长剑剑柄,左手遮挡风雪,眯缝眼睛,斜眼看去,只见一个黑色的巨大的物体向他砸来!“巧克力!”雪无痕按捺住心中狂喜,连忙闪身避开。那个黑色巧克力“砰”的一下砸在地上,把雪地砸了一个大坑,又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雪无痕这才发现那个“巧克力”原来是个人。那阵疾风越来越猛,如狂风一般,吹得雪无痕站立不住。雪无痕刚想避开,被一个物体狠狠撞到了左肩上,那个物体硬得像石头。雪无痕踉踉跄跄,摔到在雪地里,滚了几滚,整个左半边身体一片麻木。雪无痕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雪白的人形怪物!那个怪物浑身雪白,略带一点晶莹剔透,仿佛是冰雪所做成的。那怪物身高丈许,背朝着雪无痕。只见它躯干是个大雪球,如救火用的水缸一般大;脑袋是个小雪球,如寺庙里的铜香炉一般大小,没有脖子,直接搁在躯干上;四肢本跟人的四肢差不多长短,但非常粗壮,显得又短又粗;拳头也是一个圆球,竟跟它脑袋一般大小,却没有手指。
  “莫非这就是雪怪?”雪无痕不觉紧张起来,右手抓紧剑柄,越抓越紧,似要把剑柄攥断。只见雪怪直愣愣的向那个黑衣人冲过去,快如闪电,瞬间就到黑衣人身边,举起两个拳头向黑衣人砸去。“巧克力,快闪开!”雪无痕不由得叫了起来。此时,只见巧克力落地之后就立即跳起来,闪到一棵大树后面。雪怪两拳捶在雪地上,积雪飞溅一两丈高,如烟雾一般把雪怪笼罩其中。雪怪从烟雾中冲出来,一拳砸在巧克力隐藏的树干上。那树干有一人环抱粗细,只听“咔嚓”一声,大树拦腰折断,巧克力躲闪不及,被压在树冠之下。这些变故都在刹那之间,雪无痕看得目瞪口呆,左肩才开始一阵剧痛。
  大树树冠枝叶茂密,巧克力被压在树冠之下,外面看不出一点动静。雪怪举起拳头,仰天咆哮,如响雷一般,震得积雪直往下掉,震得雪无痕耳朵嗡嗡直响,余音不绝。雪怪没有指头,用两个拳头夹起断树,用力一掷,断树飞了出去,撞在另一棵树上,“砰”的一声,只见枝叶纷纷,积雪扬扬。
  断树移开后,只见巧克力俯卧嵌入雪中,背面与雪面平齐。虽然断树很重,但是雪地松软,巧克力被压入雪中,倒没承受多大力量,并未受伤。后背压力一减,巧克力连忙弹地跳起,正想逃走,被雪怪快步赶来,抡起拳头横扫,重重的扫在腹部。巧克力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向后飞出两三丈远,正好摔到到雪无痕附近,又滑了七八尺远,在雪地上拖出一条深坑。
  雪怪回过头来,雪无痕这才看清雪怪的脸。雪无痕从没见过如此怪异之脸,惊得心脏砰砰直跳,毛骨悚然。原来雪怪的脑袋跟白玉骷髅一般,没有五官,但比骷髅更加圆润,没有鼻骨、颧骨,只有三个窟窿。上面两个圆圆的窟窿,如鸟蛋大小,可能是眼睛,可是没有眼球,深不见底;下面一个略偏空洞,好似鹅卵一般大,似乎是嘴巴,也空无一物。
  雪无痕看着雪怪攥着拳头向自己走过来,忍着痛,右手紧握着剑柄,手心直冒冷汗,左手攥着一把积雪,却浑然不觉。雪怪来的好快,瞬间只有五步之遥。雪无痕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连忙翻身站起,拔出宝剑,准备刺向雪怪。雪怪却冲过他的身旁,原来它的目标仍是巧克力。
