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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部落里的嬉闹并没有持续太久，毕竟蛮族的生活里容不得这么多空闲和安逸。
大概是一刻来钟吧，洞子边上烟气滚滚的煮锅，火堆里就冒出了油脂的香气。
忙碌了许久的大人们是禁不住“美食”的诱惑的。即便是像青玄这种与孩子们打成了一片的也不能免俗。油脂味飘来时，都不用别人来叫，就三五成群的嬉笑着凑过去了。
“麻了个麻批，满山的臭虫也比你们几个有用，交货的时候躲得远，有吃的了一个个都跑到跟头来了！什么东西……”
正经的厨子们此前受足了他们的无视，此刻自然是要发泄的。
蛮族习性如此，骂上几句那是最正常的，其他人习以为常，或是不语，或是跟这几位暴脾气的疱人打个哈哈，玩笑上一两句。青玄跟在其中，脸上确是有些发烧的。
毕竟自己是个实打实的混子……
“咳咳，快别吃了，大头领，还有长老们出来了！
山洞中有松缓的脚步声音传出，却是急坏了他们这一群正在啃食锅中白肉和菜蔬的小角色。
“长老们。”青玄跟着这一群人吐掉了嘴里的东西，兴高的围到了从洞里出来的那几位粗壮人物身边：“大头领，大头领……”
献媚？不能算吧！他们夸张的语气动作中透着狂热和真诚。
青玄竭力的保持着跟周边人相似的动作和言语，眉目里模仿着周边人的热情。但他这份热情里有着难以掩盖的困惑。对他而言，与其成为这份热情的一部分，他更想知道这份热情和追捧的来由。
“闹什么闹，滚，都给我滚。”阿都木保持着一贯的火爆，耐不住周边人的热闹，他便抡起了手中的狼牙棒，给自己清出了一米见方的“空地”：“有力气围着我们，就该有力气上山去给崽子们弄口吃的！一个个的闲的蛋疼……”
“好了，好了，你消消气。”哲古跟在后面自然不能不说话。
安抚住阿都木之后，护古才转过身来对着那些不知所措的小人物说起话来：“咳咳，这两天山里可能不大太平，你们巡山打猎时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另外要有南边的生人进来，不用问话，先抓了再说。”
“嗯？”阿都木诧异的看了哲古一眼，却没明说。
护古恍若未闻，只撂下了一句话：“能说的我都跟你们说了，大家就别围着了！”
“大头领，这……”
护古离去，周边人心中更是不安稳了，只能又围上了阿都木。
“这什么这？！林子永远长在土里，云彩永远挂在天上，打起仗来也不是你们冲在前面，怕什么？该吃吃，该喝喝！”
……
阿都木的话很不中听，但事实确实如此。战争……冲在最前面的永远不会是未经训练的平民百姓……否则，也就不会诞生军队这个词汇。
清风洞里有常备军队，帝国称之蛮兵，但蛮并不意味着落后。至少在当时的确如此。
“我的天爷啊，真要打仗了？”
阿都木走后，小人物们扎堆议论了起来。一片恐怖的情绪之中，只有青玄很是沉默。
他有些想笑：半个多月时间，我还以为你们准备当乌龟了呢，结果是因为找不到我，转而找起替罪羊来了。也罢，我也好看看你们到底有几斤几两。
“南鬼们三年前才被咱们赶回去，现在就又准备好开战了？”
……
听着周边七嘴八舌的争论，青玄心里只道过一句“倒也是傻的可爱。”便瞬身离开了人群。自己的锅，让别人背了。那岂不是锦衣夜行？
清风洞虽说在蛮族和帝国领地的交界处。
可要真算起来，它与距此最近的帝国郡县——魏灵郡中间仍有一千三四百里的荒野阻隔。于青玄这种人来说，却是个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恰当所在。
神识一念可以横跨。可要是靠飞靠跑，那怎么也是一个时辰以上的行程。至于破碎虚空玩传送？那也玩不了偷袭。大规模传送的话，空间波动何其剧烈，如果没人在落脚点守护，再多的军队也是要被对手拍死在虚空乱流里的。
所以，这么大的场地，对青玄而言最是合适，合适隐藏，合适观摩，合适再搞一票……
……
邢州道上，车马旌旗连绵不绝，面相有些苍老的镇山公就站在居中的驰车上，一旁还有益阳侯作陪。
“云灵将的战表，你看看。”
“今早递来的？”益阳侯不是主帅，消息远不如镇山公灵通，以至于看到老人递来的那封东西时有点发蒙：“嘶，他已率亲卫千余迂回至广平洞外三百里？这可真是神速啊！”
“说心里话！”
“哼，有勇，有谋，广平洞与清风洞，祁灵洞同在帝国西北互为犄角，但广平洞势弱，若能一击得手，正可为我军打出一条进军之路，更让西北蛮夷落入腹背受敌的险境，不成也可牵制蛮族大部精力，正好方便其余诸部进击。”
“如此说，云灵将此举可夺此次征伐的首功了？”镇山公笑着说道，看样子很是高兴。
益阳侯却摇头否认：“若论征伐之功，云灵将此举祸福难料。若论为国谋局，我愿为其请罚！”
“嗯，为何啊？”镇山公面色有些僵硬，继而问道。
“其过有三，一者，不从调度，灵将平日用兵虽可便宜行事，但如今君上令国公为帅，五部六路大军共伐妖邪，已非平时可比。其仍擅自调兵，实为乱令。”
“这，君上未有明旨，不好妄议。其他呢？”
“其二，冒进争功，或置联军于险地。”
“严重了吧！”
“云灵将只率亲卫暗伏，充作奇兵自无不可，可若是遇到敌军主力，只怕难免落败。君上调兵遣将已然是谨慎至极，若不能全胜，那又置君上颜面于何地？君上之耻则我辈之耻，所以才有先前一说。”
“倒也有理，只可惜偏面了些，做不得准。”
“那，敢情国公再听我一句。”益阳侯厚颜又道：“云灵将错在不辨主次，枉自搅局，于战不利，于国更不利。”
“哦？”
“虞城血劫，罪在妖邪一人。妖邪依仗境界，枉顾伦理道德，弄得我国人人人自危，民心不附。所以才有此战。此事若能晓明利害，纵然是蛮族也断然容不下他，由此可不战而胜。可若是依了云灵将奇袭之法，蛮族诸部必然自危，甚至会包庇纵容那妖邪滋事。纵然我军百战百胜，只怕也只会落得狼藉一片。”
“你的意思是……五部大军齐聚于此只为攻心？”镇山公有些玩味的看着益阳侯。
“攻心在前，至于那妖邪……蛮族到底有与没有，交与不交，我军都可借指摘怀疑起兵讨伐，于国有礼，于民有义，于蛮族……若能离间彼此最是不错，便不能也无非是把战场放到了明处而已，坏不了大事。”。
“呵呵呵呵……你筹谋已久啊。”镇山公乐了。
“兵者，国之重器，动之则当负大义于其上。若是于理不合，那胜也是败。”益阳侯恭敬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