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天变

　　“废物！废物！”
　　朝堂之上风云易变，这也是古来常理，但闹到这种份上的，在当朝执政以来却还是第一次。朝堂之上，百官肃立谁也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但这等情形却是更怪了……帝位上正放的水缸，不管平日里是何用处，反正现在已经碎在了堂上。水渍里混着书，纸，笔，墨，还有大大小小的瓷片，水渍外站着低头不语的大小官员。怎么看都像是公共服务场所，闯进了撒泼打滚的泼妇。可……没人会这么作想，因为如今这个泼妇，也是这素日里清净典雅的质心阁的真正主人。
　　“邢州境内，大大小小三十余城，城城戍守皆是尔等选出来的才俊。”帝主怒不可遏，可毕竟不是智障……折腾过一阵之后，终归还是要回归平静的：“而今妖邪出世，有灵将预警再前，又是前后鏖战了近一个时辰。可除了灵将亲兵之外，竟然无一部兵马助战！尔等这副摸样是不想给朕一个交待了吗？”
　　“君上，此事还需彻查一遍才好，否则若是各方官吏皆似这般玩忽职守，那让天下百姓何以自安。”祈廉院院判当即开口。
　　“不可，望君上明鉴，近来战事初定，各方军伍大多处在修养之中。一个时辰，整队备战都还有些紧迫更何况出兵了。”镇山公杨巍，朝中少有的一位功勋人物，竟是选择了这种时候站出来与院判呛声了。
　　众口难调，百官心思何尝不是如此，这话茬一开，那便热闹了……
　　“是啊，院判这话太外行了些，我领兵在外征战七年，老婆孩子都没见过一面，好不容易这能回来一趟，还打他妈的仗啊！”
　　“益阳侯，你别阴阳怪气的，你手底下三千子弟能一个时辰能整军完毕？”
　　“嗨，这还不让说了怎么的？我那些弟兄都已经荣归故里了，还整什么军？合着邢州府那些大大小小的将军，镇抚城中戍守手下兵丁也都跟我那帮兄弟们一样的状态了？那您这位武部值郎怕是该向君上解释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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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题关键还在妖邪和虞城上面。妖邪屠城我国上下必然人人自危。而虞城不作抵抗，更有助虐之嫌。”
　　“对，灭除妖孽，改进军制，安定民心，才是眼下当务之急。”
　　“改你个卵蛋……”益阳侯又要喷脏。可真正的那位当权者却是忍不了。
　　“砰……”的一声，帝主把桌案拍的震天响:“益阳，朕的质心阁可不是你的帅帐！”
　　“君上，我嘴臭，我嘴臭。可我不是对您啊，我是看不惯这帮一心想把祖制改来改去的跳梁小丑……”益阳侯语不惊人死不休，当即又是抛下了一个大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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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消停消停吧，眼下虞城被屠，羽灵将重伤难复。你们却一个个的骂起娘来了？”相国老成持重，可眼下也推避不得了:“敢请君上召诸位灵将先于惠恩阁议事，垂听剿贼之法。至于安定民心，清顿吏治，容稍后臣下议后再向君上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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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国开口，非同凡响，朝堂纷乱，一时没了声音，就连帝主都有些愣了。
　　“也罢！”帝主思索了片刻之后，觉定给他这个面子。
　　帝主转驾倪华殿，点了镇山公，华阳侯，益阳侯，翼侯和武部值郎陪同。又传了几位灵将一同前去。
　　至于这质心阁中，便全权交给相国受理了。
　　“如今妖邪现世，妄悖天意，屠戮生灵。吾辈素来号称代民言事。此刻若不能安定民意，军心。而要去钻营什么权谋机变，那吾辈还有什么颜面自立世上？”
　　相国目送帝主离去。再开口时便深沉了许多：“各部于此各自论事，纸笔记录内容，所言所写需为分内之事。若觉得当下实无可写，大可交了白卷上来，老夫不怪。可若是互相诘难，那便是不给老夫面子了。”
　　“若是意见不合呢？”有下层官吏暗笑到：“还能在这质心阁上吵一架不成？”