  雪无痕迅速转身,只见巧克力仰面躺在坑里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但若再受到重击,必然一命呜呼。雪无痕不敢怠慢,疾刺出一剑,雪怪后背正着,深入三寸。雪怪吃痛,停住身形,咆哮一声,如惊雷就在耳边一般,震得雪无痕两耳刺痛。雪无痕用尽全力,长剑却再也刺不进去,也拔不出来。正彷徨间,雪怪转过身来,只听到“锵”的一声,剑断成两截。雪怪一拳打在雪无痕的腹部,雪无痕飞了出去,后背摔在雪地上,翻了几个滚。幸好积雪松软,后背并无大碍,只是腹内翻江倒海的痛。
  雪怪弯着两条胳膊,意欲拔出后背的断剑。可惜臂短背圆,拳头在后背上下左右晃动,始终够不着断剑,只在断剑周围徘徊,画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圆圈,犹如中秋圆月。
  雪无痕腹部稍稍平复一点后,杵着断剑,站了起来。雪怪看见,又咆哮一声,嘴巴里喷出一股寒气,向雪无痕冲过来。雪无痕高叫一声:“来得好!”,双手平握着断剑也向雪怪冲过去。
  “当心!快闪开!君必死无疑!”是巧克力在叫喊。原来巧克力先前被雪怪砸昏倒在地,后被雪怪咆哮声震醒,赶忙翻身起来,正发现雪无痕正迎着雪怪拼命,连忙出声提醒。
  雪无痕听见,只微微一笑,不为之所动,目光坚毅,紧紧盯住雪怪,叫喊着冲过去。他知雪怪太过厉害,力气大,速度快,非常人能及。身体也并非血肉之躯,仅凭自己力量,长剑却只能刺入三寸。现只有断剑在手,绝难杀死雪怪。没想到雪怪向自己冲来,正好可利用雪怪与自己合力,将断剑全部刺进雪怪身体,才能杀死雪怪。雪无痕知道自己此举无异于同归于尽。但若不能杀死雪怪,必然会被雪怪所杀;即使逃得性命,但已立下军令状,回去也是个死。既然必死,何不拼死杀死雪怪,方不辱祖先威名。
  说时迟,那时快。刹那间,断剑已经刺入雪怪腹部,雪无痕暗喜,正欲足、腰发力,用尽全身力气,将断剑全部插入雪怪身体,却被雪怪一拳砸鼻子上。雪无痕顿时整个脸失去知觉,鼻子被打扁,高山变成平原,身体不由自主欲向后翻倒。还未翻倒,雪怪又一拳砸在脸上正着。雪无痕眼冒金星,脑袋像移情别恋的恋人,诀别身体,欲离它而去;而身体却如舔狗一般,忠贞不渝,对脑袋不离不弃,生死相随。整个身躯一齐飞出去,在空中画出一道亮丽的抛物线,直挺挺的砸进雪地里,只留一个洞在表面。
  雪怪咆哮一声,拳头砸飞腹部的断剑,断剑“哚”的一声,插进了旁边的树干,仅余剑柄在外。雪怪奔到雪洞面前,两只拳头连环向雪洞里砸,快如疾风,带出一阵烟雾。
  巧克力以为雪无痕已命归黄泉,单凭自己,再难以跟雪怪抗衡,满脸悲怆,生无可恋。突然,却见雪怪面前雪地钻出一个雪白的人影,满脸是血,跳过雪怪的头顶,大叫一声:“雪怪,吃小爷一拳!”双拳并握,捶在雪怪头上,再借反弹之力,一个空翻,稳稳落在雪怪的身后。“妙哉!”巧克力精神为之一震,兴奋的叫了声好。话音未落,雪怪一个转身,一拳把雪无痕打得一飞冲天。雪怪速度极快,雪无痕还没落地,雪怪已经冲到了他面前,又一拳把他打飞,让雪无痕成为“空中飞人”,不允许他落地。
  巧克力见他俩离自己越来越近,拔出宝剑,那宝剑隐隐泛着白色冷光。巧克力乘雪怪注意力全在雪无痕身上,冲上前去,挥剑一劈,只见寒光一闪,雪怪半条胳膊掉在了地上。雪怪痛得连连吼叫,如焦雷一般,身子快速向后退却,好几颗树被撞得四分五裂。雪怪须弥退开七八丈远,将断臂插进雪地里,发出阵阵低吼,空洞的双眼冒出凶光,狠狠的盯着巧克力。
