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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我既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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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阳初生,白露凝霜。
  洛尘的心脉早就被姬无夜修复到完好如初,但他却没有松懈。
  正常来说,作为一名普通人,心脉被击碎自是瞬间死亡,而洛尘没死,几乎撑过一夜时间。
  最奇怪的是,心脉寸断不会伤及灵魂,然而洛尘的灵魂此时却十不存一。就如夜里的星火,随时有熄灭的可能。
  姬无夜尝试各种办法,却查不出原因,心中不免有些懊恼。好在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见他拿出一盏泛着红光的琉璃灯塔,此塔名为镇魂塔,是当年攻克大夏王朝皇宫时搜罗而来的。被他炼化以后,便一直放在神识之地,既识海之内。
  镇魂塔妙用无穷,其中有道作用便是可以守护灵魂,甚至可以召唤回死去的灵魂。只是,如若那样做,镇魂塔也将破碎,只要不是特殊情况,姬无夜从未想过用它。毕竟,镇魂塔最主要的功效还是淬炼神识,而神识越强,修行起来越是事半功倍。
  姬无夜此时拿出镇魂塔,自然是想将洛尘消散的灵魂引导回来,就像港湾上的灯塔,为海上迷失的船只,指引方向。
  只见他眉心泛出微光,以神识之力将镇魂塔送进洛尘眉心识海内,然后又以浑厚地神识之力催动镇魂塔。顿时塔中的那抹红光光芒万丈,天地之间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隐隐间围绕着洛尘的眉心,随后又进入到识海之内。
  无人得知,洛尘的灵魂已然消散于无形,不在天武大陆这片乾坤。但冥冥之中似有天意,就在洛尘死亡的前一刻,一道毫光却入主到了他的身体。
  洛尘从重伤被抬回府中之时,一直能够清晰地感应到周围的一切,包括柳烟尘在府门外对王统一家所做的事情,那时候他很担心母亲会真的拿下王统。虽然王统确实对他有过致命一击,但他知道,那是一场意外。
  曾经柳相如说过,自己要挺过十二岁才能安然无恙,只是当他走进偏巷小道的时候,有一种感应,自己将死。这是件很奇妙的事情,但他就是感应到了。
  更何况,他就算是被王统重伤垂死,他也不想去抱怨,因为父亲说过,人心向善,仁义先行。
  后来姬无夜的到来,他也知道,这位老人为了救他不遗余力,他看在眼里。还有自己外公泛红的眼眶,他心中一定很悲伤吧,但天命如此,没办法。
  他还想着挺过十二岁这道坎,他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爷爷曾说过,若是他能修行,要告诉他一件事情,意见很重要的事,但现在他估计听不到了。
  他曾经也幻想过,自己能够修行,定要像身旁这位一样,叱诧风云,开疆扩土!只是,上苍没有给他机会,他便要走了。
  还有那位严厉却无处不关怀的父亲,竟是不能再见一面,他很是遗憾。
  是啊,人生很多遗憾呢,来世自当补上!
  看到姬无夜将一座琉璃灯塔打入他的眉心,他的意识终是没能强撑着不灭。然而弥留之际,一道年轻的身影却出现在他的识海,微微叹道:“来世缥缈,此事我便帮你补上吧!”
  “你是谁?”洛城强撑着意识不散说道。
  “我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本来已经死了,谁知道被一道红光拉到了这里。”少年身影无奈。
  “怎么会这样?”洛尘有些发愣,这是什么情况?但他似是生出一道希望,道,“如此说来,你可以借我的身体,我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应该是这样,不然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少年身影摊摊手,道,“如果可以,我可不想这样,鸠占鹊巢的事我做不来。”
  “不,不,这是上苍的恩赐,”洛尘是个乐观懂事的孩子,道,“你想啊,本来你已经死了,灵魂游荡,而我也死了,但是灵魂不再,上苍让你我结合存于一体,难不成不是让我们都好好活一次?”
  “是这样嘛?”少年身影还有些疑惑。
  “定然就是这样,”洛尘回道,又突然惊叫一声,“我们长话短说,我感觉我不能停留了……”
  “你叫什么名字?”
  “洛尘。”
  “竟然跟我名字一样,这或许是真的天意!”
  “我能看到你的记忆。”
  “什么,你竟然能看到我的记忆?所有吗?”
  “嗯。”
  “好吧,那你能不能帮我点事?”
  “好!”
  “帮我好好照顾父母,家人,我不能在行孝,只能托付给你了。”
  “那是自然!”
  “若是将来你能修行,把爷爷未讲的事情问出来。”
  “好!”
  “还有,你定要强大起来,翱翔九天,这可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若是可以,我自当努力,绝不松懈!”
  “啊,别怪王统,好吧,你知道我的记忆你应该懂我,洛尘,我忘了件事。”
  “什么事,你说。”
  “忘了向你问好啊!你好,我叫洛尘,很高兴此刻能够认识你!”
