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陈家村

　　独木岭下双流城。
　　岳不盈拿出自绘的地图，指着地点解释道：“比邻阁在独木岭的深处，周围地势陡峭，常人难以攀登。唯一一条隧道可以上比邻阁，而那条路上有个小村子，唤作陈家村。陈家村人各个世袭武术，自称陈家拳，招式波诡云谲、宜守宜攻，为独木岭的天然看护，万不可挑衅。要过陈家村，就必须得经过上峰的同意，你们这一去，准备好公文，由陈家村的村长代为提交就好了。刘一卷这人，虽然跋扈，但是朝廷的薄面还是会给的，你们上到比邻阁后，记住不要多看多问，那里是非太多，一个不小心，犯了忌讳，回不来也是有可能的。”
　　皇甫看了地图，问：“比邻阁乃天下消息汇聚地，竟是个交通不便的地方，着实让人难以理解。”
　　岳不盈回答道：“比邻阁就是这样，消息能上人不能上。在陈家村和比邻阁之间有个传送带，载重有限，你们提交的文书，也是由陈家村长通过传送带送至比邻阁的。陈家村的人，除了唯一的信使，谁都上不了比邻阁。”
　　洛九天拿起地图，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嗯……反正就是去陈家村找村长吧，那事不宜迟，我们走吧。岳二哥你在这儿守着，我们很快就回来。”
　　其实皇甫还有问题要问，比如为何岳不盈能知道这么详细的消息，陈家拳是什么样的武功，信使又是做什么的。但看样子，除了自己，另外三人显然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也不好多问。于是招呼来了执鞭，说道：“执鞭，此去陈家村不过半日路程，我们轻装上阵即可。你与岳少侠在此等候，不得有误。”
　　岳不盈不以为意，拿出一个锦囊，交给白徒生，“这里有个锦囊，你与毓伶不会武功，若遇危险，打开这锦囊，上面的办法可以解你们燃眉之急。”
　　皇甫冷冷地看着锦囊，白徒生望了望毓伶，后者示意其接下，这才拿在手里，连声道谢。
　　五人轻装便上了路，只留下执鞭与岳不盈相对。岳不盈知道，执鞭是留下来看住自己的，既不气恼，也不与之说话，伸了个懒腰，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姐……郡主大人，”白徒生驾着唯一的小马车，车内则是毓伶与提篮，“皇甫大人他，是不是……”
　　“说了让叫姐姐，怎么还改不过来嘴，若再改不过来，就用痒粉治你，看你长不长记性！”
　　“不要啊姐姐，”白徒生一听到痒粉，就浑身难受，那是毓伶自主研发的一种整人的小玩意儿，一旦沾到身上，就会奇痒难当，关键是这痒还会转移，就算想抓也抓不到，又痒又抓不到痒的痒，当真是极其难受，“我是想说，执鞭大人他……是不是……皇甫大人对岳少侠……”
　　毓伶从车帘后伸出一手，拍在白徒生的肩上，语重心长地说道：“小白，你只要记住，那是你大哥和二哥，你该无条件的相信他们，至于他们之间是怎么想的，怎么做的，轮不到你管，你也没法管。做人做事，了然于心，不可看人下菜、待人从流，也不可心存二心，口蜜腹剑。这点，你当学你三哥。”
　　白徒生听罢，看着前头边骑马还边拿着地图研究的洛九天，努力地点着头。
　　皇甫骑在队伍的最后面，趁所有人不注意，从袖子中拿出了一个锦囊，正是岳不盈交给白徒生的那个！皇甫解开锦囊，看了一眼，一脸的匪夷所思。不动声色的收好锦囊，在骑马到白徒生附近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放了回去。随后追上了正在最前面的洛九天。
　　“怎么，还在研究这张地图，就这山不像山，树不像树，村子都是用方框表示的东西，你能看这么久？”
　　洛九天拿着地图，指着一块区域，说：“画得是差了点，但是信息还是很齐全的，你看这片小湖，他都画出来了。皇甫大哥，你说岳二哥他到底在这里待了多久啊，才能如此细致地画出这么一幅图来。”