  “好剑!不愧有霜枫之名!”巧克力看着宝剑,衷心赞叹。“砰”的一声,雪无痕这才落地,他用雪抹了把脸,挣扎着站了起来,大叫:“好!好一把利剑!巧克力,这下雪怪才是必死无疑!”巧克力正想问他为何叫自己“巧克力”,却见雪怪大吼一声,口中喷出一阵阵寒气,抽出胳膊。两人无不凛然,不禁都倒吸一口冷气,五脏六腑俱阵阵发凉——雪怪竟然长出了一条新手臂。二人还来得及害怕,雪怪已咆哮着向他们冲来。巧克力连忙挥舞着霜枫剑,舞成一道光墙,护着两人门户。雪怪对霜枫剑心有余悸,不敢近前,两手抱起一颗大树连根拔起,向他们投掷过来。大树枝丫甚多,飞行阻力甚大,速度很快就降了下来;雪怪又不善于投掷,准头不佳,被二人轻易躲过。雪怪又连续拔树投掷,大树像连珠炮一样飞过来,如箭雨一般,靠数量取胜。只可惜,此地树木甚多,雪无痕和巧克力腾步闪到树后躲避。只见树与树相撞,同类相残,一时间,枝叶与积雪共舞,泥土与木屑齐飞。两人左支右绌,虽然未被砸中,也被累得气喘吁吁。
  雪无痕道:“巧克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就是不被砸死也会被累死。不如我来引诱他,你找机会冲上去,剁了它脑袋,我不信它没了脑袋还能重生!”
  巧克力道:“这招毫无用处。他已意图在霜枫,欲一意杀死吾。君不见,他每次投掷都不离吾左右?吾倒可为诱饵,可君并无武器,无法伤他。吾若把霜枫交予君,他意图必又改在君,吾便不能诱敌也。”
  雪无痕道:“不行就是说不行呗,文绉绉的说这么多干嘛?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巧克力道:“君可曾见右侧小山乎?山势陡峭,吾等可奔其上。雪怪投掷本已不准,再以下击上,更为困难。吾等居高临下,局势必然有利,再寻机会,可击杀雪怪!”雪无痕说:“好!”两人躲躲闪闪,迂回着向山上奔去。
  雪怪见投掷大树空费大量力气,不见一丝成效,便改变策略,拔出一颗大树,双臂抱着挥舞,当成棍棒兵器使用。雪无痕的霜枫虽利,却怕被砸飞,两人只能全靠闪到树后,让树木抵挡雪怪的攻击。可怜的树林无口诉苦,无腿逃窜,也不知前世作了多大孽,招惹了三个魔君,一颗颗无缘无故被拦腰打断。雪怪手中大树枝丫也慢慢变秃,也变得更强,成了一根真正的武器——棍棒。
  两人好不容易逃上山顶,发现前面却是悬崖,悬崖下万丈深渊,深不见底。两人环顾四周,山顶上一棵草木也无,以前或许是一个乱石岗,但被厚厚的积雪覆盖,表面只是略有起伏,无处藏身。后面的雪怪抱着树干挥舞着向他们飞奔而来,真是后有强敌,前无退路。二人面面相觑,原以为到了山上会有地利优势,没想到反而把自己逼入死地。
  雪怪很快逼近,二人相互点头,便默契的分头逃跑。雪怪紧随巧克力其后。雪怪虽环抱沉重的树干,速度减缓不少,但也很快追上巧克力,举起树干,劈头就砸。
  雪无痕回头看时,看到雪怪去追巧克力,后背断剑露出半尺有余在外,顿时有了主意,欲找个坚硬之物,把断剑顶进去。四下察看,周围都是茫茫积雪,不见半个石头。想起自己身穿软甲,断剑又是剑锋在内,无奈之下,咬咬牙,快速向雪怪奔跑过去,欲以速度助力,用右肩去撞断剑,将断剑撞进雪怪体内。
  巧克力听到后面劲风呼啸当头,知道雪怪已然攻击,连忙向右一跃,扑进雪地里,躲过雪怪的第一次攻击。他知道第二波攻击马上就到,想赶紧爬起来,但所处之地,原本是水洼,积雪太厚松软,其下坚冰光滑。巧克力心慌意乱,连爬带滚,徒劳激起一堆乱脂碎玉,却没有移动半分,心中不由害怕,暗叫:“我命休矣!”
