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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金樽斟北斗 / 第二章 罗衾难耐五更寒

第二章 罗衾难耐五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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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大人?孙大人?”季怀恩尖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啊?哦。”孙天锦这才彻底摆脱了胡乱的纠扰,干咳两声。寒风凛凛,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夹杂这冰晶雪片的风刮在双颊,在冰冷的微微刺痛下,终于平复了心中的思绪。
  “皇上就在前面的便殿里等着您呢,孙大人,若是没有什么事情了,洒家就先行告退了?”季怀恩伸手一指不远处隐藏在松影之间的一处偏殿,对着孙天锦说道。
  孙天锦赶忙作揖,虽说季怀恩对他前后恭敬,可毕竟论品阶论资历季怀恩乃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内廷数一数二的实权人物,他初涉官场,二十余岁年纪,若要论资排辈能到九霄云外,季怀恩对他前后恭敬,是因他与皇帝的关系和与之而来的无限潜力,但孙天锦虽然位置特殊,也绝不好让季怀恩感到不敬。
  “烦劳季公公一路相送,着实有劳了,孙某定当记恩在心。”
  “孙大人说的哪里话?我是皇上的奴才,也自然要为国为朝廷尽忠尽力。”
  “那,季公公事物缠身,孙某已然添了不便,就不再烦扰您了,只请您再向皇上通禀一声,以免唐突犯了圣怒。”
  眼前不远,便是一处偏殿,孙天锦一面会答季怀恩,一面举目环视四周,却越看愈发觉得奇怪诡异。
  皇宫内院,参天奇木自然比比皆是,御花园池边垂柳随风着翠,婉娣径旁群芳沐雨吐华,可眼前之境却是满目苍松翠柏,大者形如衮龙,粗比殿柱,枝叶堆雪掩饰下,非但没有半分灵动神韵,反倒处处显出横秋老气,夜影衬下,甚至阴森可怖。
  再看向四周宫殿,除却正前方一间有明华光芒,左右殿宇里皆是漆黑如夜,此处就算已经过了元真、皇极、乾元三大殿进入了中域,也不可能如此毫无光亮,孙天锦疑惑难解,不经意间目光扫到殿檐“嗯?”他赫然发现,屋檐尽是些残璃碎瓦,甚至还清晰可见硕长的杂草随着风左右摇晃。
  方才一直没有注意,此刻再一细看,周遭哪有什么金屋玉楼,皆是破旧的宫墙,说是残垣断壁也毫不为过。
  无论皇宫内外,哪里会是这样?难道……?
  以上心念,皆在瞬息之间,孙天锦缓过神来,发现季怀恩正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一察觉的异样。
  “孙大人,我这就去通禀。”
  孙天锦低颌示意,季怀恩走近那处偏殿。
  “皇上洪福齐天!奴才季怀恩讨扰圣驾,罪该万死!”季怀恩在墙外毕恭毕敬的说的。
  屋内半响没有声音。
  季怀恩又道:“皇上洪福龙安!翰林院编修孙大人奴才带来了。”
  “嗯——爱卿,天寒入骨,速速进殿来!”这一次里面传出一道略有些慵懒的声音,不过就算有些缓迟,也丝毫掩盖不住一股锐气孙天锦赶忙三两步走到殿门前,刚欲侯问,一声轻笑接踵传来“爱卿不必多礼,但进无妨!”
  孙天锦躬身推门走进殿中,只见这偏殿不仅面积局促,就连室内装饰也陈旧不堪,就连朱红的墙漆都脱落不少,殿内唯一的器物只一张红木桌,一把窄椅,桌上放着一盏青铜烛台,烛台雕刻成人形,是一位袒胸露怀的盛装妇人,怀中抱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正微笑着哺乳,妇人左手托着一方小碟,盛这灯烛,明异的烛光便是在那上面升起。
  灯光照耀着殿中一角,光晕所到的边界之处,斜坐这一个身影,光芒微弱,那人又半隐在黑暗中,额头往下几乎目不能见,仅能从依稀可辨的劉天龙衮和孙天锦熟知的身形判断,这便是当今圣上,贺渊麟。
  “臣,孙天锦,叩见陛下,陛下洪福龙安!”