　　皇甫一听，接过地图一看，果不其然，连一湾小池都能被勾勒出来。这样的细节程度，除非在此地住了几十年的人，否则绝不可能凭空画作。江湖上传闻，岳不盈乃是东海人，此地地处中原，要么是传闻有误，要么就是岳不盈与此地有重大干系。
　　“到了，前面就是陈家村！”洛九天大喊一声。
　　毓伶探出头来，朝着洛九天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有一个村子坐落在前方盆地之中。盆地周围都是盘根错节的密林，独独留下了这一块空地，要不怎么说陈家村是通往独木邻的必经之路，当真是绕不过去。
　　“郡主，小心。”提篮是个几乎不会说话的人，这个时候突然出声，毓伶着实吓了一跳。
　　“怎么，有危险吗？”
　　“现在是午膳时间，这个村子，一点炊烟都没有，不大合常理。”提篮补充道。
　　众人一听，果然看到村子里静悄悄的，道路上连个行人都没有。
　　皇甫做了决定：“先去看看吧。”
　　五人到了村口，竟是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岳二哥说，陈家村人丁兴旺，上至七旬老人，下至走地孩童，皆是武学之士，且热情好客、待人无类，怎么会这么……荒凉。”白徒生说。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洛九天说。
　　“先等等，我们现在知道的陈家村，都是岳不盈的说辞，此地看来明显与他说的不符，不可贸然进入，如若……”皇甫还没说完，洛九天已经“飞”进了陈家村。众人一看没办法，就只好跟进去了。
　　众人沿着村内大道向前走，一路上无人，连周围的屋瓦都有些渗人。可没走几步，毓伶就叫住了大家，“别往前走了，这里有疫症！”说罢，便从白徒生背着的包裹里拿出了五条丝巾，交给每个人，遮住了口鼻。“我自小就被师父喂食避丹，对毒气、疫症之流都特别敏感，这条丝巾是我用檀明水浸泡制成，可以极大程度抵挡疫症。”
　　“是什么样的疫症？”皇甫系好丝巾，问道。
　　“不清楚，这得见过病人才能知晓，但是这个疫症的气息有些厉害，是强传染性的，我看整个村的人恐怕……”
　　说时迟那时快，一支冷箭从众人身后射来，洛九天最先反应过来，拔剑就是一挡，冷箭当即断成两截。随后，冷箭的方向又再度射出十几只箭，速度极快，不似人力所为。洛九天抬手便是十几道剑光，完美抵挡住了所有的暗器。
　　“是连环弩，大家小心身后，这是连环弩里的阴弩，一般都会设计成一周各一排，待人不注意时从身后发射！”白徒生大声喊道。
　　洛九天一听，立马收回剑势，退攻为守。毓伶和白徒生不会武功，躲在皇甫少卿和提篮的身后。皇甫拔剑阻挡，而提篮则以手接箭，手法似乎还要快于洛九天和皇甫少卿。
　　“羽林卫的人不过是皇城守卫，断不该有此身手，加上之前的心思和沉默，这个提篮绝不是羽林卫的人！”毓伶郡主心想。
　　“洛三哥！八卦玄位您可知道！”白徒生躲在人后，判断出了冷箭的规律和方向，提示洛九天。
　　洛九天听罢，顿时明白了白徒生的意思。转守为攻，通过周天走位，躲开了所有的冷箭，一招灵剑御天，一道剑光之后，刺毁了所有的连环弩。连弩报废，众人转危为安。可就在洛九天收剑之时，一个身影突然窜出，一记烈风掌法劈头就至。幸好洛九天反应极快，一个侧身躲了过去，但是随即而来的第二掌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正中右肩，洛九天被击飞了六七米开外。那人见偷袭成功，继续发动攻势，不过这次皇甫少卿已经反应过来，提剑接招。皇甫是御前第一侍卫，曾多次于万人丛中救驾，片伤不沾身。可是此刻与那人激斗，长剑对赤手，竟然完全占不到便宜！皇甫眉头轻皱，手里暗暗使劲，似乎要有招式的变化。可就在这时，那人却力不能支，就这么倒下了。