　　“意见不合就不要与部中同僚共事。尔等若是觉得自己眼光独到更胜旁人无数，便单独与老夫一份条书看看。”那位本是小声吐槽，这在平时也算不得大事，却不想今日就被相国拎到了明面上念叨。
　　朝中百官一个个的当即就收起了杂乱心思，一心筹谋起前途国事来了。
　　这可是摆到了桌面上的态度啊！龙之逆鳞的那种态度……还能不紧张？在正经之余，那位多嘴多舌的官员也是被一众同僚疏远了不少，孤零零的成了不合群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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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之后，倪华殿中。老相国捧着大大小小的七八份纸条，恭恭敬敬的跪倒在了帝主面前：“君上，此乃我与诸部共商之后，理出来的条书陈奏。还请君上过目。”
　　“我乏了，你念就是了。”帝主侧卧在案上，看那模样也确实是乏了。
　　相国不敢多嘴，立马就捧起了手上条书逐条诵读起来：“农部奏议：一，由总库拨款三百万以供虞城对残余百姓接济，安抚，死者收殓，发丧之用。邢州府酌情调拨粮秣车马，补偿府内其余受损民众。”
　　“二，于栖凤城，安泰城中营造屋舍，用作虞城百姓日后迁居。”
　　“三，对此役之中产生的孤幼老病等，农部值郎请君上应允，许其享有英烈家属待遇。此议有越职之嫌，故臣下不敢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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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廉院奏请：一，彻查各城军备及护城军士在编情况，整顿军纪。二，严惩虞城上下官员，深究其渎职之责，以儆效尤。三，准以祈廉院为首，汇同政法院，奉仪厅一并派出监察人马，巡视各州防务，政务及民情民意。”
　　“教仪卫奏请：择吉日于天坛祭祀亡灵，以表君上爱民之心。”
　　条书不多，也不少，加在一起相国念了十分来钟，帝主的耐性……。
　　“啪啪啪。”帝主眉眼都不抬，却是随手拿了条案上的一根木条，把自己身边的水缸敲得波纹乱颤。
　　“朕让你去领百官议事！你就把他们说的这些废话一条一条的摆到朕面前来？”帝主敲的过了瘾，这才愤愤然的开口了：“农部找朕要三百万，这个可以，国家有钱，但给谁？边关急报，朕是最先拿到的。可朕至今也只看到了虞城被屠，羽灵将被羽灵军拼死救回这些消息，农部是想朕把这钱拿去给谁花？”
　　“钱粮调拨一事，臣下回去就安排专人统筹。绝不使中间官员贪墨一分一毫。”相国在下，两股战战如同筛糠……但好在帝主没有继续责难下去。
　　“哼！既如此，相国就给朕弄个明白之后，再行奏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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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威震怖啊，天威震怖啊！
　　相国飘飘晃晃的出了倪华殿，整个人都恍然还在梦中。可门口却已经有人等在那里了……正是之前被叫走的武部值郎。
　　“值郎。”
　　“相国，您怎么成了这般神情了？”武部值郎赶紧搀住了这位老大人。
　　“呵呵，只因天……今天老夫犯了糊涂啊。”相国正是心伤时候，难免想找人倾诉，可这话到嘴边却是改了回去：“你看看，老夫竟是把这些草拟的条书，拿去给君上报备了。”
　　“这……”武部值郎愣了一瞬，转而就明白了……这错不咋条书成文与否，只怕是君上憋得火，没有忍住，就借机朝老相国身上撒了：“这真是苦了相国了。”
　　武部值郎安慰过一句之后，才说起了正事：“不过，相国，还得请您教我。这……这妖邪作乱，虽是为害颇深，可细数起来还不如一场大战来的惨烈。这种事，怎么就让君上如此动气了啊？”
　　武部值郎这话刚一出口，老相国就换上了一副活见鬼的神情。再之后……素来沉稳的老相国竟是猛地一发力，将武部值郎推到了一边，自己气冲冲的快步走开了。。
　　“你好歹也是个修行人，你竟看不透这妖邪是何等的祸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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