  孙天锦掀衣下拜,贺渊麟却站起身来,双手搀扶。
  “齐岳,你终于来了。”
  孙天锦突然发现,贺渊麟的声音有些嘶哑,借着灯光看去,皇帝的双颊竟深陷其中,除却一双仍旧闪烁着无尽威严的眼睛,几乎与一年前见面时换了一个人。
  “陛下恕微臣迟懈之罪!陛下面有非色,万望陛下莫因国事操劳,废寝忘食,多多保重龙体!”
  难以置信,眼前的贺渊麟在这一年里,究竟经历了什么?以他十五岁登基、十八岁亲政、二十二岁亲手镇压皇叔赵王叛乱,年仅二十五岁已然在位十年的那颗,早已无坚可摧的心,又怎会在这一刻显露在脸上的是如此憔悴?
  “呵,齐岳,你说话,什么时候也带着一股官气了?朕还以为,你永远也学不来那一派风气呢。”贺渊麟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孙天锦刚要回答,贺渊麟却把手一摆,紧接着说:“齐岳,去年殷春一别,朕也有足足一载没有看到你了,实在是国事缠身,无从脱手,只好把你置于翰林院中与一群老朽士官为伴。”
  孙天锦连忙跪服在地,向上叩头道:“陛下圣明,臣万万不敢奢求陛下,而今先皇本纪初稿已定,臣妄求陛下予以注错,臣等再行校正修验。”说罢,孙天锦从怀中取出本纪稿本,双手奉上。
  贺渊麟忽然一笑,没有接书稿,反而搀起了跪在地上的孙天锦,孙天锦心中惊讶,不敢言语,侧立在一旁。今天种种异常已然让他紧张起来,看起来,一切远远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
  “爱卿多日未见,想是呕心沥血完成定稿,朕心甚慰!”贺渊麟背着手在殿中踱步起来,孙天锦目光紧随着他的脚步,内心也在极速的思考着。
  他并不着急抛出论策,相反,他自认为已经很有耐心,他已经等了许多年,甚至他认为,他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纵横家尉云子,也为这一刻等了许多年……
  但今天的氛围和状态,都远远出乎了他的预料。
  “爱卿可知?朕为何特意引你来到此处?”贺渊麟转过身去,面对着烛台,幽幽的说道。
  每吐出一个字,孙天锦心头的异样就多了一分,这绝不仅仅是一个问题而已。
  “圣上恕臣愚昧,难以察觉天意。”孙天锦和贺渊麟的谈话从未如此诡异,小时候,他们是无所不聊的玩伴,就算三年前他回到韶京官场,贺渊麟眼中迸出的也是惊喜居多,可这一次,他在贺渊麟的眼睛里,只看到了深不可测的万丈寒渊,似乎没人能看懂那里隐藏的东西,只有阴影遮盖住了一切……
  此时此刻,颐宁宫
  季怀恩低着头垂手立在殿内,高大的身躯弯偻着,手中麈尾随着手臂,时常不易察觉的颤抖,就连衣上落了细细一层雪都没有来得及打理,殿内燃着金炉,自不必说锦裁玉缝的宫帐帷帘,单是放置于正殿四角盛放百枝明烛的千叶劉绫台,便已尽展奢贵堂华。
  东侧偏室锦帐内,转出一袭红影,是最得太后宠信的女官,公孙夫人。
  那公孙夫人挑开幄纱,走到季怀恩身边,轻声耳语:“季公公,太后有请。”
  季怀恩哦了一声,一面随公孙夫人向前走,一面连忙拿袖子拭了拭额头渗出的细汗。
  爱卿,朕与你相识,几个春秋了?”贺渊麟根本没有在意孙天锦的回答,自顾自的说道:“想来,十数个寒暑。”
  贺渊麟凝视着烛台,摇曳的烛火此刻几乎会随着两人的呼吸而晃动,仿佛细若游丝。
  “十载,朕已然在位十载了,卿,已然去了又归,遥想当年往事,不禁恍若一梦!齐岳,你可有此感!”贺渊麟转头看着孙天锦。
  “十载岁月,的确很长啊,此处断垣,如你我一般,都是这岁月的佐证!”。
  贺渊麟犹如感发,声音都有些颤抖
  “朕言至此,爱卿,可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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