　　毓伶见有人倒下，不顾提篮的阻拦上前查看，一靠近那人，便看到此人四肢僵硬，面部狰狞，浑身一动不动，似钢铁一般。毓伶隔着手绢想为其把脉，竟摸不到脉门，又探了探脖颈，也无波动。再看四肢，虽然僵硬却还未到掰扯不动的地步。
　　“快，把他带到阴凉处！小白，把冰蚕拿出来！”
　　皇甫没有动，似乎有话要说，提篮也没有反应。只有洛九天上手抬起了那人，拖至阴凉地方。毓伶给了洛九天一瓶药散洗手，自己从白徒生处结果一个瓶子，瓶盖揭开，从里面爬出一只小虫，通体纯白，阳光下泛着一点蓝色。虫子一爬出，周围的空气就泛起一阵白雾，一看就知道这东西必定冰寒。小虫子依着毓伶的引导，爬进了那人的口中。
　　“毓伶妹妹，此人可还有救？”洛九天问道。
　　“难说，方才日头正盛，而他有与你和大哥交手，气血上涌。冷血疫最忌热，这家伙浑身血液已经超温凝固，不知道冰蚕能不能在他死绝之前缓解他的症状。”
　　“冷血疫？是什么病？”这次是皇甫提问。
　　“算不得病症，应该说是毒药的一种。东海以东有一处海岛，名唤冷流岛。因周遭环伺寒流，岛上的动植物皆为阴寒之物，住不得人。他日有一船队误入冷流岛，船只搁浅半月有余，后为过往船只所救。本来也没什么，可是获救之人回到陆地后，突生怪病，便是这冷血疫。症状便是身体再经不得热，特别是太阳照射，浑身血液凝固，动弹不得。此病原不传染，得病者白日蜷缩地底，夜晚出来觅食，尚能苟活。可某天后，那群人突然不见了。不久，在东海各地掀起了一场冷血疫，症状与那群人完全相同，只是变得极具传染性。此病灾波及甚广，后来还是家师廖清人耗费三年，才亲手止住了此毒疫。”毓伶解释道。
　　“如你所说，”皇甫补充道，“此人是被人下了冷血疫的毒，刚才看到武功招式，颇有大家之风。莫不是……”
　　“莫不是此人便是陈家人，刚才用的招式就是陈家拳。此地被冷血疫传染，陈家人有守护独木岭的任务，方才我们戴丝巾进入，陈家人以为我们就是下毒借道之人，所以才冒死阻挡。”洛九天补充道。
　　三人分析的时候，那倒地之人僵硬的身体似乎有了动静，四肢的僵硬程度也有了改善。冰蚕似乎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从嘴里跳出，被白徒生再次收好。
　　毓伶检查了那人的身体情况，说：“此人命大，看样子是救回来了，只是此地太热，恢复起来恐怕会有些吃力，最快也要到晚上吧。”
　　提篮没有在旁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候突然开口，“郡主是希望他马上醒来吗？”
　　毓伶疑惑地问：“怎么，你有办法。”
　　提篮二话不说，顺势就是一掌，此掌掌力雄厚，直击那人胸口。那人中掌后，顿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血液落地便凝固结块。再看那人，中掌后双目怒睁，血丝布满，面部从痛苦的狰狞变成了震惊的狰狞，口中不住地大喘气，喘了几口之后，口中的气息化成白雾，竟似在雪地寒冻一般！
　　“阴阳六合掌，好凌厉的掌法啊。”洛九天称赞道。
　　阴阳六合掌是淬毒的掌法，分为六阴与六阳。中六阴掌者为阴毒，中毒者浑身体温骤降，寒冷难当，六阳掌则相反。此毒虽不致命，但中毒者终日为阴毒阳毒所扰，苦不堪言，生不如死。
　　那人中掌后，身体恢复了灵活，意识也恢复了。见无人围住自己，刚要运气出招，奈何四肢麻木未消，实在使不上力气。
　　“陈兄弟先别动手，我们不是来借道过村的。”皇甫一把拉住那人的手臂，暗示其稍安勿躁。
　　“你们带着面巾进来，明显是有备而来，还说不是害我村民的罪魁祸首！”那人激动地说。
