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石镇

　　无名小渔村和石镇之间相隔三十里，对于上仙来讲，就是几分钟的路程，但龙启走到石镇城门时，天已经快正午了。
　　龙启站在石镇的城门前，满脸都是震惊。原来世界上还有如此庄严的地方：城墙清一色用青玄石磊积而成，上面布满刀剑留下的痕迹，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沧桑。城门以铁木为底，点缀以星星点点的灵石。城门口站着两排官兵，铮铮铁甲反射出渗人的寒光。
　　“这……比村子里可气派太多了。”龙启喃喃道。
　　龙启随后整理了一下衣摆，深吸一口气，随着人群走进石镇当中。
　　石镇之中的景色也让龙启目不暇接，小村子里难得一见的中型海兽，在这里被摆在地上被人任意切割、叫卖，那个卖宠物的老伯，手里提的笼子里装的竟然是斑斓猫。街道上的人熙熙攘攘，渔村的村民再增加几倍，也没龙启眼前看到的多……
　　原来渔村只是世界的一角，外面的天地竟如此广阔，如果能在石镇买处房子，开个酒楼，再把娘亲接过来，那娘亲每天做梦都会笑醒吧！想到这里，龙启的眼神变得愈发的坚定。
　　“咕噜……”一个尴尬的声音从龙启肚子里响起，也终于把龙启的思绪从幻想带回现实。
　　“还是要先找个地方安身啊。”龙启暗想。
　　少年总是热血，龙启来石镇之前，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能找到一家大酒楼，跟里面的大厨学习手艺。龙启沿着大路一直向前走，看到了许多金碧辉煌的酒楼，但无一例外，当店老板听到龙启是来做学徒的，都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来。
　　“小子快出去，别耽误老子的贵客入席！”
　　“你说你会切菜？滚出去！”
　　……
　　龙启感觉这个世界有些凉薄，但也不怪这个世界，毕竟自己没有足以打动店老板的一技之长。
　　龙启继续向前，在一家木质的二层客栈前停了下来。观望良久，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走了进去。
　　店里不像龙启想象的繁华，几张老旧但干净的桌子，一展破了几个洞，上面写了个“酒”字的旗子，一个有些松动，附和掌柜的呼噜声，咯吱咯吱响的柜台。除此之外，只有几个衣着破旧，面前摆着一盘青菜、几碗米饭的食客了。
　　“老板，请问……”龙启刚张开嘴，掌柜就噌地一下坐了起来。
　　“客官吃点什么？本店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一应俱全。”掌柜的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揉了揉迷离的眼睛，急切地问道。
　　龙启被掌柜的吓了一跳，说话有些磕巴。
　　“呃…老板，我想请问一下，您这…招学徒吗？”
　　掌柜的听闻龙启的来意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又恢复到憔悴的状态。
　　掌柜的上下打量了一下龙启，眼前的这位少年谈不上英俊，但腰板还算挺直。一身衣服看起来就十分廉价，但穿着干净得体。身后背的包裹里不知道装的什么，看起来鼓鼓囊囊，一看就是一个乡下来讨生活的年轻人。
　　“哎…你从哪来？”掌柜的有气无力地问道。
　　“南边的渔村。”
　　“你会点什么？”
　　“会切菜！”龙启没看见掌柜的翻起来的白眼，骄傲地说道。
　　掌柜的看了龙启好一会，才喃喃道：“罢了，罢了，都是世间受苦的人啊…”
　　掌柜的缓缓站起身，慢腾腾地向后厨方向走去。
　　“跟我来吧。”掌柜的头也没回，向后摆了摆手。
　　龙启跟着掌柜走到后厨旁边的一个屋子，屋里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床和几张年画。
　　“你就在这住下吧，明天早上早些起来，缸里打满水，鸡叫三声之后，送菜的老王会在门口等你，把菜搬进厨房，摆放整齐，再叫我起床吧。”掌柜的环顾了一下房间，又仔细看了看龙启。
　　说罢也不等龙启回答，就把手背在身后，缓缓向柜台方向走去。
　　“厨房蒸笼里有馒头，柜子里有咸菜。”掌柜的依旧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
　　走到门帘前面，掌柜的好像又想起了什么。
　　“我姓刘。”掌柜的拉了一个长音，好像在诉说着一个光荣的故事，又带着满满的遗憾。然后就消失在门帘后面。
　　龙启吃了两个馒头后，躺在床上，想到今天所受的冷落，不由得想起娘亲，这个时候，娘亲应该在卖鱼吧……
　　想了没多久，龙启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龙启早早地起床，按照掌柜的嘱咐，一丝不苟地将手头的工作做完。
　　掌柜的并没有被龙启叫醒，而是在龙启将菜送入厨房的时候，就已经坐在柜台旁，一遍又一遍地数着为数不多的几块碎银子。掌柜的脸上被愁容堆砌满，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显得愈发渺小。
　　一连几天的时间，除了龙启自报家门，告诉掌柜的自己姓甚名谁时，掌柜的才抬起头瞥了龙启一眼，其余的时候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嘟囔着什么，连龙启一直跟在身后都仿佛没有察觉。
　　龙启一直跟在掌柜的身后，发现只有进了厨房的时候，掌柜的眼睛里才会闪出一瞬即逝的精光。
　　但不得不提，掌柜的刀工了得，掌柜的刀法轻盈利落，和龙启练了六年大开大合式的刀法完全不同，切菜的时候，只见掌柜的灵活的手腕轻轻抬起，只需几下就把青菜切成均匀的小段。龙启多次向掌柜的流露出想学的念头，掌柜的却依旧是头也不抬，嘴里一直嘟囔着“没缘分，没缘分啊……”
　　这样的日子无趣又漫长，不知不觉，龙启已经跟在掌柜的身后整整一月。这一个月中，龙启一言不发，掌柜的也全作身后无人一般，任由龙启学习烹饪的技巧。
　　这日，龙启跟着掌柜的站了一天，身体有些疲惫，早早地脱了衣服，躺在床上。好看的石头原本被龙启摆在床头，每天入睡前都习惯性地轻轻抚摸两下，今天突然来了兴致，拿在手中把玩，然后感受着石头带来的浓浓乡愁，轻声入睡。
　　龙启睡得很熟，石头早已不在手中，随着龙启的翻身，石头也一直不规则地随着龙启翻滚，最后终于卡在了龙启大腿之间，不再滚动。
　　石头里，万刃锋的灵魂水深火热，在恢复简单的意识后，便一直努力挣脱牢笼，今日终于挣脱出一丝缝隙。
　　“呼…呼…”万刃锋终于把头从牢笼里挣脱出来，贪婪地呼吸着外边世界的新鲜空气。
　　喘了大半个时辰，万刃锋终于恢复了些，感受着空气里稀薄的灵气，万刃锋竟有些想哭。
　　“老子…老子终于活过来了……”
　　万刃锋激动地环视周围，想确认一下自己的位置，奈何神识早已被大道梵音碾得支离破碎，自己挣脱出的缝隙又太小，只能透过缝隙勉强小幅度地摇动脑袋。。
　　万刃锋感受得到，在自己的左边，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好像比收藏的乌木大一些，粗糙一些，狰狞一些，但就算如此，这个东西还在一直散发着令人愉悦的热量。对不知道受了多久苦难的万刃锋来说，这样的温度简直像天堂般温暖。
　　万刃锋脑袋轻轻往左边移了移，感觉有些疲惫，又努力挣扎出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