  “我也一样,很高兴认识你,洛尘!”
  两只虚幻的年轻的手此刻紧紧握在一起,异口同声道:“我既是你,不留遗憾!”
  洛尘终究是离开了,然而他却又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时间显得有些漫长,本来为洛尘修复心脉就已经有点虚弱的姬无夜,纵使他修为强大,此刻脑门上也是出现一层细汗。
  “砰!”
  红光消失,镇魂塔顷刻破碎,消散于虚无。
  姬无夜并没有丝毫心疼,他明显看见洛尘的手指动了,此时他仿佛心中放下了一颗重石,爽朗一笑,“哈哈哈,总算没白费老夫这么久的救治!”
  门外等待的众人终于听到房中的动静,柳烟尘听到笑声那一刻,便是冲了进去。只见昨夜那名魁梧老者面带笑意,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看到这道笑容,柳烟尘瞬间泪崩,一个箭步便来到洛尘床边,虽然自己孩子依旧闭着眼睛,但面色已然红晕,甚至嘴角带着笑意,像是睡着,正在做梦的少年。
  此刻,柳烟尘以为世间再也没有如此美妙的时刻,她真的很开心。但她更知道该做什么,于是,她转身便是对着老者双膝跪地,躬身一拜,恭敬道:“老先生大恩,烟尘没齿难忘,请您受妾身一拜!”
  相继走进房间的众人见到此幕,一股脑地跪地一拜,无他,那位女子是洛府主母,城主夫人,更是国师儿媳,身份尊贵,她跪地相拜,众人自是跟随。
  姬无夜这次并没有谦让,很坦然的受了此礼。
  “虽说性命无忧,但日后你们自当好生照养,”姬无夜单手平托,众人便是不由自主的起身,无人不是惊叹。
  “夫人,属下有罪,请您责罚!”无巧不巧,门外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正是一直陪伴洛尘的温九,他此时已是归来。
  “有罪?我的孩儿几乎丧命,你作为尘儿的贴身侍卫,却在最紧要的时候不再现场,我不去治王统,那是他还小,你却是不曾尽忠职守!”柳烟尘起身听到这句话,不免大发雷霆,“来人,废其一身修为逐出洛府!”
  “慢,”房前突然出现一名青年男子,面色刚毅,生的甚是俊朗,下巴处浓密的青色胡须又给他带了些威严,一身蓝色贴身武服有些破烂,急声道,“兄嫂,温九虽有错,但也不至于废其一生修为啊,请您三思!”
  “天心,你即然先行回来,想必也知道昨日的事情,”柳烟尘面无表情,说到底,自己丈夫将尘儿交付给温九,而温九却不能时刻守护,若不是今天有眼前这位老者相救,自己孩儿或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她心中有多少伤痛,何人能知?“温九不能尽忠职守,纵然他为夫君结义兄弟,我亦不能忍!”
  “兄嫂,大哥让我先行回来,便知道您会迁怒温九,特意让我告知您,”洛天心,国师洛玄第三子,洛尘三叔,轻声道,“温九行事自由分寸,事出意外,请您无需挂怀。”
  “他让我无需挂怀?自己常年在外,不管我这孤儿寡母,出了事,让你告诉我无需挂怀?”柳烟尘抚着胸口,心中生有怨气,指着跪地不起的温九沉声道,“给我拉下去!”
  家中护卫刚有动作,床上的洛尘却在此时睁开眼睛,略显虚弱道:“母亲,是我让温九叔不必跟随的,您切莫怪罪。”
  柳烟尘一愣神,转瞬便是来到床前,喜极而泣,再也没有刚才那般严厉,柔声道:“尘儿,你醒了,为娘一位你要丢下我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洛尘轻声一笑,略微起身道:“娘亲,尘儿已无大碍,请您宽恕温九叔!”
  “好好好,尘儿能醒来,那就都依你,”柳烟尘看着眼眸灿若星辰的洛尘,心中的高兴甚至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但她却也没有完全饶恕温九,而是开口道,“温九对尘儿不能尽忠职守,那就还是跟着夫君吧,他们兄弟情深,我尘儿可比不上他们的情义!”
  洛尘摇头一笑,母亲已经不再怪罪温九叔,然而心中怨气却难平,不仅仅是针对温九叔,更多的是对父亲的怨气。自己儿子危在旦夕,让自己弟弟回来报个平安,自己却没个人影,哪一个作为妻子的不生气呢??
  至于姬无夜此时早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此地,去了柳相如闭关的密室。洛尘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他想做的可不只是这些。而且,他还深深知道,洛尘的复苏,不仅仅是因为他,毕竟镇魂塔破碎之前,洛尘的灵魂并没有回归,而洛尘醒过来只是在镇魂塔破碎之后。
  此事值得推敲,但好在人是完完整整地回来了,似乎其他的事情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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