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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千窟石刻 / 第162章 七重孤独

第162章 七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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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嗷呜!”
  原野苍茫,斜阳残血。有大风从草原深处,带着远古的萧瑟,迅猛而来,似在呜咽着诉说等待的痛苦。
  风说:“让我解脱。”
  小狼沐风而立,他听懂了。
  只是,解脱什么?人还是物?亦或者是杀死谁?
  风语,一种奇妙的语言。不是风说话,而是借风说话。世间无人懂这种语言,但是小狼懂,因为他不是人。
  他是狼,一只孤独的狼。
  或者说,天上地下,没有比他更孤独的存在。
  为什么?原因不足为外人道也。
  “下雨了。”
  小狼说着,昂起头,血雨淅淅沥沥,一股难言的腥臭随着血雨的降临而吹拂。
  “腥风血雨。”
  这是真正的腥风血雨,风带着腥味,雨带着血液。
  栉风沐雨,小狼想起了这么一个词,于是他闭上眼睛,保持昂首的姿势,开始进行一种古老而神秘的仪式。
  且听风吟,且沐天霖。
  腥风吹过他的毛发,慢条斯理的将其逐一理顺,血雨淋进他的身体,让其毛发愈加有光泽,像是水沁着的极品鸡血石。
  这一刻,仿佛有世间两位最好的理发师服侍着他,一位双手分别掬着一团精油,一点一点的为他周身所有的毛发按摩,一位拿着一柄古梳,有条不紊的为他梳理整齐。
  风停了,雨歇了。
  小狼睁开眼,一缕精芒从狼眼中一闪而过,就像黎明时分穿过阴霾的第一缕晨光,耀眼夺目,使得每一个在此刻抬头望天空的人,都看的十分清楚。
  行走于秘境的人在这一刻都抬起头,黑隆隆了两天的天空,突然有一缕曦光从中射出,这让地上的人们觉得,原来老天还没有抛弃他们。
  “霍呎霍呎。”
  一处战场遗迹中,一个人脸生刀疤的男子坐在一块躺在地上的柱子身上,双手摁在一柄古刀的刀背,在一块满是麻子的黑石上,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打磨着。
  在他身前不远处,一道瘦削的背影盘膝坐在一团阴影中,那阴影极为奇怪,似是一个刺客一生刺杀的默片,手持短匕,挥舞着一套奇怪的刺法,瞬息之间取人性命。
  刀柳抬起头,看向身前的墨言,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下半点。
  话说两人气运实在太好,刚一进入秘境,便被传送到了这处遗迹,而这里,恰好藏着两道传承,一道属于磨刀苦修一脉,一道属于一位刺客的毕生绝学。
  从秘境开启,一共有四十多人进入,而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半数人丧生,这是一件恐怖的事情,这二十几人可不是什么酒囊饭袋,每一个都是南域有头有脸的天才人物,保命之物又多又强,可即使这样,他们依旧陨落于此。
  但还有一部分人,他们得到了机缘,一份来自远古的机缘,每一份都非凡,或许就是一位圣人的毕生所学,这一份机缘若是放在外面,足以掀起一场大动荡。
  秘境深处,乌光朦胧。
  这是一道在诸圣年间都罕见的大阵,名为乌龙阵,内有重重关隘,是这一处神话之地,在古时考究门下弟子心性意志所用之阵。
  而此时此刻,阵中一共有五道身影,都已经接近了阵法中枢,只需破过最后一关,他们便能见到那神话中的乌龙观。
  最后一关极富盛名,圣人称之为“七重孤独”。
  ……
  走过冬春夏秋,大牛站在路上一动不动,他以为这条路走到了尽头,可是……前面怎么又会是漫漫冬夜?
  几年前,大牛走过一条漫漫古道,那条古道近乎万里,直达极北,大牛的走了一年,走了一个春夏秋冬。
  但是,那一年,二牛在身边陪着。
  而这一次,他孤身一人。
  而且,路,似乎没有尽头?
  想起漫长古道上的极光,如天之虹萦散在荒原的雪夜,看起来极美,令观者目眩迷离,令闻者心驰神往。接着,大牛再次想起了古道,不为风雪所掩,极光所遮。
  这条路一样,它就那么安静的躺在地上,纵使长夜漫漫,也无法让人忽视它的存在,即使它不言不语,不动不乱。
  那么,问题来了。
  “你有重新再走一遍的勇气吗?”