  雪怪提起树干,刚想再攻击巧克力,却被雪无痕用右肩一撞,断剑全没入雪怪身体。雪怪吃痛,大吼一声,回头挥棒就砸。刹那间,积雪、碎石和木屑四处飞溅。原来雪无痕用力撞在雪怪身上,被反弹到雪地里。雪无痕浑身雪白,陷入积雪,本就不易分辨。雪怪极愤之下,没有看清,竟把雪无痕右边一处突出之物当成了雪无痕,全力砸去。没想到积雪之下只是一块巨石,巨石被砸得粉身碎骨;树干也四分五裂,变成了碎木条,以身殉职。
  雪无痕连忙向左翻了几滚,躲开飞溅的碎石。雪怪扔掉碎木条,准备去追雪无痕,突然感觉背后寒气凌冽,回身一看,果然发现巧克力双手握住霜枫剑向他刺来,雪怪连忙用双拳夹住剑腊。霜枫剑剑腊血槽纵横,阻力颇大,居然被雪怪拳头夹住,便无法再前进。巧克力大喊一声,往前跨了一步,咬住牙关,用尽全力刺剑。霜枫剑又开始一寸一寸向前移动,最后竟慢慢插入了雪怪腹部。雪怪见霜枫剑越插越深,张开大嘴,冲着巧克力咆哮,犹如焦雷从口中炸出,口中一股寒气如烈风一般吹在巧克力脸上。巧克力脸如刀割,耳似针刺,身体也被冻僵,血液似乎凝固,骨髓透着寒气,竟再无法使出力气刺剑。
  雪无痕右肩疼痛难忍,右手无法用力,估计右肩已经骨折。他抬头看时,发现巧克力在悬崖边与雪怪僵持不下,看那雪怪口吐寒风,巧克力满头满脸白霜,竟与自己有三分相似。雪无痕看巧克力摇摇欲坠,危在旦夕,不及多想,急忙挣扎着爬了起来,全力飞奔上前,大喊一声:“巧克力撒手!”再用右肩撞到雪怪身上。雪怪正与巧克力僵持,躲闪不及,被撞飞出去,滚下悬崖,只听到一声声咆哮声从悬崖下传来,如闷雷一般连绵不绝。。
  雪无痕收势不住,也跟随着摔身下去。雪无痕右肩骨头粉碎,鲜血已浸湿右半身体,右手已经无法动弹,只能伸出尚好的左手,在悬崖边上胡乱抓扯,意图稳住身体。可惜,悬崖尽是松软积雪,没有半点着力之处,雪无痕顿时心生绝望。
  突然,从山顶跳下一个黑色的人影,原来是巧克力!只见巧克力翻身下来,左手紧紧抓住雪无痕的衣裳,右手拿着一柄断剑,狠狠插进悬岩积雪中。两人身体下坠势头顿了一下,只听到“嗤——”的一声,雪无痕白袍撕裂,身体复又下坠。巧克力忙抽出断剑,用脚踢了下悬崖,增加下坠速度,追上雪无痕,左手抓去。雪无痕衣衫已裂,软甲贴身而穿,无处着力。巧克力只能揪住他软甲的领口,再用剑插进悬崖,两人又用脚插进雪里减速,这才减缓了下滑的趋势,慢慢的停住。这时,只听到下面传来一声“嘭”重物撞击之声,雪怪咆哮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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