　　“我等是奉皇命而来，前往比邻阁询问要事。这位毓伶郡主，乃是当世医仙廖清人的弟子，对于这种疫病毒气，当然是早有防备的。你若不信，想想你方才已然浑身气血凝固，如今却能起死回生，是何缘故！”皇甫一派官爷威风，搞得那人顿时懵了，一回想，立马倒头跪下。
　　“皇命……郡主大人！医仙大人！我代陈家村七十余户五百号人口给您磕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请您救救我们！”
　　“你先起来，我刚才虽然医治了你，但是并没有治根，你现在生龙活虎的，也全仰仗我这位侍女的阴阳六合掌，你现在身中阴毒，白天尚能抵充冷血疫的困扰，到了晚上可就……”毓伶责怪地看着提篮，“你这办法，简直就是饮鸩止渴！怎能这么贸然出掌！”
　　提篮见郡主生气，低头认错。
　　“郡主，您莫怪她，我现在浑身凉爽，舒坦得很。自得了这怪病以来，已经许久没有如此放松了。而且，您是廖清人的弟子，定能医治此病！对不对？”
　　“能不能治，得看过病人才知道。你先告诉我，你姓甚名谁，此地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村民又在何处？”
　　那人拱手作揖，道：“我叫陈全，是陈家村人。各位大人，既是受命而来，自当知道我陈家村世代为比邻阁前守卫，也是这比邻阁与外界相通的唯一媒介。半月前，村里突遭剧变，村里大半的青壮年突然得了怪疾，白天只要一接触太阳或者别的热源，就会周身凝滞，郁结不通，应声倒地。后来村里医师说这是血凝之症，只需要静养便可恢复。”
　　毓伶轻皱眉头：“血凝之症多为女子所得，况且也并非这个病症，怎么会整治出这个结论。”
　　陈全说到这里，气血上涌，似有不平，“可说呢！陈家村各个习武，身体健康，鲜有得病的。原本村里就没有医师，这次的医师，正是从双流城里请的。后来，非但得病的人没有痊愈，倒下的人越来越多，老人妇女小孩，相继中招。村长觉得定是招了贼人的算计，于是向比邻阁发了求助信号，白天带着陈家村人躲进了祠堂地窖避难，晚上才出来觅食。”
　　“比邻阁怎么说？”皇甫问。
　　陈全低下头，叹了口气。说：“比邻阁只给了八个字。稍安勿躁、恪尽职守。”
　　“所以你们在村里设下了陷阱，每天白天只派一个人在这里守着。”毓伶问道。
　　“是的，郡主大人。”
　　毓伶和皇甫少卿对了对眼，两人似有了共识，洛九天则在一边坐着，似有在听，又似没有在听，小白躲在毓伶的身后，眼睛却不断在往冷箭阵的残骸瞟。
　　“你们与比邻阁是如何通信的？”皇甫又问。
　　“比邻阁与陈家村有专门的传信索道，也有往来的信鸽。简单的内容都是用信鸽传送的，如果是比邻阁有大量的内容需要公布，便会使用索道。”陈全答。
　　“你们中毒也有半个月了，比邻阁让你们稍安勿躁，你们也不着急，不想着上山找人问问？”洛九天突然发问，仿佛在告诉所有人，他也有在听。
　　“大人有所不知，比邻阁与陈家村有规定，除非是比邻阁征召，否则陈家村绝不能上比邻阁。且即使比邻阁征召，也只有信使才能上比邻阁。”陈全回答道。
　　“我有一个问题……”小白听了半天，弱弱地在后面举起了手。
　　“小白你尽管问，不必举手。”皇甫鼓励道。
　　“也不是很重要的事，”小白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我想看看你们做的冷箭阵。”
　　小白的问题点醒了毓伶，冷箭阵法，若不是小白在关键时候看出了端倪，提醒了洛九天，恐怕几人还不一定能全身而退。毓伶转而开口问道：“这冷箭阵法是你们设计的？”
　　“嗯，是陈列设计的。陈列就是我们村现任的信使，他这人从小就喜欢阵法机关，虽然拳法一般，但做个机关陷阱什么的，不在话下。”陈全说道。
　　毓伶本是跪坐在地上，听完陈全的回答，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能确定你们收到的信息，一定是比邻阁发出的吗？”