  大牛心里问道,长路问道。
  对此,大牛的心思踯躅不前,这真的是一个问题。
  就像登上一座触及天穹的山峰,感受完山顶的风景,又从山顶下去,感觉圆满的时候,有人突然说道:“你能再登顶吗?”
  对于未登顶者而言,山上的一切都充满了未知,而他们正干劲十足,定然是会准备登顶,甚至会有些迫不及待。
  但对于一个刚下山的人来说,再登顶,不仅仅是考验他的体力,更是考验他的勇气和意志,而如果他选择了继续,那么困难定会接踵而至,比之第一次来的更加猛烈和棘手。
  想起古道,大牛自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一条夜晚,他带着二牛路过古道,就在他们准备靠着古道边沿凑合一晚时,他们遇见了一个女子,绝美的女子,笑起来更美,是人间绝色,更是人间奢望。
  女子给他们生了一堆火,于是他们坐在火堆旁,悄悄的说了一夜心里话。
  心里话,有时候对熟悉的人说不了。最好,最好是在一个安静的晚上,无人打扰,遇见一个异性,两人不认识彼此,而且知道此生不会再相遇,这时,是说心里话最好的时候。
  于是,那个女子捧着俏脸,舒着黛眉,讲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故事长到有九万里不止,长到跨过山河大海,长过云卷云舒,最后一直到火堆旁,女子说,人和牛听。
  天亮时,女子送了大牛两句话,“相爱的人务必去爱,想做的事务必去做,莫待人老无力空自卑。”,“行者无疆,走就是了。”
  第一句话在心底响起时,大牛看向了眼前的雪夜,以及那安安静静的长路,第二句话响起时,他动了,话音刚落,他走在了长路上,从先前站定的地方看去,他的背影充满了坚定。
  大雪飘落,落在了长路上,只留下两行明显的足迹,哪怕夜很深很深,雪很大很大,但它们仍不为风雪所遮,寒夜所挡。
  “走就是了。”
  ……
  小白停下来,回忆起一路的经历,感觉像是过了一年,也像是过了十年,总之,过了很久很久。
  看见重复的路,他到了崩溃的边缘。孤独的情绪瞬间充斥全身上下每一角落,心口那面坚硬的盾,瞬间变得支离破碎,而孤独,它从来都是无孔不入的。
  崩溃的不止是他,还有另外两人。
  赵羿难过的看着风雪夜路,心中苦涩不已,也不知经历了什么,就这么大声哭了起来,在这雪夜里,听起来颇为悲泑,一个人蜷缩着蹲在地上的身影,显得孤独又无助。
  另一边,千仞露出真容,是一张不错的脸,只是此刻,他的面容扭曲,无声的张大着嘴巴,似乎想要大声喊出什么而不得,眼里含着豆大的水汽,硬撑着不让其坠下。
  ……
  不知过了多久,小狼的仪式进行完毕,他走进了血色荒野之中,去追寻那渴望解脱的根源,他流泪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想做一件事,帮那未知的存在解脱。
  另一旁,大牛走在路上,神情轻松,这一次,他看到了许多不同的风景,但同之前走过的路一样,它们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换汤不换药么?”
  大牛笑了,笑了是因为读懂了这句话的含义。
  很久很久以后,大牛走完了这条路,但是……
  前路漫漫,寒夜孤苦。
  凄凉之情荡漾在天地间,似是病毒一般,想要感染那一直含笑的人儿。
  人儿笑颜依旧,只见他慢慢说道:“行者无疆,只要我一直走,这条路终究会有走到头的一天。”
  大牛没有多说什么自己坚信这一点,因为他已经朝着雪夜里前进。
  心里向往的地方,脚步有一条也会抵达。
  心之所向,步履所至。
  这是大牛的道,源于内心,始于真诚。
  于是乎,风停了,雪无了,寒夜不再,白天到来。。
  天上响起一道沧桑的声音,似跨越五千年时空而来,只为将这句话带给地上的人。
  “当你经历七重的孤独,你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强者,我们的世界也由此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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