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她找到了他

　　昏暗的屋内，仅有的一点烛火似乎在发散着自己最后的温暖。
　　夜墨的心此时却凉了一截。
　　笑魇如花的少女不知何时坐在他的身旁，此时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夜墨甚至连她的靠近都没感觉到，冷汗直流。
　　但不过一会儿，夜墨稍微镇定了些许，如果刚刚她要杀他，哪用等到自己发现呢？
　　要知道夜墨刚刚已经将她打晕丢在房间的角落。
　　饶是夜墨也没想到少女能这么快醒来，还能这么诡异地接近自己。
　　少女的原本毫无光亮的眼眸里似乎多了丝火光。
　　赛丽亚伸出了手，想去抚摸夜墨的脸庞，夜墨下意识地拿起匕首，想要挡在自己的身前。
　　一片暗影中，黑色的荆棘悄然出现，缠绕在夜墨的身周，若是夜墨执意挡下，这黑色的荆棘就会将他刺的鲜血淋漓。
　　夜墨手中的动作停滞在半空中，从手臂处感受到了黑色荆棘的锋锐，他脸色铁青“猎魔人？”
　　“不是哦……”赛丽亚笑吟吟地说道。
　　“是新人类呢。”她如是说道。
　　夜墨眼神微微一闪，大脑快速运转着。
　　猎魔人与人类分裂的派系通称自己为新人类，认为自己是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存在，更是认为人类应该是新人类的附属，但人类又怎会同意。
　　对于人类来说，猎魔人由他们创造，理应是他们的附属。
　　就好像人类是地主，猎魔人是农民，现在农民想翻身做地主，人类又怎会答应。
　　两方更是处于冷战状态，人类更是不会给他们提供半分的物资，而猎魔人们也是铁了心了，两方僵持到现在，但也还算得上是和平。
　　“太像了……”赛丽亚感慨说道。
　　夜墨无言，他甚至不知道赛丽亚所指的是谁。
　　赛丽亚的小手触碰到夜墨的脸颊，夜墨第一感觉是冷。
　　赛丽亚的小手就好像冰块一般，不似人类的温度。
　　赛丽亚绀紫色的眼眸有些迷离，注视着夜墨黑色的瞳孔。
　　赛丽亚轻轻扯开夜墨的衣衫，夜墨愣了一下，却没有动作，只是冷冷地看着赛丽亚，想要知道这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夜墨的衣衫被轻轻扯开，露出了其内伤疤纵横的身躯，甚至其中有一道伤口似乎要将躯体截成两半，但夜墨还是活了下来。
　　赛丽亚轻轻抚摸着夜墨的伤疤“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呢。”
　　“所以……你会是他吗？”赛丽亚的眸子里猛然爆发出耀眼的光亮。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你可能认错人了吧……”夜墨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个世上，没有相同的花，更不会有相同的人，但你若不是，哪怕是相似的花也不容许……”赛丽亚低垂着眼帘，小脸变得冷若寒霜。
　　刺骨的杀意让夜墨顿时打了个激灵，他深刻地感受到那个人在少女心目中的地位。
　　若他不是她要找的人，自己可能真的会死，他是这么感觉的。
　　夜墨暗自苦笑，他原本认为接下来要注意的只是那位神秘的狙击手，却不曾想到最威胁的炸弹一直在自己的身旁。
　　面对死亡的威胁，夜墨的大脑超速运转起来，呼吸都不由得急促了些许。
　　夜墨强迫自己冷静了些许。
　　“很好。”赛丽亚笑着称赞道。
　　赛丽亚径直坐在夜墨的大腿上，原本缠绕在夜墨身上的荆棘悄然散去，但是夜墨知道它们仍在黑暗中蛰伏。
　　夜墨冷冷地看着赛丽亚，两人双眼对视，夜墨在赛丽亚的眼中看见了漆黑的不可名状之物，令人心悸。
　　赛丽亚比起先前的疯狂，眼中多了些抑制，原本黯淡的双眸，一丝亮光如死灰复燃一般。
　　“精神力，是判断一个猎魔人是否强大的标准，精神力越强，其能力的运用会更加灵活多变。”赛丽亚轻声说道。
　　“猎魔人每一刻都在生死的边缘徘徊，除了异兽，还要面对每时每刻来自异兽基因的侵蚀。”
　　“精神力不够者，将堕入深渊，成为其中的一员，成为其中毫无理智的野兽存在。”
　　“一个普通成年男性的精神力是一百点，而猎魔人的精神力更高，五百点可以做到精神力外放，一千点可以做到精神力攻击，到五千点便可以做到精神力化实质，分别对应三个门槛。”
　　“如果你是他的话，也应该是和我同种性质的存在。”赛丽亚认真地说着。
　　夜墨却好像是第一次听闻精神力的存在，不由得愣住了。
　　赛丽亚微微叹息“如果你是的话应该不可能会忘记我的。”
　　夜墨微微苦笑“我只有五年的记忆，之前的记忆都很模糊了，我只是记得我叫夜墨……”
　　“连名字都是一样的吗？”赛丽亚感到了些许的可能性，身体不自觉有些激动。