　　“嗯……应该能吧，比邻阁和我们之间的通信是有专门的暗号的，这个信使知道，陈列说那是比邻阁的消息。”陈全歪着脑袋，突然睁开了眼，“郡主的意思，难道认为……”
　　“比邻阁可能也遭了毒手了。”皇甫补充道。
　　陈全支起身子，向众人抱手作揖，“各位大人，陈家村世代守护比邻阁，若真如大人所言，比邻阁失守，那便是吾等之过。但是当务之急，还请各位与我同去陈家祠堂，为我族人治病。”
　　毓伶看向皇甫，后者点头表示同意，洛九天搀扶着陈全，六人向陈家祠堂方向去了。
　　陈家祠堂从外面看十分普通，较一路走来的建筑，并没有特别之处，只是看起来更干净一些。陈全在前领路，众人越过神龛，在祠堂的后面有一块石板，陈全先敲了敲，随后将石板移开，石板之下有一石阶，盘行而下，露出一块平台。此地光线晦暗，一群人躲在黑暗之中，男女老少皆有。
　　“陈全回来啦……”一个老人的声音。
　　“村长，这几位是朝廷派来的钦差，要往比邻阁去，其中还有医仙廖清人的弟子，我们有救啦。”陈全说道。
　　陈家村的众人缩在角落里，但是声音悉悉索索的，仿佛在讨论什么。
　　“不知哪位是医仙的弟子，名号几何啊？”村长率幽幽众口之先问。
　　“我乃当朝毓伶郡主，家师未给起名号。”毓伶回。
　　村长一听，眉眼都打开了：“毓伶郡主乃是皇亲国戚，身份尊贵，怎么会变成钦差？”
　　“皇帝陛下亲令在此，乡贤尽可查阅。”皇甫递上文书，村长年纪虽大，但也不是老眼昏花。一看竟然是正主，急忙跪地接旨。
　　“大人，救救我陈家村上下一百三十口吧！”
　　毓伶让众人离得远些，自己走到村民的面前，为村民诊脉。试了几个人，皆是冷血疫。
　　“郡主，可有法解？”村民们殷切地看着毓伶。
　　毓伶思忖了一会儿，“此疫是冷血疫，我暂时也没有办法医治。当年家师通过引血之法救人，此法我虽学过，但不得器皿，无法施展。”随后，毓伶向大家介绍了冷血疫的由来。
　　“那，是何种器皿？”
　　“轮晷。”
　　村长看向村民，大家纷纷摇头，表示并没有听说过。
　　“轮晷，是那种双磨的轮晷吗？”众人当中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
　　“是的……”毓伶寻声望去，想找到这个说话的人。
　　“陈列？你知道？”村长问。
　　“知道，当年冷血疫根治后，有一份轮晷图纸传到比邻阁，是我亲自整理并移交到比邻阁的。”陈列说。
　　“原来比邻阁有轮晷的图纸……”毓伶心想，随后回头喊，“小白，若给你图纸，轮晷能完成吗？”
　　“大概是……能吧。”小白说。
　　“那好，陈村长，我们奉陛下之命，需要上比邻阁问一些要事，还请村长行个方便，派信使与我们走一趟。”
　　“朝廷的命令不敢不从，但是如今我陈家村各个身中剧毒，唯一的信使也没能逃过。若是染了各位大人，那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莫要担心，我这里有避珠几枚，对防病还是有一些效果的。还请信使与我们走一遭。”毓伶说。
　　“即是如此，那陈列，你和大人们去一趟吧。”
　　黑暗的阴影中，走出一个人，此人面容憔悴，身体纤弱，一席麻衣拂袖，似乎经不起一阵风吹，又给人一种极有风骨之感。
　　“郡主，还请各位大人先行服药。”陈列作揖。
　　毓伶将避珠交给每个人服下，随后和陈列说，“你的病不适合在白天行动，我们晚上再出发。”
　　陈列点点头，又退回到黑暗的角落里去了。这时，村长敲敲地走到毓伶的面前，和毓伶说：“郡主，陈列是我故人之子，天性不好武学，只好机巧，所以此行，若是有什么不测，还请郡主护其周全。”。
　　“这是自然。”
　　皇甫一直保持着防御的姿势，而洛九天则近乎懒散，这一路的变化超出众人所想，前途还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