　　“那……就试一下，看你是不是他。”赛丽亚笑着说道，让夜墨有种不祥的感觉。
　　赛丽亚捧住夜墨的脸颊，使得两人的双眼对视，然后夜墨感觉好像有一把刀子在自己的脑内搅动，剧痛难忍，拼死扭动着身体，想要逃离赛丽亚的视线。
　　赛丽亚哪会同意，纤细的身躯像是蛇一般紧紧缠绕在夜墨身上，硬是强迫着对视。
　　看似纤细的身躯，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将夜墨锁死，丝毫动弹不得。
　　而夜墨则是像是癫痫患者一般疯狂抖动着身体，赛丽亚冷冷地看着。
　　若他不是，死了也无所谓，从一开始她的冷漠只是对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
　　对于夜墨来说，一开始虽然巨痛难忍，但是那疼痛却一丝丝的减弱了下去。
　　夜墨的思维随着痛苦沉浸到了大脑的最深层。
　　此时的夜墨大脑空灵，脑中仿佛多了个小人，却是小一号的夜墨，小人睁开眼睛，身周是乳白色的光晕，像是棉花糖一般。
　　“这就是精神力吗？”夜墨捏着手上的“棉花糖”，倒也是感觉神奇。
　　同时夜墨也看见了在一团白色光晕上搅动的利刃，小人的手一牵引，一团白色的光晕变形，变成了矛的样子。
　　小人将矛狠狠地掷出，矛与剑相接，回荡着巨大的轰鸣声。
　　赛丽亚却也是没想到，脑内一声轰鸣声，脑中的清明竟是消失了一瞬，身体也不由得放松了对夜墨的控制。
　　热血一阵上涌，赛丽亚的小脸变得通红。
　　等赛丽亚再次回过神来，却已经被夜墨擒住。
　　锋利的刀锋抵在赛丽亚的喉咙上，稍一触碰，便在雪白的咽喉上撕开一道细细的伤口。
　　夜墨感受到了精神力的存在后感觉自己的精神更加充沛。
　　闭上眼睑，精神力向外延伸，甚至连赛丽亚的血管的轻微振动也能感受到，非常细致。
　　赛丽亚却是开心地笑了，似乎不曾在乎过自己的生死。
　　对于夜墨来说，不怕死的疯子就是巨大的麻烦，一旦招惹就必须要斩草除根。
　　夜墨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摄人的寒光，握着匕首的手稍微施加了些力道。
　　赛丽亚却是笑着伸出手揽住了夜墨的脖子，夜墨感觉脸上的触感，一阵失神。
　　夜墨下意识移开了匕首。
　　湿润的唇吻在夜墨的脸颊，带来夜墨心底的些许悸动，和一份莫名的熟悉，似乎这是两人曾经做过千百遍的动作。
　　心底的另一个自己在怒吼，模糊记忆里的小人似乎就要跳出来似的，就要活生生的出现在夜墨面前。
　　手中的匕首因无力而下坠。
　　赛丽亚埋首在夜墨的胸前，低低啜泣，精神力外放的夜墨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赛丽亚眼角的泪花，和赛丽亚喜悦的情绪波动。
　　失忆后的他曾想过，想摒弃一切，开始自己新的生活，他本以为自己已经释然。
　　直到刚才的那一刻，过去又找到了自己，心底另一个小人的怒吼，原来他不曾放下过。
　　这个曾经与自己有着深刻联系的女孩，饶是她在自己记忆里的面容模糊，但是她的一言一行都仿佛是在昨天，还是那么清晰。
　　记忆里的模糊女孩和怀里的少女重合，她找到了他。
　　夜墨心想，原来还是有个人会满世界跑着，来傻傻地追寻着自己，那自己的过去也就有了意义。
　　“谢谢你找到了我……”夜墨轻声说道。
　　“也感谢我找到了你”夜墨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他看着怀里哭泣的女孩，他感到一阵怜惜，他用力的拥抱女孩，感觉这是两人之间重复了成百上千遍的动作，还是那样的熟悉。
　　仿佛是只属于两人的默契。
　　“不要走……”赛丽亚紧紧地抱着他。
　　“我不会走的……”夜墨轻声安慰。
　　“为什么每一次都要逞强？”赛丽亚哭着问道。
　　“因为有些事只有我能做到。”夜墨的声音里带着平静地自信，连夜墨自己都有些哑然。
　　“生死随君，不离不弃。”
　　“好。”夜墨笑着，简洁的答应。
　　夜墨的脑内出现了一个名字。
　　夜墨轻声说道“赛丽亚？”
　　赛丽亚用了的点点头“嗯。”
　　一时间，赛丽亚的笑颜如百花齐绽，美丽动人。
　　似乎是紧绷了太久，赛丽亚在夜墨的怀里睡着了。
　　但她的小手始终抓着夜墨的衣服。
　　夜墨轻微扯动一下赛丽亚抓着自己衣服的小手，她的眼皮子动了动，似乎就要醒来，夜墨苦笑。。
　　夜墨保持着坐立的姿势，一动不动，似乎只是想让怀中憩睡的少女多些安稳。
　　怀中少女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似乎在沉浸与美梦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